将近十二点,路虎车才到悦香园,此时悦香园是只剩下灯光亮着,除了虫鸣四周都静悄悄的。
“魏大哥,刘姐姐,谢谢你们,再见!”江依依笑着道别。
“再见!回去早点休息。”女警官摆了摆手说道。
江依依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这时一辆银白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开进来。
车子稳稳地停在江依依的身边,驾驶座的门打开走出了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子。
“二哥”,江依依叫了一声。
“依依,怎么这么晚回来?”江文博走到江依依身边,看了一眼陌生的路虎车问道。
“我…”江依依抓了抓衣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江先生”,魏烨辰打开车门,向他们走来。
“你好!我叫魏烨辰,和你大哥是朋友,市局刑警队一分队队长。”魏烨辰说着向江文博伸出了手。
江文博澄澈的眼眸看着他,被镜片挡住的眼里掠过一丝光芒,伸出手同他握了握,“你好!江文博。”
“今天是我和我的同事把依依送回来的。”魏烨辰直视着他审视的眼神说道,“江先生,借一步说话。”
江文博微微颔首,往旁边走去。
魏烨辰和江文博说了些什么,江依依没有听到,但大致能猜出来,只是看到江文博雕琢般的脸部轮廓,越来越冷冽。
“谢谢你!”江文博伸出手,脸上的笑意很真诚,他很感谢魏烨辰出手救了自己的妹妹。
“不客气,凭我和你大哥的交情,应该的。”
“不管怎样,你救了我妹妹,这份人情我记住了,以后如有需要我和江家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江文博醇厚绵柔的声音掷地有声,他不轻易给出承诺给。
“客气了,那我先走了,再见!”魏烨辰笑着摆了摆手道。
“慢走。”
“依依,再见!”魏烨辰拍了江依依的肩膀笑道。
“依依,安全到家了,记得早点休息,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事都没有了。”魏烨辰低垂着眼帘,拍了拍她的手臂笑道,“再见!”
“嗯~魏大哥,再见!”江依依笑着点了点头,声音中还带着鼻音。
黑色的路虎车掉头向别墅外驶离。
江文博走到江依依的身旁,伸手在她的头上摩挲着,“好了,我们进去吧。”
“二哥”,江依依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没事了,回家了就不用害怕了。”江文博把她拉进怀里,手在她的背后抚了抚。
“二哥,对不起。”
江文博温热的怀抱,终是让江依依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眼眶的泪水无声地流了出来。
“依依,对不起,是二哥没有保护好你。”江文博叹息道。
“二哥”,不是二哥的错,是她自己的错。
江文博自责的话更是让她难受,这下江依依的眼泪更是汹涌地夺眶而出。
“嘘嘘~别哭了,不然明天眼睛都是肿的,让爷爷看到了肯定又得说你了。”江文博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泪水,“好了,很晚了,什么都别想,早点休息。”
江文博牵着她的手往她的卧室走去。
另一边,娱乐会所里。
许昱珩和郝林找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看见江依依,只找到江依依的背包和衣服。
“boss,说不定江小姐已经回去了。”郝林站在他的身后小声的说道。
“不是让你去查监控吗?”许昱珩黑眸里染着寒意渗骨,似化作一缕缕幽光向他刺来。
“监控被警方拿去取证做记录了,暂时查不到监控记录。”郝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嗫嚅着回道。
许昱珩睇了他一眼,拿起手机换了个号码拨了出去。
几声嘟声之后,电话被接起来。
“喂?”
“文博哥,你在家吗?”
许昱珩和江家几个兄弟,与江文博交情最浅。江文博从小都是越级上学,中学在f国上学,后回国不久又考入哈佛,常年在国外工作甚少回来,这次回来是因为一场医学交流会。
江文宇和江文华两兄弟都不在闵江,江文博在军中,这个时候别墅里的人都睡了,他只能打电话给江文博。
“有事?”
江文博站在江依依房间的窗户边,不清楚许昱珩为何给自己打电话,依依能出现在那种地方肯定是因为他。
许昱珩从商,需要应酬去那种场所,无可厚非,但是他不该把依依带过去。
江依依去洗澡了,江文博担心她睡不着,想等她睡了自己再去休息。
“嗯,依依回家了吗?”
“回来了。”江文博淡淡地回答,等待他的下文。
许昱珩松了一口气,蹙起的剑眉也慢慢柔和下来,脸上冷冽的气息渐渐消匿不见了。
“她怎么样?”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没事。”江文博依旧不冷不热地回答他。
“打扰了。”许昱珩也不热忱,话不多说就切断了电话。
江文博,“……”
他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江文博收了手机,他不说也是不想告诉许昱珩,可是他不说许昱珩也不多问,这种态度让他很不悦,或许这件事能让依依放弃了。
他从一开始他就不赞同依依喜欢许昱珩这件事。
许昱珩的相貌和才华,他不得不承认很优秀,但是要做他的妹夫,显然是十分的不够格。
江文博走到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等待。
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江文博看了看手表,站起身走进浴室门口站定,里面安静地听不到任何动静。
“依依”,江文博敲了敲浴室的门,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依依,你听见了吗?”
“哥,等一下,我要洗干净才好。”里面的声音颤抖低哑,好似破碎了一般。
“依依,你听二哥说,你没收到伤害,你已经没事了,你听到二哥说的吗?”
江文博站在门外焦急地敲着门,不住地安抚着里面的人。
“二哥,我知道,我很快就好,我再洗洗。”
江依依不着寸缕地坐在浴缸里,用力地搓洗着身体,似乎要把身上的脏污给搓掉。
想到那些人用粗糙的人和恶心的嘴碰过她的身体,她就觉得无比恶心。她是要成为昱珩哥妻子的人,不能被其他人碰,也不能被其他人看,不然昱珩哥知道了,不但不会喜欢她,甚至会厌恶她。
她一定要洗干净,洗干净就没了,洗干净昱珩哥才会喜欢。
江依依不停地搓洗着自己的脖子和手臂,白嫩的皮肤上已经变得通红,有的地方甚至都红得如血,似要被磨破了皮。
“嘭”,江文博踹门而入。
看到浴缸里人肩膀不听的抖动,浑身一片通红,呜呜的哭泣,纤弱的肩膀抖个不停,江文博的眼瞳一缩,抓起一条浴巾包住了江依依。
“依依,我们不洗了,已经干净了,我们出去睡觉好不好。”江文博抱住她,钳住她不让再蹂躏自己。
“二哥,我再洗洗,不然昱珩哥会不喜欢。”江依依双手扭着挣脱。
江文博听到这话,顿时一股熊熊怒火涌上来,又是许昱珩,如果不是因为他,依依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依依,好了好了,干净了,已经干净了。”江文博柔声地哄道,用浴巾裹着她向外走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依依怎么了?”
管家陈伯搀着江老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佣人。
刚才的一声踹门声,动静之大,在寂静的夜晚无比清晰,江老爷子是浅眠的人,听到声音就穿着睡衣过来了,半途中遇到了同样听到动静的陈伯,还有佣人。
“爷爷,待会说,依依现在需要休息。”江文博把江依依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端杯温水过来。”
其中一个佣人手脚麻利地出去了,江老爷子走进床沿,看着床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的人。
“依依,怎么了,怎么哭了,告诉爷爷谁欺负你了。”江老爷子带着皱纹的眼睛里盛满了心疼,目露疑惑地看向坐在床沿的人。
“爷爷”,江依依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委屈。
“二少爷”,佣人端来了温水。
“爷爷,先让她休息,”江文博接过温水,伸手抱起江依依哄道,“依依,喝点温水,喝完了再睡觉。”
江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就站在床边一起陪着。
陈伯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床边,江老爷子就和江文博坐在床沿,“依依乖,快睡觉,爷爷在这里陪着了。”
江依依喝下水,躺在被子里看了一眼江老爷子,又看了看江文博。
江文博给她拢了拢被子道,“依依,闭上眼睛,闭上眼睛睡着了就没事了,爷爷和二哥都在这里陪你。”
江文博的声音醇厚绵柔,似丝丝缕缕的微风,非常动听,他修长如玉的手放在棉被上,一起一落动作轻柔无比。
闻着熟悉的气味,柔软舒适的棉被温暖地包围着,房间里慢慢安静下来,江依依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床上的人儿已经熟睡,江文博和江老爷子站起身,留了一盏床头灯,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江文博和江老爷子站在走廊上,江老爷子板着一张脸,严肃地问出口。
“怎么回事,说吧。”
—
“依依,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江文博曲着一条腿跪在地毯上,看着眼前蜷缩着身子坐在藤椅上的小人儿,澄澈深远的眼眸里染满了疼惜和担忧。
三月的阳光,洋洋洒洒照在阳台上,江依依穿着宽松的灰白色毛衣,纤瘦的身体显得毛衣有点大,白皙的脸上隐约可见细柔的一层白色绒毛,皮肤近乎一种透明的苍白,毫无血色。
一双泛着一层水雾的杏眼里,直愣愣地盯着下面,迷蒙空洞没有焦距。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双手环抱着下巴搁在膝盖上,安静地像没有生命力的瓷娃娃,易碎又让人无比心疼。
江家只有江依依一个女孩,她从小都被家人保护的很好,从未遇到过一丝一毫的伤害。
自一个星期前的那晚后,江依依经常噩梦连连,睡着后总是会被惊醒。
越来越少的睡眠时间,让她眼底的黑青愈渐愈深,严重缺乏睡眠,已影响到了她的食欲,八天的时间,让她两颊迅速瘦了下去,小巧的下巴也尖削了。
除了失眠抑郁,她也不愿意再出门,甚至逃避去学校,不愿意和外人接触。
江文博作为一名医学博士,虽然致力于脑科,但也修习了心理学,江依依出现了失眠、过度警觉、噩梦、回避社交等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抑郁的症状,虽然不是严重,但是长此以往会更严重。
看着日渐消瘦的人儿,江文博一颗心刺痛畏缩,心中对许昱珩的恼怨越来越深。
这些天以来,除了那晚的一个电话,之后没有只字片语的关心。
虽然自己不愿告诉许昱珩事实,但是许昱珩丝毫不把依依放在心上的态度,让他气恼怨尤。
从小到大,依依怀着一颗痴心,关心、关注他甚至超过自己这些家人。
自家人当做珍宝疼惜的人儿,许昱珩从不会关心,也不在乎是否开心,或者伤心难过,甚至被他弃之如敝履,每每都能让他磨牙凿齿。
“依依,你想爸妈吗?我们一起去看他们好吗?”江文博在她的耳边絮叨着。
“你好久没有去巴黎了,你以前不是喜欢去卢森堡公园玩吗,常常让二哥骑着车载着你从圣米歇尔到圣日耳曼,从公寓到公园那么远,每次累得我满头大汗,还一定要吃au,pied,de,fouet的岩浆巧克力蛋糕。”
当年何薇去法国修养时,因为江依依刚出生不久,舍不得离开她,就把她也带走了,又带上了懂事的江文博,兄妹两人的童年在巴黎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江文博忆起童年,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呵~我记得你以前很贪吃,总是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不带你去你还和我哭闹……”
“二哥,我想吃chezjanou的薰衣草味焦糖布丁了。”
江依依轻柔的声音如一阵微风响起,被江文博的絮絮叨叨的话,勾起了许多久远而美好的回忆,想起远在f国的父母,鼻子微酸,瞬间就红了眼眶,眼泪如玉珠般滑落。
“好,二哥带你去,现在就去。”
终于愿意出去了!江文博心中一叹。
下午三点十分,江文博就简单收拾了东西,带着江依依坐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
江依依没有想到,这一次离开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