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青柠、离风以及老大夫坐在马车里面,一个侍卫赶车,还有两个侍卫骑马跟着。
李七留下来照顾身体羸弱的小萝。
这一段时间以来,赵青柠都沉浸在自己悲伤世界里面,今天早上才无意间发现,李七和小萝之间似乎流动着不一样的火花。
这一路上风景倒是不错,绿水青山、鸟语花香,景色让人流连忘返,只不过马车里边的几人都没有赏景的闲情逸致。
赵青柠掀开马车窗户上的帘子,看向窗外,猛吸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尽量让自己混沌不堪的脑子放松一些。
“姑娘,你们去平县可是要寻什么人?”老大夫看着离风和赵青柠面善模样,便闲不住的唠起嗑来。
赵青柠转过头来朝老大夫点头,问道,“大夫可知道平县有姓叶的人家,他们在平县应该还经营着一家客栈。”
“平县不大,但是叶姓族人倒是很多。”老大夫据实说道,“不过,平县是小城,整个县城也就只有两家客栈,一家客栈老板就是吾妹的丈夫,不过他们姓王。而这另一家......”老大夫捋了捋发白的胡子,故意卖了关子。
“他们姓什么?”赵青柠急问道,这老大夫一看就对平县很了解的样子。
“哎……”老大夫突然叹了口气,“确实有一家客栈老板姓叶,说来也巧,老朽跟这家客栈倒是有些渊源,只不过……哎,实在是可惜啊可惜。”
老大夫说的让赵青柠一头雾水,她连忙追问,“请老先生直言,这叶姓人家如何。”
老大夫摇了摇头,接着说:“最近叶家确实出事了,客栈叶老板无所出,一直将他兄长的儿子视为己出,叶老板这个侄子也聪明争气,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本应前途似锦,可惜这孩子的娘亲早年去世,老爹重病缠身,这孩子孝顺不愿远行,十几岁的时候就去叶老板的客栈帮工补贴家用。叶老板本想百年之后将这客栈交给他,可是他这侄子志在四方,哪肯一辈子窝在这小小的乡下,亲爹去世之后,便只身前往都城闯荡。”
老大夫到这里停顿下来,摸出自己的水壶喝了口水。
是他,是她的叶荆!
赵青柠听到这里,心里又涩又疼,手腕上的链子像一把刀,凌迟着她的五脏六腑,他有如此凄惨的身世,在客栈的时候她居然还为了蝇头小利打压他,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离风听后也眉头紧皱,安慰的拍了拍赵青柠的后背,心疼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老大夫喝完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年这孩子爹生病那两年,每个月都会徒步二十多公里去我的药铺抓药。老朽看他勤奋懂事,每天不仅要照顾生病的爹爹,还要按时去客栈帮工,便让我的小孙女按时将药给他送过去。这一来二去,我那小孙女便对他生了情谊,本想着今年过年,等那孩子回家,老朽就让媒人去提亲,只可惜,可惜啊,月余之前突遭变故,不幸罹难于菏泽山天险。”
听到这里,赵青柠的脸色冷硬起来,眼神空空的,可依旧执拗的说:“没什么可惜的,他没死,也不能就这么死了。”
老大夫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当时验尸体的仵作是老朽几十年的朋友,不可能错,那孩子就是叶荆。”
听到老头口中的‘叶荆’二字,赵青柠不说话了,转过头,直挺挺的看着窗外的景象。
真奇怪,为什么眼睛又疼了,说好的,不能哭。
“柠儿。”离风轻轻的唤她,亦说不出任何可以安慰的话。
老大夫觉得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重,自觉的闭了口,不在多言。
半个时辰之后,车子晃晃荡荡先到了平县,老大夫指着一家名为“云舒客栈”的牌子,道:“这就是叶荆叔父的客栈,当年这‘云舒客栈’几个字还是他亲自题上去,写的一手好字,天妒英才啊,实在可惜,可惜……”
老大夫感叹完又摇着头坐回道马车里,离风让其中一个侍卫继续赶车将老大夫送到远州城,他和赵青柠则在此处下了车。
赵青柠愣愣的望着门上的招牌上的字体,脑子里浮现叶荆记账时沉着又冰冷侧颜,他握笔时的样子如今想来是这般的好看,她还有机会再见吗?
“柠儿,进去吗?”离风看着微微出神的赵青柠问道。
赵青柠回望离风,“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相信。”离风说道,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是对眼前女子满满的心疼。
赵青柠苦笑着摇头,“不,你不信我,你们都不信。”
她怎么会不明白,现如今除了她自己再也不会有人信叶荆没有死。
抬头又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几个字,稳了稳心神,方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