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玑罗:“看到它我就想到了我那离家出走投奔娇嫩美少年的鸡小萌,当年花前月下,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当时我就说小萌,你愿意一生一世跟着我吗,我还记得它当时的眼睛亮得如同启明星一样,没想到后来百年流转物是鸡非——”
陵越:“前辈,这不是鸡。()”
叶玑罗:“有毛有爪子在我看来并没有区别,我们不要流于表象。我已经看出来它有着和我一起转风车的潜力了,你看看这毛,你看看这骨骼,以我学自蓝翔的黄鸡养殖技术看,这绝对是未来的一只大攻鸡。”
陵越:“前辈,这真不是鸡。”
叶玑罗怒道:“我说你这熊孩子怎么这么死板,反正都是禽♂兽何必在意这些小节。”
陵越看着叶禽♂兽良久,默默地抱着师弟离开了。
感觉多说一句话智商就没有了呢→_→
叶玑罗岂是那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物,问水诀送出去,又说天墉城凉快准备小住两天。闻此噩耗,紫胤真人当即宣布闭关,余下的事情就苦了陵越。
陵越是个正直友爱的好少年,对叶玑罗一开始是觉得这人韶颜目盲有些可怜,但没过半日就觉得师尊真是英明睿智,尤其不能让叶玑罗危害身心甫受重创且三观正在塑造中的小师弟,她说话简直太魔性了,一旦被她牵住思维,那三观就已经是注定灰飞烟灭的节奏。()
好在叶玑罗也不单单是祸害紫胤这一片的,周围没事儿来围观男神的年轻弟子们也纷纷惨遭毒口。
有这样的——
某男弟子在练剑台上练剑,一仰头瞧见一个孤寂若雪的盲女无神地望着悬崖远方,惊为天人,又唯恐其想不开跳崖,因为种马文学看多了,一时热血上头准备一把拉回失足少女时,惊悚地被盲女像拎鸡小萌似的提起来,让他给自己念了一下午的……高工重口味断袖文学。
或者这样的——
戒律长老走后门关系收进来个叫陵端的小胖墩,熊孩子本性作见了叶玑罗嘲笑了一句瞎子,就消失了两天,回来的时候脑袋上已经没有毛了。戒律长老撸袖子怒找茬,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后来掌门过来看了两眼,叶玑罗还嘤嘤嘤说你们这群五大三粗的老头子就知道欺负一个死情缘的软妹,大夫说仁家情绪不能波动的啊~你害得仁家情绪波动了啊~仁家要死了啊~仁家做鬼也不放过你们呀qaq!
掌门给师弟点了根蜡烛,扫了扫拂尘说此妖难收,紫胤都镇不住,他来有何用?
无伤通关!普通天墉城!
……师尊还没出关,她这样把掌门长老都得罪光真的好吗。
面对陵越的忧虑,叶玑罗当时呵呵道:一群战五渣,怪我咯。()
能与这样的人有故师尊真是深不可测。
眼看着深雪大寒了,叶玑罗还没走,似乎特别喜欢天墉城的落雪,出于群众积愤以及对师弟的思想建设担忧,陵越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叶前辈没有其他事吗,昆仑的学甚冷,于南方之人久留不宜。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是有点冷,但我没地方过年。
陵越哑了声……他印象里像他们这样的修道人除了清明重阳这类节日,其余要家人相聚的节日已经不怎么想了,没想到叶玑罗看着飘然世外,还会想着这么一个节日。
随后陵越知道叶玑罗并不是没有亲人,只不过常年在一处世外之地闭关,每次出关不能太久否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也是聚少离多;她朋友也不少,但是知道她目盲的人不多也就不想再出现让他们担心。
不过说到这,她神秘地笑笑说她倒是希望有一个人为她担心,只不过那人多智近乎妖,一度让她觉得这世上没有能让他真正动容的东西。
她并不想谈太多那个人的事情,随后便转移了话题开始抱怨说不能总是叫小师弟小师侄的,给那小孩取个名字吧,正所谓丑名好养活,我看不如就叫叶狗蛋……
叶狗蛋最终没有得逞,大约是师尊听到了陵越的心在重创,赶在年节出关,当下赐名百里屠苏以绝后患。()
叶玑罗抗议未果,紫胤拿出了大杀器特效神项链,叶玑罗顿时对百里屠苏这个充满文艺气息的名字表示赞赏,并且在半日之内撤出了天墉城。
肆虐天墉城两个月之久的鸡瘟宣告终结,举城欢庆,紫胤真人的脑残粉又增至新高。
“四处云游,不妨寻个落脚之处。”
“不,我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心里没有牵挂。”
“此去何处?”
“我记得,我欠一个小孩的桂花糕。”
……
有时候你看着薄暮将瞑,就会感觉得到,随着这一日的落下,你的心,就又沉重上了一分。
“华月,你的音错了。”
“平时是不会错的,今日……”
今日不知为何,华月总会觉得,自己的琴弦在哭。
浪潮拍岸声淹没了错音,远远看着那艘小舟的影子消融在夕照中,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一个叫唐鸩心的人。()
送行的人并不多,只有她一个,大约是因为其他人与之或多或少有些宿怨,道了声别便是了。
“你若想送行,刚才怎么不出现?”
“来了也未必有用。”
华月低头看着琴弦,道:“人间的天比流月城暖上许多,族民适应得不错,阿夜那边也……嗯,他今天还是在问小曦在哪里……”
谈到这个问题,两厢默然。
唐鸩心把沈曦卖到哪里了这个问题大家也都追问了许久,唐鸩心自己也很无奈,她是真的找不到人,虽然看魂牌像是体质一天一天好起来,但不在身边,毕竟是担心。
“待到族民稍定,我会离开此地寻找。”
华月眨眨眼道:“我还以为你会去慢慢回到以前那个谢衣,有点人味比较适合你。阿夜要恢复到以前状态,恐怕要五十年之久,你猜他会不会高兴看到你这个样子继续下去?”
已经慢慢变成了‘别人’的人,并不是说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来继续走下去,到现在,这个结果,在他看来本就是奢望。
“此生有谢衣,回护所想,于愿无憾。”
人这一辈子,总会经历悲欢离别,大多时候将情感掩在心底,状似不在意地目送着别人渐行渐远,而自己总在冷月孤悬的夜里,慢慢地怀想着回忆的余温。
银质的面具掩盖住了寡淡的面容。
他叫初七,他没有自我,没有无谓的感情。
……
琴川城郊。
不知道是什么心态还是回到这里来了,也许是欠了那个小孩的桂花糕,也许是心里在等待些什么,有些纷乱的心,在踏过一弯腊梅时,无声凝滞。
杏黄色的袍角,拂在雪地上,似乎是站得太久了,踏在雪上传来细微的响声,每一步,都是深陷。
他还记得那年杏花初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从花蹊下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身边,慢慢的,杨柳折腰,乌依依,眼里有了期待,却未曾哪怕开口拦了他一句,是否愿意放下一切跟我在一起。
人的一生仿佛四季,他早该知道,她将最好的年华用来无尽地等待,从谷雨等到霜降,慢慢地等到了岁月老去,白了头。
是相处得太久了,让他忘了人心终究易折。
叶玑罗看不见什么,那脚步声踏在雪中,落在心上,听得分外清楚,无意识地碰了碰垂落在肩侧的长,她知道那不再是乌黑的,垂下眼避开那人的视线,撑起伞压低了伞沿。
脚步声稍停,他说:“抱歉。”
“……无妨,心甘情愿。”闭着眼,伞下的女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徐开口道:“方小公子呢。”
那脚步声还在接近,不同于印象中总是带着温淡梳理的口气,这话语冷静得可怕:“对我,便无甚好说的么。”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走了,天气凉,你也早点回——”
话未尽,背后就已经重重撞上一株梅树,雪花飘摇,落在眉梢眼底,融化开时就仿佛是一串无心的泪。
叶玑罗感觉得到自己被熟悉而陌生的人密密实实地拥抱着,肩上被深埋着的感觉说不上好,沉寂下来就只感觉得到冰凉的吐息落在脖子上。
相对沉默。
叶玑罗哑声道:“我说我累了,这后半生……就结束了好吗。”
“不。”
“人都说事不过三,你这一世,还有多久?是不是……还要我去看着你走?”
“……不会。”
“可是我等不起了。”
等不起了,是真的不合适,就仿佛夏追逐着冬,遥望时沉迷于彼此所不拥有的风景,最后却只能看着对方随着岁月流去,不再回头。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年,他对她说过的,她听到过的,最伤人的情话。
“君生我已老。”
霜降了,她看不到的地方,杏黄的衣衫交映,似乎是当年此时,彼此换了个位置,换了个心。
这一生谎言太多,说了真话,她却未必会信。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