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绝城东部百里外,原本有一个破落的小山村,在这儿居住的人们常年食不果腹,可因为某个大家族在这儿发现了一条玄铁矿,所以使得这个小山村以极快的速度发展起来,不过短短十年时间,便成为了一座生意繁忙的大镇子。
这座镇子被命名为黑铁镇,镇子里的人们告别了种田与狩猎的生活,通过去被承包的玄铁矿场做工,都过上了比其他山村更加富有的生活。
每天,镇子里的人员川流不息,一辆辆空着的马车驶入黑铁镇,再驶出镇子时,车上已经载满了玄铁原铁。
为了提高自己的利润,卖家们往往会将挖掘出来的玄铁矿石熔炼成原铁,方才对买家出售,而买家们也没有直接收购铁矿的习惯,因为卖家对玄铁熔炼提纯的工艺,比他们自身的要好得多。
“熔炉已经高热,快将准备好的铁矿投放进去,别让这煤火干烧着!”
“铁矿进炉了,放入淬石粉,让它跟铁矿混合了,除去里面多余的杂质!”
“加大风力,让铁矿在最短时间内熔化!”
矿场边缘的熔炼房中,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一名光着膀子,浑身黝黑的老者在缸里舀了一瓢水,大口灌下后,开始大声吆喝着熔炼房里的人加快工作进度。
“你这臭小子,平时吃起饭来劲那个狠,让你拉个风箱怎么就跟婆娘似的!”
见拉风箱的一名年轻小伙有气无力的,老人家狠狠地骂了他一顿,随后一把将他推开,开始亲自拉动风箱,让炉子里的煤燃烧得更加快速。
这名老人家大家都称他为老何,老何是黑铁镇一带有名的熔铁匠,用正轨的说法,便是熔炼师。
这条玄铁矿是属于风绝城周家的,而老何则是这儿负责熔炼铁矿的工头,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将开采出来的铁矿就地熔炼,使之成为可以供应给买家的原铁。
矿场中,最重要的事情有两个,第一是将铁矿从地下挖出来,第二则是把铁矿熔炼成原铁。
开采铁矿,只是一种力气活,只要不保证地底塌方便可,而熔炼不止是力气活,更是一种手艺活,熔炼手艺好不好,直接决定了原铁的纯度,同时也决定了原铁的价格。
而老何的熔炼手艺在风绝城附近一带都是卓绝的,在他的管理下,周家玄铁原铁的纯度比其他家族都要高上许多,从相同大小的倒模中倒出来的原铁,周家的比其他家族熔炼的要整整重出了三两。
而这三两的细微差距,便让周家每百斤玄铁原铁比其他家族的高出了至少五百金币!
许多同样拥有玄铁矿的家族自然明白,周家的玄铁熔炼工艺之所以比他们好,原因只是因为有老何,为此,很多人都想过要将他挖到自己家族来,却都遭到了他的拒绝。
老何之所以愿意留在这儿,不是因为周家所给出的待遇比其他家族高,而是因为他想感恩。
十年前,黑铁镇还只是一个破落的山村,那一年秋天,家乡闹了一场蝗灾,颗粒无收,许多村民因此活活饿死。而就在何老即将饿死在自家门口的时候,一支商队模样的人马来到了村庄中,为首的一名男子看了一眼即将饿成人干的老何,随手丢给了他一个馒头。
而这一个馒头,便换来了老何十年尽职尽责的服务,而何老的精湛的熔炼手艺,让周家在玄铁矿中的利益几乎达到了最大化。
周家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随手丢地上的一个馒头,却换来了一笔如此划算的买卖!
风箱不断拉动,熔炉中的温度越来越高,铁矿中的杂质渐渐除去,随后熔化成了一钵铁水。
“开闸!”
老何终于停止了拉风箱,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随后朝旁边的一名学徒吆喝了一声。
那名学徒当即掰动闸门,红色的铁水立即顺着导流板从熔炉中流淌出来,随后流入了下方已经事先放置好的一个个倒模之中。
看到熔炉中的铁水都已经流入了倒模之中,忙活了一上午的老何也松了口气,他拿出一条黝黑的破布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便找了条凳子坐了下来,稍后,还会有一批铁矿等着他去熔炼。
而在坐下的同时,老何朝熔炼房外看了一眼,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门外。整整一个上午,老何都已经熔炼了五批铁矿,那个男子依然站在那儿。
“小伙子,你在那杵着不累吗?进来坐坐!”
老何是一个热情的人,他朝那黑衣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这名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陈潇!从城主府出来后,他只休息了一夜,随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黑铁镇。
见老何在叫自己,陈潇点点头,随即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老何,又看了看熔炼房里的布置,随后走到了熔炉旁边,将一块已经用水冷化的原铁块拿到了手中,仔细地掂量了一会。
“小伙子,你来是不是想跟老头子学熔铁手艺?”何老看陈潇的那番模样,笑道,“我看你的身板挺壮实的,适合做这一行!”
陈潇放下了手中的原铁块,他看向了老何,做了这么多年的熔铁匠,老何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身子骨依然坚朗,他的指关节高高凸起,生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厚茧子。
“你已经不缺钱了,为什么这种辛苦活不全权交给自己的学徒,非要自己动手?”陈潇走到老何面前,问道。
“我这辈子就只知道熔铁,铁是我的命根子,将自己的命根子交给别人,年轻人,你愿意吗?”
老何笑道:“我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啊,就是熔炼出纯度更高的铁,这对于我而言,与金钱无关,更多的是一种自豪,对于这些,年轻人,你不懂的!”
“你的熔铁工艺,我看也不见得怎么样。”
陈潇一语惊四座,旁边的学徒都朝他看了过来,老何的熔铁工艺在这一带可都是远近闻名的,而这个初来扎到的年轻人竟然放出如此狂言!
一时间,周围正在稍作休憩的学徒都走了过来,毕竟老何是他们的师傅,自己的师傅被别人质疑,身为徒弟的他们又怎么可以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