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我近百米处,这群小猴围住了一只像狗一样的动物。待我定睛一看,眼角上吊,嘴巴狭长,眼神孤傲,凶相毕露,同时尾巴是垂下来的。麻的,这货是狼啊!还好没有和它迎头碰上,我这次来的地方也有够人迹罕至!多年来全国各省市贯彻中央封山育林的政策,这些野生动物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得到极大恢复,如此我才有眼福见到这番景象吧。
那匹狼嘴角还滴着血,地上躺着一只小猴,看来已死去多时。想来是这小猴的死引来猴群大举围攻饿狼的。那饿狼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发出呜呜低沉的吼声,但也知道想抢下这死去的小猴是不可能了。原地转了几圈后,看来盘算好了退路,向我这边的方向一踞,然后疾冲向远方。围拢那个方向的群猴吓得四散奔逃,高个的大马猴一声长啸,群猴慢慢聚拢,放那饿狼去了。
一群小猕猴围住被饿狼咬死的小猴尸体,悲鸣不已。不知何时,拂晓我在山涧边见到的女子出现在猴群旁。我大叫:
“小心!”
那女子眉角一挑,对我报以微笑,似有感激之意。
她蹲了下来,抚了抚已死去的小猴遗体。口中念念有词,语音低沉,我完全听不清。西游有云,禽有禽言,兽有兽语,估计我就是听见了也不明白,这外语我可没学过。从猴群中跑出几只小猴,靠在她身边,呜呜咽咽的,求安慰吧。好像猴群和她很熟啊。
不多久,小猴们将死去的小猕猴的尸体抬了,簇拥着上山去了。我很想跟过去瞧个热闹,冷不丁却看到刚才的大马猴“头领”,骑着一辆山地车往山下急行,这不是我的山地车吗?好家伙,你丫不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吧!我连忙暴走跟之,却哪里跟的上!
这千山的猴群实是不同寻常,都通人性了吗?
我梦游般的来到山脚下,突然发现自己的那辆山地车靠在一棵小树旁。我老早以为被这些猢狲拆了玩积木了呢。
难不成那马猴是故意将我引开的?
离山地车不远,地上掉落了一个小荷包,上面似乎绣得有字,我拿起一看:
喜悦。
有时人们会发现,过去的回忆时时会以梦的形式重演,梦到过去的人或事,这是一种意识加强。我也曾拜读过荣格关于这方面的著作,感觉晦涩难懂的一塌糊涂。唯一印象深刻的一部分是凡是梦中有重复的经历,这是意识中对自己过去的缺憾感到愧疚的表现。正如古语所谓日思夜梦。
梗梗对奇闻异事的爱好更甚于我,我记得一起吹牛时他给我讲过的一则异闻:
特殊时期后期,浙江的老赵连续半个月做着同样的一个梦:他已过世多年的母亲在耳边缓缓的跟他说,“家里的老房子破了,一下雨屋里就全湿了,快回来修修吧!”祖传的老屋早就作为逆产被充公,那里都已经改造成公社的猪圈了,加上自己的兄弟三个确确实实已经无产阶级的不能再彻底。百思不得其解之余,老赵还是决定回老宅看看,他的母亲葬在离老宅不远的深山里一处高岗上,当老赵来到母亲的坟前,惊讶的发现两个兄弟也在这里。原来,他的两个兄弟最近也梦到老母亲跟他们说了相同的话。三人发现母亲的坟顶由于连日雨水冲刷已经塌陷,棺椁露了出来,大半浸泡在水里……
我们的民间传说经常提到的托梦就是这样吧。
王公务员成了我的大客户,让我不免在一段时间里十分飘飘然。dt集团的营销模式远不仅是病毒式的,我看甚至可以叫做非典式,真的具备高倍的传染性,毕竟有谁不想好梦成真呢?没有太费力王群又推荐了一些他自己朋友圈子里的人,成为我们的固定客户。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王群的资金支配能力大的异乎想象。短短两个月,他就在dt集团投下了三千万的巨资,体验过皇帝,巨商,西门庆,这些热热闹闹的角色。
不久以后的一次客户联谊会上,把酒言欢中,性质蛮高的王群唱起了那首歌: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一朵永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他现在的自我感觉很到位吧。是否这种虚虚实实的生活,更能满足他呢?
常常流连于各种游戏,我逐渐对电脑的了解也加深了不少。据说游戏界超级宅男游戏迷田尻智,早先就是一位游戏达人,凭着对各种游戏的深度了解和天才的创造力,开发出大金矿口袋妖怪系列,该系列一举拯救了濒临危机的任天堂。田氏从此也收入丰厚,成为包括我在内的无数宅男的偶像了。
似乎有位伟人说过,游戏是最好的老师,啊不对,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吧。因为游戏玩的久了,总是大肆使用各种修改器,研究修改器的操作原理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学会了应用各种电脑程序语言,也偶尔自己开发点小外挂作弊器什么的。
一时间踌躇满志,我看自己也是个半吊子黑客了,彼时自由派黑客的代表阿桑奇又成了我的偶像,尽管现在看来,他似乎不只是个黑客那么简单。
dt集团的研发部是壁垒森严的,闲杂人等不得接近。因为王群的关系,我和赵沅思常在一起研究调试程序,整理客户存档样本。王群的角色扮演已累计了十数种之多,现在看来我所能想到的人物类型,已经没有王群没尝试过的了。
我绞尽脑汁,想要设计一些相对王群来说更刺激、更新鲜的角色和生活,上下反复的翻看系统底层的处理记录。
瞬乎之间,有一段代码吸引了我的注意。记得在程序整合的时候,我和赵沅思曾经逐行逐字的校对过,因为毕竟是读取脑电波,在修改后写入大脑神经终端信息层,如果代码有错,引起多米诺骨牌般的副作用,真的会导致神经错乱的。dt集团布加勒斯特分部之前就有过,由于程序员sery/iarvij的粗心,没有去掉信息传输中的bug,致使客户疯掉的案例。虽然公司动用多家知名事务所大律师组成的律师团,成功的和客户的家属达成了庭外和解,但那位程序员还是在公司内部追究了责任,并被立马要求引咎辞职。
“我可以确定这段代码以前是没有的。”赵沅思说道。
是谁偷偷修改了程序?范围并不算太大,因为有这种权限的人没有几个。而修改人脑信息是绝对的敏感区域,dt公司在神经信息管理中心获得的授权,用电脑术语来说,就只有“只读”权限。
尽管已经顶了无数杯咖啡,困倦还是层层向我们袭来。我侧身倒在沙发上,想要闭目休养一下疲劳的神经,但意识还是渐渐模糊起来。
这时我发觉自己处于一间密闭的小屋里,触眼所及都是深蓝色的墙壁,竟然没有窗子。远离我的墙角似乎坐着一个人,他的手脚全都向后形成奇怪的角度,关节的位置也和正常的大不一样。他是背对着我的,由于我诧异的走近,想看个端详,他的脸慢慢转了过来!
并不是恐怖片中血淋淋惨不忍睹或白寥寥抹了厚粉,只是苍白没有血色的一张脸。王群!真没有料到在这会碰见你,你怎么会是这副摸样?我虽然着急,但是嘴在动话却说不出来。
“来的快没的也快啊,该走的还是要走啊。”
“什么,我……”
我感觉脚下的地面开始变软,如同陷入了全是烂泥的沼泽里。王群又恢复成背对着我,用扭曲成奇异角度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只感到一股凉气从肩膀向下延伸,没多久就浑身凉了个透。我想喊却如何喊不出,只是手脚乱蹬。
不行了,我要不行了。
虽然痛楚的感觉犹在,我的意识逐渐恢复了过来,还是一场梦吧。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洗了把脸,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睛。随手打开可视新闻,一排醒目的黑色大字映入眼中:“兴州市政府公务员跳楼自尽——兴州市政府公务员王某,今晨从与位于该市景胜小区十八层的住所阳台跳下,当场身亡。据消息说王某日前正在接受调查,是蔚蓝证券保证金被挪用案的嫌疑人之一。”
那么说,昨晚是王群过来找我了?他有什么要和我说呢?莫非是最后的告别?
短暂的意识空白后,我打开工作终端,登上公司的系统。赵沅思已经上线了。想起昨晚挑出的那行陌生的代码,我看只能虚拟试运行,看看它会起什么样的作用。知道结果出来了,也许就能够揣摩出这段神秘代码被强加给王群的原因。
人的反射神经有着固定的活跃和休眠期。在它休眠的时候,也就是条件反射不那么明显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假设,接触到感受到的事物是真实存在的。梦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在做梦时,不是很难分辨,自身是否真的身临其境吗?dt集团的梦境虚拟真实系统,不外乎是这样的原理。这是我自己的假设哈,毕竟我又不是首席专家。这只是和赵沅思等研究员一起讨论后我产生的想法。
运行的结果出来了,它是能够实现远端控制、达到远程操控的程序,和我们了解的“木马”的性质作用差不多。以我反编译能力很有限的,看似这组程序代码的执行效率较高,并非一般庸手能及。
“这就是说王群的意识已经被入侵了,所作所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吧!”
赵沅思说道,“可是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还是晚上在乐迪咖啡厅见面再说吧!”
王群发生的事绝不简单,公司内网上探讨这些是是非非怕不合适吧,我一开始就是这么个简单的想法,哪知好歹终于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