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皇上住的宫殿里,皇上坐在黄花梨圈椅上,眸色沉沉的看着几人,缓缓的道:“康王大婚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你们一一给朕说清楚,讲明白了!为什么好好的一件喜事转眼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子!”
说完眸色有些阴冷的看着贺梅芩,“康王妃,你若是对这门亲事有不满大可让贺爱卿跟朕提,为什么要对康王下如此狠手?”
贺梅芩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面色有些发白,“父皇,儿媳、儿媳冤枉啊!那天晚上儿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儿媳清醒过来之后事情已经……但是父皇,儿媳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儿媳只记得迟迟没有看到王爷回房,有些担心,所以就出去找了,然后、然后在那个院子看到王爷和关小姐,儿媳当时心里很伤心,很生气,接下来的事却……就好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
“父皇,此事儿臣也是冤枉。儿臣原本是听闻说八哥在厢房休息,所以才想着在回新房前去看看八哥如何了,可是走进屋子的时候却后颈一痛,接着就不省人事了。后来……”凤乾阳面色有些苍白,神情憔悴,提到当晚的事,双手不由得一紧,眼里闪过了浓烈的恨意。
算计不成还被算计,还落得如此下场,怎么叫他能不恨?
凤乾阳总感觉这几天自己像是在做着一场梦,一场噩梦,梦里他失去了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只要醒来他就还是那个健康正常的康王,前途一片美好。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太医,甚至求父皇让御医来看,可是结果都一样,只有刘御医叹着气说如果当时神医在,那他或许还有救,可惜……是啊,可惜,可惜神医不在,神医早就去了西唐为凤明阳寻解药了!如果,如果凤明阳没有再中毒,那神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着急着去西唐,是不是他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是凤明阳身上的毒是他和母妃下的啊!
所以这是报应吗?
不,他没有做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何来的报应?
凤明阳害他至此,就算死,他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他休想脱身!凤乾阳神色憔悴虚弱,可是眼底的黑雾却越来越浓稠,恨意越渐深。
皇上眉头一皱,视线落在了凤明阳身上,“这事怎么又和宁王牵扯上关系了?”
凤明阳回话道:“父皇,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他不慌不忙的将那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脸上神情淡定自若,没有丝毫闪烁心虚。
他话音一落,煜王就说道:“父皇,八弟确实没有说谎,那天晚上我们几个都在。九弟回新房没一会儿八弟就回来了,听了我的话还奇怪说怎么没看到九弟。那天晚上领着九弟去厢房休息的丫鬟也是九弟府上的人,可是事后九弟却说找不到这个丫鬟,实在是奇怪。”
“那关家小姐又是怎么回事?”说到这个皇上的面色就不太好了。
这几天关家的人没少在他面前闹,说要为关家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他能怎么办?康王妃杀了关家小姐固然不对,但是关家小姐自个儿也有错,好好的一个小姐,为什么在别人的大婚之日,和别人的丈夫在后院私会苟且,他没追责关家教导之失就已经是给关老爷子面子了!要知道如果没有关平月,那就不会有康王妃杀人之事,那就更加没有他儿子变成太监之事!
堂堂王爷给人割断了子孙跟,这简直就是凤歧国皇室的笑话!他这个皇帝的笑话!
皇上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原本还想着让康王大婚是一件好事,没想到这一大婚倒是把贺关两个大家族都给得罪了!偏偏他还两个家族的人都不能惩治,还得好好安抚下来!还损失了一个儿子!
想到凤乾阳,皇上倒是有些可惜的。
皇上有些惋惜的眼神从凤乾阳身上一扫而过。
可是他这轻轻的一扫却让凤乾阳身子一僵,面色飞快的变了变,然后内心充满了屈辱。
连父皇都这样看他,连父皇都这样看他!觉得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凤乾阳面额上的肌肉一阵紧绷,宽大袖笼下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垂着眼眸,看上去像是大受打击,精神不济的样子,可是他内心却充满了怨恨,将所有的人包括皇上都狠狠的诅咒了一番。
煜王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这……这儿臣就不知了。”
凤明阳也摇着头,“儿臣也不知,儿臣和关家小姐已经许久不曾来往,自大婚后也就是一次关家两兄妹到过府上拜访。”他话里的意思就是除了那次之外两人就并没有私下见过面什么的。
凤乾阳不由得咬了咬牙,心里恼火至极,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八哥,可是我却听说那晚是八哥刚去厢房休息,关小姐紧接着就去了后院,难道不是和八哥有约吗?不然的话为什么八哥前脚刚走,关小姐后脚也跟着去了呢?”
凤明阳眨了眨眼,一脸茫然的样子,“关小姐是随着我一起去的后院吗?我没有注意,九弟你府上的丫鬟领着我到了厢房之后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厢房,中途并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后来我惦记着五哥说的闹洞房之事,所以才一个人去了前院,可是到了前院的时候九弟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们几个才决定去后院闹新房的。”
煜王又附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们去了后院之后就……”
皇上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一阵恼怒,忍不住猛的一拍龙案,怒喝道:“你们所有的人都是无辜的,那谁才是罪魁祸首?还是说着根本就是康王你和关家小姐两人情到深处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欲念,酿成大错?”
凤乾阳和贺梅芩面色一变,凤乾阳一脸悲愤的跪了下来,发狠的道:“父皇,儿臣敢对天发誓,儿臣和关家小姐之间绝无私情!若是儿臣有半句虚言,那就让儿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他的毒誓,凤明阳眼底掠过了一道讥讽的光芒。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夫妻,又看了眼坐在下首面色冷漠的几个儿子,眸色一沉,“起来吧。你们几个先出去,康王你留下,朕有话要跟你说。”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二话不说的就站了起来,行了礼之后很快就退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皇上和凤乾阳了。
皇上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康王,这次的事到底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凤乾阳浑身一僵,震惊又错愣的望着皇上,“父皇……”
皇上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你们生在皇室,相互之间有争斗是必然的,朕也从来没指望过你们之间真的能相亲相爱。朕知道你们为了太子之位私底下争斗不断,胜者为王,败者寇,最后到底是谁有本事坐上太子之位就要看你们自个儿了。这次的事朕能为你做的就是稳住贺关两家,至于其他的……你好自为之。”
凤乾阳面色刷的白了下来,眼里满是惊愕之色还有难以置信,白着嘴唇有些哆嗦有些艰难的问道:“父皇……父皇是什么意思?”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你一向聪明,怎么会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呢?虽然说现在你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朕的骨肉,朕的儿子,朕总会护着你几分的。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会一直都是康王殿下,荣华富贵。你不能再有子嗣,将来从你皇兄那里过继一个就是了。”
凤乾阳看着坐在龙案后的父皇,忽然间觉得他非常的陌生,他是一个皇帝,是他的父皇,可是却又不像他的父皇,而像一个高高在上,可以随意掌控他们命运,拿捏着他们性命的神,冷漠无情……
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一样,一股冰冷之气从头顶直窜到了家底,钻进了心里,冻得他发僵,如坠冰窟窿。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或许一直以来他们都小瞧父皇了。他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他只是一个不一样的父亲,以为他……可一切都只是他们以为而已。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怕是连他大婚那晚发生的事都在他意料当中。不管出事的人是他还是凤明阳,结果都会是一样的,沦为弃子。
想到这,他忽然又想笑了。
父皇这么多年偏宠凤明阳原因怕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吧?哈,就不知道凤明阳将来知道他不过是父皇手里的一颗棋子的时候他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想。
皇上说完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得眼眸一眯,“怎么?你是对朕有意见还是觉得朕对你不够好?”
凤乾阳听到他微微冷下来的生意,浑身一凛,一直挺直的肩膀耷拉了下来,垂下了眼眸,“儿臣不敢。”
皇上轻哼了一声,“朕说了,只要你日后安安分分,不要再妄想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永远都是凤歧国的康王殿下,这难道还不足够吗?既然你已经不可能坐上太子之位了,那当个安乐享福的王爷又有何不好?人生在世追求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
凤乾阳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指甲掐入了手掌心里他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疼痛,“父皇说的儿臣都明白。儿臣多谢父皇维护。”
“行了,既然明白,那就回去好好养伤吧。至于康王妃,你们已经拜堂成亲,是夫妻了,看在贺家的面子上你也不能亏待了她,以后好好过日子吧!”皇上说道。
“是,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最后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凤乾阳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离开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冰冷,他拖着僵硬的步伐,连身边的贺梅芩仿佛都没有看到一样。
贺梅芩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心里闪过了一抹不安。若是可以的话,这个康王妃她真的不想做了,她以为嫁给凤乾阳是她一生富贵的开始,总有一天她能飞上枝头,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新婚第一天她就陷入了地狱一般的痛苦之中。
凤乾阳成了一个废人,而她,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她到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以后一辈子也都将会是这样!她身为一个女人所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想到这,贺梅芩高贵美丽的容貌有一瞬间的扭曲。
凤明阳和阮伽南站在一处有些隐蔽的角落看着凤乾阳两夫妻一前一后的慢慢离开了。
“你猜父皇跟他说了些什么,怎么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阮伽南托着下巴问。
虽然看不太清楚凤乾阳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脚步,还有僵硬的动作,不自然的头部依稀能看出他此时的状态不太妥。想来是在里面皇上和他说了什么话。
凤明阳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凤眸微眯,然后笑了笑,“别的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父皇对他说的话或许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阮伽南挑了挑眉,想起了皇上奇怪的地方,有些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嘻嘻的笑了笑,眼里闪着恶劣的笑意,“我倒是想看看,他最后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你说他会不会孤注一掷报复你啊?”
他侧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你似乎很期待他来报复一样。”
她无辜的看着他,“怎么会,我这是在担心呢,才不是期待。”
“想知道?”他问。
她点头。
“哦,那就等吧。”
“……”这不是废话么?
朱先生觉得自家殿下自从从宫里回来之后人的就变得更加奇怪了,终日把自己关在府里。可是问又问不出什么来,让人急得都要上火了。
这天凤乾阳派去盯着贺梅芩的人来禀报了。
“王爷,王妃昨日回了趟贺家。”
“哦?她会贺家做什么了,和贺家的人说什么了?”
底下跪着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道:“王妃想要贺老夫人想办法把她弄回贺府。”
一句话已经言明一切了。
凤乾阳阴影下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弄回贺府?她这是嫌弃康王府,嫌弃本王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这辈子她贺梅芩都只能是康王妃,是我凤乾阳的王妃。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康王府!”他阴森的话在书房里响起,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监视贺梅芩的人觉得他们王爷现在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吓得退下之后忙去找了朱先生,将自己的担忧说了说。朱先生听了当即就去书房要见凤乾阳。
凤乾阳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来意。
“先生,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说实话我真的很感激先生。曾经我以为会和先生共创一番大业,但是现在……”
他话里透露出来的颓败,死气沉沉,灰心丧意让朱先生心头一惊,反射性的道:“王爷,您可千万不要放弃啊,咱们还是有希望的!”
凤乾阳听到他的话立刻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希望,先生,你告诉我,我一个废人还有什么希望?即便我真的把他们所有的人都斗倒了,父皇就剩下我一个儿子,我也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了!凤歧国的文武百官,凤歧国的千千万万百姓是不会让一个废人来统领他们的!”
他连子嗣都不能有了,他还有什么希望啊!他的人生,他的希望,他的一切都毁了!而贺梅芩,还想离开康王府,回贺家当她的千金大小姐吗?这个贱女人,是她毁了他的一切!
朱先生被他的话逼得狠狠一噎,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从何处反驳。
“先生,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的追随陪伴,我已经不能给先生什么了,先生还是另谋他处吧!”凤乾阳淡淡的说道。
朱先生浑身一震,“王爷,您……”
“就这样吧先生,我会给一笔银子给先生的。”凤乾阳不容置疑的说道。
朱先生皱着眉头,良久之后轻叹了一声,“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不用谢,你我主仆一场,也算是成全了这份情。”
朱先生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到凤乾阳眼里闪着的诡异光芒。
晚上,康王府一片静悄悄,主院里,凤乾阳和贺梅芩坐在圆桌边上,桌上摆满了菜,还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咱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的坐下来吃一顿饭。今天咱们夫妻就心平气和的吃一顿饭,喝一杯酒吧!”凤乾阳神色平淡的说着,动手斟了两杯酒,将一杯酒放在了她面前。
贺梅芩根本就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但是却又不得不。
她会贺府,求着祖母想办法带她会贺家,可是祖母却狠狠的训斥了她一番,说她刚嫁入康王府,康王又是因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皇上不追究贺家的责任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如果她这个时候再回贺家,这是要把贺家置于火上烤!祖母让她先在康王府好好待着,以后他们再想办法。
所以她只得忍耐着,贺家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贺梅芩原本不想喝酒的,但是凤乾阳却拿起了酒杯,她不得不随着他一起拿起酒杯,两人轻轻的碰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从宫里出来之后她就觉得凤乾阳这个人变得更加奇怪了,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诡异。
凤乾阳拿着酒杯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然后猛的头一仰,把酒杯里的酒一口气喝了。
“王妃,你不喝吗?难道是嫌弃本王?”他见贺梅芩不动,阴恻恻的问道。
贺梅芩神色一僵,迟疑了一下,面对他阴森冷沉的目光,她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正准备放下酒杯,却对上了他冷然的目光,带着一丝逼迫。她顿了顿,一咬牙,将正杯酒都喝了,这下凤乾阳的面色才终于正常了。
“王爷,我看这些菜都已经凉了,不如让人来换了吧,免得王爷吃了伤了身子。”贺梅芩看着已经早就凉了的菜说道,说完扬声唤了唤。
结果却迟迟没有人进来,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呢?”她奇怪的道。
凤乾阳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异的笑声,“他们都走了。”
贺梅芩一愣,有些不解,“走?去哪里?”
凤乾阳定定的看着她,眼神诡异,幽幽的说道:“走了,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很快,咱们也会去的,既然都是康王府的人,那自然去不管在哪里都应该是康王府的人……康王府的鬼了。”
贺梅芩猛的站了起来,满色惊惶苍白,“王爷,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王妃一向聪明,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跑回贺家,想要贺家的人让你离开王府呢?本来我还想和王妃好好过日子的,但是王妃却想抛下我,一走了之,我只好想办法留下王妃了。咱们两夫妻,到了阴曹地府也会是一堆夫妻的,本王会变成如今这样子也全是因为王妃啊!所以王妃怎么能抛下本王呢?”
“凤乾阳,你——”贺梅芩正要说什么,却腹中一痛,嘴角溢出了一道血。“你、你竟然下毒……”她眼里满是恐惧惊惶,还有绝望。
他把整个康王府的人都毒死了是吗?他怎么那么狠啊!他自己要死为什么要拉着别人!
贺梅芩捂着腹部跌跌撞撞的就朝着屋外走去,想要去呼救。可是才走了几步就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今晚一切都要结束了!贺梅芩,是你,是你毁了我啊,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让你好好活着呢?要死大家一起死!到了阴曹地府咱们再做一对鬼夫妻吧!”凤乾阳疯了一样的狂笑了起来。
贺梅芩却不愿意放弃,双手紧紧的捉着地上的毯子想要往外爬出去,眼睛死死的盯着屋檐下挂着的宫灯,那上面还贴着一个红色的喜字……她的身子猛地一绷直,瞳孔一缩,最后的视线还是紧紧的盯着那盏宫灯,然后身子一软,头慢慢的垂落了下来,再也一动不动。
而凤乾阳此时也是眼神涣散,仰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上的某一点,似乎回到了他最得意的时候。他嘴角勾起的一抹憧憬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伸展开便已经凝结了。
整个康王府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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