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天,这墙上的浮世绘要不要这么栩栩如生!昏暗的灯光下那仁王真好像要跳将过来一般。
“忘了提醒你,没吓坏吧,这是故城主芦名最爱的肖像画。当时的江户名家伊浓法师所绘,虽然面相极为凶恶,但是说是能够守护家人的财产呢。传说伊浓法师告诉芦名,在危险出现的时候,画中仁王的眼睛和胡子都会变红,芦名氏当时只做一笑谈。后来伊达笼城时,正准备全力抵抗的芦名忽见此仁王像眼须赤红,方知法师所言非虚,顿觉大势已去,遂于一旁居室中自刎而亡。
“按说由此可知此画并非吉兆,但新任城主伊达反而相当中意。应该是半生浴血奋战、戎马不停带来的惺惺相惜吧。十分珍爱这若松城中古迹的伊达虽然大范围的调整了布局,但这幅仁王像却是少有原封未动的故主收藏。每当伊达回到若松,常常在此仁王像前冥神凝思。不过听这里的老人说,直到伊达于京都过世,仁王眼须再没有变红过了。”
听着中村大叔低声的侃侃而谈,我倒是觉得,真的这么神?不会是有两幅画吧,需要的时候换一换?想到这险些笑出来。但要是破坏了气氛,干扰了大叔的回忆,怕是不太好,马上强自忍住。
城门町、兵具桥,每处所指都有铭牌标注的名称。一路走来,道旁绿树成荫,在夜晚的星光下影影绰绰。今晚的风可真是好大,吹的人脸生疼。马上就到二之丸了,我们突然发现路边树立着一匹马的雕像,鬃毛怒张,做状人立,不多远处又有一只铜铸的狗,两耳直竖似在聆听,看身型应该是一种秋田犬吧。从这里可以推测,故主人很念旧,战斗时曾经的坐骑、狩猎之际心爱的猎犬都分别塑像留以纪念。但这些已故的萌宠不知是芦名还是伊达的呢?
若松的城防是依山而建的,因地制宜,重要性逐级而上,三之丸、二之丸,最后才到本丸。我此时将头脑中看过多次的若松外部地图,和当前我们走过的实际格局试着一一印证起来。而中村大叔开始变得沉默,似乎在想心事,我们一行三人没有交流,路上只听得沙沙的脚步声。
门前的屏风很古朴的绣着精致的梅花,拉开门却见陈设如同现代的写字楼,大厅被隔成许多小的回字,电脑、文件等等一应俱全。我之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大体是联系客户、分析客户资料的办公区吧。可是往墙上看,这二之丸却又变成是若松城的枪械展览馆了,火器、长枪、佩剑、甚至还有胁差,全都雕刻精美,装饰华贵。间或的一些笔迹遒劲的书法作品,大部既为日文,我们又不是鉴赏家,况且从中村大叔脸上,并没有看出这里有过什么惊心动魄的掌故,于是乎全部无视之。
古色古香,恍若隔世,安静的夜里走过几百年前的沧桑。除了视觉的冲击和对已故名人的唏嘘,我心中不知是畏惧还是恐惧都开始慢慢放大。割脸的寒风中有湿湿的打在脸上,这是?
下雪了。
这在四季本温暖如春的若松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饶是已深通各种人情世故的中村大叔,也凌乱起来:
“这、这…若松可从来没有这种天气,难道说,时候已经到了?”
不像是对我们说的。时候,什么时候,他在等什么人吗?抑或在等什么事情发生?
诧异中,脚下不停。终于到了对我们最有吸引力的本丸了,这通常可是个神秘的地方,城主和幕僚们议事的所在,一切无关的闲杂人等不得接近。记不起是哪部书说的,很多本丸在设计时,被要求周围布满炸药,城主全家老小在山穷水尽、弹尽粮绝之时,会选择玉石俱焚而自我了断。末代丰臣家的和他美人迟暮的娘就选择了介种打法…什么狗屁的武士道传统,荼毒真深。不过从外围,倒看不出书里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发现dt集团的常用仪器设备及基本检测工具,像脑波读取仪等,果然放置在这里。而整个大厅中央,乃是一副华丽威武的武士盔甲,头盔是一个不对称的月牙造型,被透明的玻璃罩保护在里面。
“我印象中武将头饰最nb的是本多忠胜,一戴上估计就跟雄起的鹿感觉一样了。这个呢,看起来平淡无奇,战场上难说能够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可倒是也不轻啊,戴上估计脑袋有罪受了。”即兴小小感慨一下。
“又装懂了吧?家徽、服色甚至头饰都是有家族传统的,渊源绝对不浅。战国大名,都是有故事的人,说不定人家也是穷家孩子、苦大仇深呢?”梗梗轻蔑的瞥了我一眼,征询的目光,又落到了大叔脸上。
中村大叔笑了笑,恐怕他并不理解“苦大仇深”是什么意思,只是告诉梗梗,伊达是大病致盲一目的,那时又有阴阳眼之说,即所谓明眼观阳、盲眼观阴。伊达元服后索性就自封月魔,月牙头饰是这么来的,至少居住在这里的本家族人都这么说。
我当然知道伊达绝不是穷孩子了,是经历风雨才见彩虹的典型,当时的先进生产者,抓经济建设很有一套,大领导丰臣都很推重他的。应该没有戴大红花吧,反正是位极人臣,官封大纳言啥的。
“本丸本来陈设的是芦名的配甲,据说是后来被伊达移走了的,现在的盔甲是伊达的。看看,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装饰,他一直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哪!”中村大叔对着这幅铠甲出了神。
当我走到玻璃罩后面,发现走过脚下的木质地板响声明显发空,难道下面有内容?是私人储藏室甚至密道之类吗?或者里面藏着dt集团的机密?
时间不容我们多想,既然路已探明,我立刻给梗梗使个眼色,同时对中村大叔说道: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也希望您不介意把这个忙帮到底。我们确实是日本战国文化的爱好者,但这次进到若松城里来,也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办。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也没有必要伤害您,只想让您小小的委屈一阵儿。”
梗梗下手挺快,用一块不知哪里搞到的破布立马捂住了中村的嘴,我从随身的裤袋里找出来几根塑料扎带,把他的双手反绑,双脚也捆了起来。
我有些歉意的瞥了一眼中村,却见从他眼里透出的神情好像十分奇怪,但见到我在盯着他,马上就恢复成了害怕求饶的神色。
时间紧迫,即使有疑问也得先放在脑后了。“快!“我对梗梗说,“我们一起找找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机关,能把这块地板打开。”
我们把周围的墙壁都按了个遍,没有哪一块墙能够按进去,全部纹丝不动。纵观整个屋子,也没有什么突起物。我和梗梗的眼光还是回到了保护伊达盔甲的这个玻璃罩上,它本身是一体式设计,推拉抬拽都没有效果。梗梗急眼了抱住使劲转了一下,结果差点来个以头抢地,“咯吱吱吱”…玻璃罩旋转了大约四十五度,内中黝黑的盔甲,被扑朔的微弱光线反射出了诡异的蓝光。紧挨着玻璃罩后的地板,掉了下去,一个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入口,黑洞洞的出现在我俩眼前。
下面会有什么呢?深藏着集团的秘密吗?
“我说梗梗啊,你可不要急着下去啊!”我紧皱眉头,对着梗梗做担心状。
“去你的,谁知道下面有鬼有怪。搬援兵吧!”
我拿出了手机,线上呼叫iarvij。我和梗梗把这些设备随身携带,就是为了万一有好的机会出现,不至于抓瞎。确实很难在之前知道,我们是不是有可能在若松城里,这么贴近dt集团的核心地带,甚至还有向导。
“马克思!马克思!我是恩格斯!现在看若松城里情况可不简单,给支支招呗!”嘿,我俩的代号就是即兴起的。
“都没胡子还说自己是恩格斯,真行!可我这才刚睡了两个小时…找到主控台了么?”没精打采的iarvij打了一个大哈欠。
“还没找到,但有些线索,不知有没有用,在伊达的盔甲后面,出现了一个洞!”
“挺有办法的嘛,你们还真到若松城里去啦!我一般只是用ode来突破信息封锁,很少走路的。听说你们是叫‘猫’的吧?”
“不管是猫是狗,现在都不流行了,老兄你也知道,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哦?”我正做没理会处呢,哪有空听他扯闲掰。
“其实我真羡慕你们这样能到处走走,前两天洗澡,我看见肚子上都有皱纹了!兄弟以前可是皇家音乐学院冠军排球队的成员哦!现在这副尊容,真是太不环保了…”我去,这个话痨,想找人谈心,最起码也需要正确的人、正确的时间吧!真他娘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