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偃师谢衣(1 / 1)

“……谢兄见谅,此事是在下之过。”欠身一礼,淡淡瞥了眼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叶玑罗,道:“劣徒……没拴好。”

好在谢衣端得是好脾气,举手投足偷着一股温和气质,“无心之过,谢某并无挂心,不过却也可看得出叶姑娘率性仗义。”

得了表扬,叶玑罗对这人的好感刷刷地往上涨。

这个名唤谢衣的人,正是那个支线任务的主线人物,然而却没有更多的说明。

以及……

叶玑罗盯着谢衣良久……果然,他头顶上的级别血条也是一堆问号。

“……阿罗,我嘱你采的药草可研磨好了?”

“嗯。”

顾兰啸便指出车夫几处大穴,看着叶玑罗笨手笨脚地将那草草处理的药粉敷在其上,不多时,那车夫呼吸血脉便正常了。

“观谢兄似乎非是此地之人,又兼之身上带伤,未知谢兄是因何流离在此?”

稍稍沉默了片刻,谢衣温声回道:“是……因与家兄生了嫌隙而赌气出走,不想途遇悍匪,是故流落到此,让先生见笑了。”

顾兰啸笑笑也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道:“素闻偃师行迹隐秘,谢兄随而制之作虽教我那调皮的徒儿毁了些许,却也可觎出功力不凡。”

“先生赞谬了。”约是有些不通外界风土的缘故,谢衣虽态度亲和,但也隐隐透着一丝谨慎疏离。

此时车夫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黑气,似乎并未被人注意到,便化作一缕烟丝状在空气中飘荡了一会儿,悄然没入正在整理药草的叶玑罗袖子里,同时车夫的眼睛慢慢张开……里面一片血腥色泽蔓延。

一股凉丝丝的寒意入体,叶玑罗动作顿了顿,起身的时候袖子里那截黑漆漆的树枝一松,似是要掉落,又把树枝往袖子里塞了塞,便收拾好东西往马车处走去。

余光瞥见叶玑罗袖子里那段树枝一闪而过,上面熟悉到惊心的气息一瞬间勾起无数不好的回忆,谢衣眉心微蹙,半晌,声调冷静地开口问道:“叶姑娘面色很是苍白,似乎是中毒之状。”

“说来是我的不是,让她一闺阁千金沾上江湖恩怨故而有此毒患。我虽略同岐黄,无奈能为有限,此番携她来南疆之地,正是为了根除毒患。”

谢衣目露沉思之色:“是这样……不过看叶姑娘能驭重剑,倒不似伤病。”

“这孩子虽说身子一向康健,但在下忝为人师,却是容不得她伤却半分的。”话毕,空气中倏然传来一阵杀机,顾兰啸一言不发,从容起身,大袖一甩,一股似是道门混杂着上古异术的诡力凝成一道禁锢拦在叶玑罗身后,随即一声野兽抓挠似的咆哮从突袭的黑影口中传来。

“……肉,给我……新鲜的肉!”

一下子被袭击,叶玑罗也是始料未及,疾速退出数尺,见车夫人不人鬼不鬼,满脸狰狞疯狂的样子,神色凝重地手按上剑柄:“他这是——?!”

顾兰啸面无表情地看着丧魂失智的车夫,淡淡道:“此人危险,阿罗休得动手,过来。”

叶玑罗心里很是卧槽了一番……每次遇到红名就收紧链子这样还能不能愉快地升级了?

不过叶玑罗不动,自有人动,但见谢衣已是随手一拂,地表顿现无数藤蔓,叶叶交织,转眼间便将发癫之人捆了个结实。

车夫犹自挣扎,甚至于狠狠地咬着粗砺的藤蔓。

“如此凶残,果然是……”谢衣低声自语,闭了闭眼转而对叶玑罗道:“叶姑娘,实在抱歉,适才在下窥见你随身携带之树枝,实在不祥,不知可否交由我处理。”

来了……支线任务来了!这根树杈果不其然是任务物品!

叶玑罗帅气地撩了一下刘海,二逼兮兮地脱口而出:“你求我啊?”

谢衣:……

顾兰啸深感丢人,及时制止叶玑罗继续现眼,温雅道:“劣徒顽劣,谢兄见谅,不知谢兄可是也发觉了阿罗身上携带之物与车夫异状有所关联?”

“不错,”犹豫片刻,谢衣道:“分枝在此,想必母株已成气候……说来话长,此物为祸不能不阻,如若不弃便请听在下路上详叙。”

那段树枝此时大约是感应到母株在附近,一阵一阵地散发出黑气,谢衣施术下了个封印,便语调平静地解释此物是其家乡所产一种殊异之树,食人魂魄而生,若不作防备,意志淡薄之人易被其感染而成为行尸走肉一般的怪物,所叙极陈断魂草之害,然而详细出处却是含糊带过。

顾兰啸一直静静听着,谢衣只言片语不甚详实,却也透露出此人绝非生于红尘俗世中,至于那树枝他自是……识得。

矩木。

与太古建木、赤木、扶桑等神树齐名之物,虽不知为何异化至此,但却也可一眼看出其夺魂之效,便是不被夺魂,随身越久,魂魄也会无形削弱。

穷途末路,本就不是良善,何不放任这孩子就这样继续……毁掉?

一抹若有若无的暴虐缓缓自黑沉沉眼底流淌而过,倒映出小小的女孩似乎很是兴致高昂的身影,须臾间又回复了平静。

行至山回路转,眼前不远处高脚楼掩映在丛林中,四周仍然是一片喜人的绿意,然而一股不安的气氛却弥漫开来。

这里太安静了。

噬魂枝在谢衣手中开始不安分地颤抖起来,一股淡淡的黑气笼罩过来,叶玑罗甫一接触到这团黑气,脑海深处就有一股莫名寒意蹿升,随即便看到自己中了一个【三魂震荡】的虚弱状态,全属性少许下降,每秒掉一千点内力……

内力?身为一个没有肾的藏剑,叶玑罗果断呵呵之。

比起自己这个情况,叶玑罗倒是更想操心顾兰啸的状态,自己就算死了八秒过后又是一条真汉子,顾兰啸要是躺尸了那可就壮士一去不复返了,更何况一路上先生虽然细节上处处强势,却掩不住面色上那股病气不停扩散。

这一看,叶玑罗似乎是错觉了顾兰啸刚刚低头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可怕,摇摇头又觉得先生一向温和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便扯了扯他的衣角:“先生还好吗?”

“顾好自己。”

说完,似乎是夜风中传来细微的嗜血味道,借着晦暗不明的月光,黑暗的角落里慢慢有什么东西在挪动,慢慢的描绘出半张贪婪狰狞的面目,似乎有一段时日没有新鲜血肉滋养,此时看到这三个人,腹部发出声饥饿的渴求。

四处都是。

……无论看上多少次,极欲之前,人之面目还是如此丑恶。

眼底淡淡的嘲讽一闪而过,一手按住蠢蠢欲动的叶玑罗,温和却又不容拒绝道:“听话。”

红名!都是红名!

叶玑罗被镇压中,心痒难耐,藏剑的本能就是看到一坨一坨的红名聚集就想一个鹤归砸过去抡风车,但是叶玑罗敢这么浪的前提是她知道自己身后站着个奶,万一自己抡着重剑砸过去了奶一怒之下放生自己了那就呵呵呵了,故而虽然潜意识里兽性大发,但为了顾兰啸的好感,还是强忍下来。

人影攒动,谢衣神色沉静,如今他可以确定矩木便在这座苗寨中,只是不知是何种规模。思虑间,便已经示意前往寨中,好在那些活尸样的东西虽然凶残但丧魂日久行动缓慢,暂时取得喘息之机。

扫开前方围过来的活尸,谢衣便看见村寨掩映处一株奇异树木,矩叶横生,黑气凝聚,当即毫不废话,劈手无数光叶携带凌厉罡风旋杀而出。

岂料术式甫一出手,身侧一声寒光鸣镝,身形下意识一个偏转,但见一口苗银弯刀钉在他们面前,蜂鸣中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问道。

“……你们这些中原人人在这里做什么?”

……

昆仑山,琼华。

“天青师兄!天青师兄!这次下山可有带好玩的给师妹?”

甫一回琼华,云天青身边就围上来一堆娇俏软萌的师妹们。

琼华虽擅炼器,但多以剑为主,风格古朴大气,少了些女儿家的精巧,山上修仙的小姑娘们还是喜欢民间精致的小玩意。

云校草举双手表示此次下山行为纯洁,绝对没有去烟花柳巷之类有违琼华派八荣八耻的举动。

但妹子们还是很快发现云天青腰上缀着一个鎏金镶玉的杭菊纹香包,玩得熟了便直接一把拽下来。

“好漂亮的香包,这香味我在家的时候没闻到过呀,是新出的香料吗?”

“矮油卧槽,这玉环里面缀的是西域猫眼玉?!”

“金丝线里缠着南夷的金雀毛,这种金雀就算是皇族供奉一年也收不到二十钱的吧……云师兄你去哪里打土豪了?”

琼华的妹子跟正常的妹子眼光都不一样,拿到香包第一时间铸剑系奇石系的高材生们便认出这香包材料的祖宗十八代,连连追问是哪里的土豪。

这香包是叶玑罗看云天青临走了,一个鹤归糊了一脸以示热情后才带着某种诡异的神情塞过来的。

当时云天青本着禽兽般的直觉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碗糕,但身为一个风一样的男子,从各种意义上都是不能拒绝一个小姑娘的示好,遂欣然收下。

“这嘛……是个小姑娘送的。”

师妹纷纷报以八卦眼神。

“当时也算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偶遇,在一个朗月清风的夜晚,我从天而降,我们就这么相遇了……”

师妹们满脸憧憬。

“……后来经过重重险阻,我们相识相知,但,”云天青脸色一肃:“仙凡终殊途,最后的回忆便只剩下这样香囊。”

此时有个犀利的学姐指出:“这香囊虽精致,但细节处针脚还有些稚嫩,云师弟,你说的那小姑娘几岁?”

“看样子,还有十年就长发及腰可嫁了吧。”

“说人话。”

“七八岁……□□岁,这样。”

师妹们纷纷群起攻之:禽兽!

那香包被一甩一甩地不慎脱手而出,飞向路过正准备闭关的师兄手中。

云天青心里莫名咯噔一声。

香包虽是新的,但这种小杭菊的绣法,出自谁之手,却也不难分辨。

玄霄皱眉,袖子里滑出另一个款式相似的金丝香囊,对比一下,来历一目了然。

心里半含疑惑,声调冷淡:“谁的?”

云天青还没开口,师妹们便叽叽喳喳地告起状来。

“玄霄师兄你看天青师兄又去玩弄女孩子感情了!还是那么小的小女孩!”

“对呀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人家的肚子搞大!”

“绝对不能放过他!”

玄霄的神经啪一下断了。

过了会儿,周围的师妹们察觉情况好像不妙纷纷作鸟兽散。

玄霄一向冷淡的眸子里慢慢泛出一股沉怒,随即转为冽然杀气,满目凶光:“禽兽。”

……我侄女你也敢动?!敢背着我动我侄女?!当为苍生除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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