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第一次,但我想自己是爱着他的,即便真的没有体验过爱这回事。
当时我还在摇我的,这伴了我整整十年,今天是我二十岁生日。十年前妈妈把这带到我面前。她从未送过我礼物,我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收起来,我在妈妈面前一向是恭谨的。从此,拿着便成了我的习惯,或者你管它叫怪癖。
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保留一生的,但从未离开过我,我把它放在包里。这样,我这个什么都丢的人从未丢过包。
收下后的我总是忐忑不安。
早上六点钟,响了,我抓着跑下楼,看着桌上的早饭。实际上,我正盯着乘煎蛋盘子下的纸。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心反而安静了,从此,它就一直安安静静,而我也养成了五点起床的习惯,因为我的早餐还是热的。
是木制的,做工精巧。作为送给女儿的唯一一件礼物,它很合格。我想她也是花了些心血的。
我站在表行前,用力摇着它,想让它动起来。
“刚买上就不走了吗?”
我没有和陌生人聊天的经验,所以我没有说话,只是不再摇我的了。我愣在那里,身后的人便走到我面前,拿走了我的。
“很不错的,不是这里的吧。你要卖掉它吗?”
我看向面前的男孩,长相平平,可是很干净的样子。或许是穿着白衬衫的缘故。
“不,我没有打算要卖掉它,只是在想要不要去修一下。”
“坏了就修修吧,你不想修吗?或许可以让它变成原来的样子。”
“原来的样子?我想,它永远不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先生。”我神经质的吐出一句,又觉得不妥,便抬头对他笑了笑说,“实际上,我没有钱。”
他笑了笑,拉我进了表行。“我叫陈煜。”
他叫陈煜,他说。我没有告诉他,我也叫程玉。
表行是他的,一开始我就想到了。
他又让它动起来了。它是,也是我的心。
他现在住在我的房子里,一幢一样木质的老房子。妈妈很喜欢木质的东西。房子很老,但很结实。有两层。楼上是卧室,楼下是客厅兼厨房。妈妈守了它十年。
我在咖啡店上班,晚上回来会做好饭,然后等他回来
我们躺在床上,他问我:“干嘛总是拿着那表。”
“心安。”我说。心安心安。
我们已经认识了五个月,他带我去见他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
我见到了我的妈妈,她顿了一下,问我:“你叫什么?”
陈煜笑道:“程玉啊妈妈。”
陈煜的父亲拍拍她:“怎么了?”
她不再说话。其实我早已原谅了她。也或许是我的心太静了,早已远离了这爱恨。
但是请相信,我爱陈煜。
“妈妈不舒服吗?改天我们到家里聚也是好的。”陈煜问道。
第二天我们又见面了。我和妈妈两个人
“陈煜是个好孩子。”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过得好不好,而是不愿那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好。
“我知道”
“是我不好,你不要怪别人。”
我不知该说什么。她以为我是要报复,其实我们都是希望过好现在的日子罢了。
“这不过是个巧合。”是的,这是巧合,我告诉她。
回了家,陈煜坐在沙发上,招呼我过去:“有事情问你。”
“什么?”或许他知道了?不过也没什么。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发愣的看着他,我们才认识五个月。
“家里人早就催我了,现在遇到好的,自然就结啊。”
我还是不说话,我爱他,自然愿意和他结婚。但我要的爱情他能不能给呢?我不知道。
“等我十年,你若能等我十年还想要娶我,我必定不离不弃。”我扔下他,顾自上了楼去。
我们还是如往常一样,都不去提结婚或者那十年的约定。我知道他还没有想好。
过了几日,他带我到他家里。
妈妈做饭,我和陈煜还有他的爸爸坐在一起聊天。
他们都不提我的父母,想来陈煜已经和他们说过了。其实陈煜并不知道我父母的情况,我只说我是孤儿,他便认为我的父母都死了。省去父母的一类的问话,我们都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我去厨房帮忙。”我说。他们没拦着只是笑着点头。大家都觉得待在一起挺尴尬。
“妈,我来帮帮忙。”说着走进去。
“哪有你干的活嘛。”
“我洗菜好了。”我拿起黄瓜。
“小玉,我想过了,你俩要是真的喜欢,就这样也挺好。”
我笑笑,也不说什么。
吃饭时,他们又提起了结婚的事。
“陈煜都二十八了,我们想着先把婚结了,这样也好让我们踏实。”陈煜的爸爸说。
我笑了笑,不说什么
“爸,我们过几天就结。”
我站起来,说:“我说了是十年的。”
“玉,我不会负你的,但你说的十年,根本不可能啊。”
我没说什么,只是走了,回去了那个我待了二十年的地方。抱着睡了。
醒来时天还是黑的,我下楼,陈煜坐在沙发上吸烟。
“十年后我已经快四十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说。
“我们一直在一起,你又何必担心你的年纪。”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没再说什么。我们又像平常那样相拥着睡了。
几个月后,妈妈到咖啡馆找我。
“小玉,为什么是十年?”
“因为你等不了十年。”
“即便能等十年,你能保证十一年吗?结婚不过是个仪式。况且谁没了谁都能活,这在你眼里或许是残忍,可实际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或者好好活着,或者在我们的世界死去,独自活着。”
“我不知道,不知道。”
“小玉,扔了那表吧。”
是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是我不懂,不懂。
小的时候,我总是可以看见在窗前吸烟的妈妈,她在我的记忆中是冷漠的,但我知道她很爱爸爸,所以我爱她。即便她扔下我,我也不恨她。她做的决定是对的,她说的话也是对的。
但我还是没有扔掉那个。
回家,我拿着躺到床上,陈煜已经睡了,我想他是爱我的。一会儿,他翻过身搂着我,说:“我们结婚吧。”
“十年。”
他忽然坐起来,抢走我的扔到地上,吼了声:“神经病!”
我没说话,只是捡起出去了。
我很抱歉,是对陈煜,也是对胡闹的自己。
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我就要结婚了,不是和陈煜。而陈煜,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