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出现的马文才祝清风显然慌了神,淡定不再,就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马、马文才,你、你不上课来医舍做什么!”
见祝清风一副吃惊的模样,马文才心下不爽:“祝清风,我有这么吓人吗?干嘛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不,我不是那意思。”祝清风微微偏过头错开马文才的视线,心中暗暗叫苦!简直是比见鬼还糟糕!
马文才也没多想,从地上弯腰捡起书,递到祝清风面前,弯腰低眉,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我这不是在关心你,你不用太感动。”
祝清风这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从马文才手中接过书,笑道:“话虽如此,但小弟还是得多谢文才兄挂念,文才兄不上课都要来医舍看望,小弟激动的一时失了常态,让文才兄笑话了!”祝清风面上客气,心中实则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冲动:感动你一脸啊,这么会挑时候,惊死人不偿命的。
“都说了不是在关心你了,你不要跟我乱攀关系。”不同于祝清风暗地里的想法,马文才听的这话,重点却转移到了祝清风自称的一句‘小弟’上。心中得意的直画圈圈,脸上却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鄙视:“哼!身为我马文才的同房,却无缘无故的被人伤成这样!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让我脸面何存!”
祝清风听罢嘴角一抽,很是无语。请问这件事真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不等祝清风说话,马文才紧接着摆摆手,一副大人大量的神情道:“好了好了,本公子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在我面前自称一声小弟,那我就看在你我同房的面子上,不计前嫌,勉强认你做小贤弟好了。”说完还一副嫌弃的模样,让祝清风一时有点凌乱,赶紧推脱:“我真不是那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拍拍祝清风的肩膀,马文才满脸欣慰的看着祝清风,“做大哥的,来看看受伤的小贤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用再激动的书都拿不稳了吧。”
我说的是“不是那意思”不是“不好意思”!马文才你节操还能再低点吗?祝清风在心中无语的直翻白眼,对于马文才这番神一样的推理,祝清风已经不想用言语来形容了,可偏偏现在这情况又不能得罪他。
就在祝清风脸黑的盯着马文才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苦想怎么把马文才的注意力从医舍里移开又不必把自己赔进去的时候。现在依旧还跪在旁边的王蓝为却是紧紧盯着祝清风一脸憋屈样:文才兄,我才是你小弟啊,前天不是你说要我们找机会对付祝家兄弟吗,现在又要和祝清风称兄道弟,老大你到底有没有谱啊。而且为什么同时小弟,待遇差别这么大啊!王蓝田顿时觉得委屈了,不过这家伙显然又忘了,自己昨晚才刚刚还陷害了马文才来着。
但是马文才和祝清风都没有空去搭理王蓝田,马文才显然现在更关心自家小弟的安危。
“这个祝英台是怎么当哥哥的,怎么把你自己扔在门口?”看着紧闭着的医舍门,马文才皱皱眉,就要上前去推医舍的门。
“哎!大哥!”祝清风大惊,赶紧拉住马文才,一声大哥脱口而出!看着马文才脸上闪过的得意之色,祝清风心中也郁闷的很,这称呼怎么想怎么违心!不过为了祝英台她认栽了,叫马文才一次大哥就叫一次好了。
“嗯?”收回放到门上的手,马文才回身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眸之中那股得意的神色却怎么都遮不住,这声大哥是怎么听怎么好听。哼!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要对付祝英台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的亲兄弟祝清风给拉拢过来。当然了,顺便交了祝清风这个朋友更好不过。
“那个大哥,我饿了,先去吃个饭吧。”祝清风拉着马文才要推门的胳膊,脸色有几分发红,违心叫马文才大哥什么的真是太别扭了!都有点不好意思直视马文才的脸了。
马文才点点头,回头看了王蓝田一眼,冷冷道:“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饭菜!能不能原谅你,还要看祝贤弟的。懂吗?”
“懂,懂!”王蓝田激动着狗腿的点点头,先一步跑去食堂准备吃的去了。
“噗!”看着王蓝田快步离去的身影,马文才心中想的却是祝清风,他真的没想到祝清风竟然这样轻易的就叫他大哥了,再想起来时心中得意忘形的笑出了声。看到祝清风盯着他有几分无语的模样,马文才轻咳一声赶紧收起笑容,摆正脸色,一把搂过祝清风的肩膀,抬头深沉道:“嗯,今天天气还不错哈。走,走吃饭去!”
无语的跟着马文才远离医舍之后,祝清风方才松了口气,今天她为了祝英台可是吃亏吃大发了!罢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她也是要帮着祝英台紧紧盯着马文才的,那不如就离他近点试试。最后万一真有一天,梁祝马三人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摸清了马文才的底细,她反攻之时多少还能占些优势的。
可是,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祝清风心下微愣,莫名的心里却有几分难受。马文才最后真的会成为祝家庄最大的敌人吗?祝清风突然觉得,她不想和马文才成为敌人,很不想,虽然这家伙平时作风的确是非常的讨人闲。
“清风,想什么呢,到食堂了。”直到马文才喊,祝清风才回过神,她昨日失血过多伤患未好,实则急需要静养,跟着马文才走这一路,已经极费体力,再加上不知不觉胡思乱想了一路,不说体力不支,精神恍惚间连反应能力都下降了不少。
现在还未到吃午饭的时间,学子们还在学堂听谢先生讲棋课,王蓝田让苏安准备好饭菜之后,自己就跑的不见了踪影。桌子上摆了一大盘烧饼,炒了两盘小菜,还有两碗米粥。拖出一张凳子小心的让祝清风坐下,马文才很顺理的就坐在了旁边。
祝清风不是太饿,拿起一碗米粥喝完就再无胃口,一双筷子连动也未动,何况只用一只手吃饭也实在是不方便。马文才见状皱皱眉,将手中的烧饼撕成小块,全都泡在了米粥里,然后推到了祝清风面前,一本正经言道:“只喝粥怎么能吃饱,连饼一起吃了才会好得快。”
祝清风低头打量了那碗泡了饼的粥,皱皱眉并没下口。马文才见状,将碗直接塞到祝清风手中,有几分得意:“别看这粥和饼的面相不怎么样,味道还是不错的,你尝尝,不用不好意思。你吃菜不方便,大哥可以帮你夹嘛,免得被别人看见,说我马文才虐待小弟。”马文才边说着就拿起自己的筷子去夹菜。
马文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祝清风这么殷勤,但他就是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书院里的学子们他能看着顺眼的不多,愿意跟在他身后的有大多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比起交心,惧怕则更多一点。祝清风却不同,何况他本就是自己早想结交之人,现在祝清风能主动叫他一声大哥,果然还是他的人格魅力太赞了是吧!
祝清风看着手里的米粥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是,我是想问,你刚才洗手了吗?”这饼是马文才用手撕得,吃了真的不会肚子疼吗?
马文才听罢,夹了菜的手一抖,差一点就把菜掉到桌子上。额上似乎又有几条青筋暴起,这个家伙,竟然又在嫌弃他!“哪那么多废话!张嘴!”马文才强行将筷子上夹的饭菜塞到祝清风嘴里,心中郁闷之极。
“谢、谢谢。”被马文才这样突然的举动一惊,祝清风有几分凌乱,拿着碗的手一抖,差点将米粥洒出来。她迟疑间竟然就乖乖张了口让马文才喂了饭。撇撇嘴,心里有几分憋屈,她今天不仅违心的叫了马文才大哥,还让马文才喂她吃饭,那今日承了马文才的情,他日岂不是要加倍奉还!亏大发了!
祝清风觉得心里别扭,手臂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稀里糊涂的又将一碗米粥喝完,祝清风因为累极,趴在桌子上,实在是支撑不住,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颤。马文才以为祝清风是面皮薄,因为自己对他太好感动的抹不开面,也未从多想,还在继续一板正经的说什么‘一声大哥不白叫,以后书院里罩着他’的话,可祝清风此时累极的就要晕倒在桌子上,哪还能再反驳了一句话。
“祝公子!”轻快的话音刚落,背着药筐的小蕙就从食堂外面跑了进来,气呼呼的直接奔着马文才去了。“马文才!都说了,祝公子他伤到了筋骨,这几天需要卧床静养,静养!至少半个月不能轻易运动!你是怎么回事!”
“我……”马文才一个字没说出口,小蕙姑娘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什么你!明知道他受伤严重,还要带他出来,要不是我和姐姐采药回来路过这儿,还以为祝公子他现在还好好的躺在医舍呢!我看八成昨晚那箭就是你射的,你是不是非要把他弄残了才开心!”小蕙姑娘心直口快,护短的很,把马文才压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一分说话的机会。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啪’的一声将碗砸在桌上,被小姑娘教训了,心里当然会不爽,但是作为一个大男人,马文才到底还是不屑于与一个小女子计较,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搭理。虽说他马大少爷自小没照顾过人,但是鞭打跌伤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因此此时也没想到祝清风昨晚的伤会多么严重,自然也忽略了这一点。
兰姑娘紧随其后的走进来,看着祝清风趴在桌子上憔悴的很,赶紧阻止:“哎呀,你们先别吵了,先扶祝公子回医舍再说。”
小蕙乖乖闭了嘴,马文才这才看出祝清风的异状,面色一急,就要上前扶起他,可怎奈祝清风此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怎么走得动。眼见小蕙姑娘又要嚷嚷,马文才干脆扶起祝清风避开伤处揽腿一抱,打算直接将祝清风抱回医舍。
可就是这一抱,出了大问题!祝清风还未出一声,身体已经一横靠在了马文才胸膛之上。柔软的触感自手上传来,马文才不由浑身一僵,莫名的有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下一瞬,脑中竟是清清楚楚的浮现了四个大字:
软香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