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何笙没出过远门,唯一算远的一次就是回去找袁植,那次也是坐的集体大巴,不需要证件,所以之前残缺的各类证件她到现在还没补办。
袁植要求亲自带何笙回去补办,补齐后也会亲自送她回来。
趁廖时上厕所的间隙,他把人堵在厕所门口说了这事。
廖时甩着手上的水珠,严肃的和他对视,“你这样严重妨碍了我的工作,你知道还有多少病人等着?你耗费的是他们的时间。”
袁植笑的淡定从容,衬着他那张祸害的脸,就算是个厕所都蓬荜生辉起来。
“我也不想一直堵着你,只是需要你的同意!”他顿了顿,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管怎么说我都感谢你收留了何笙,并照顾她这么久,所以这件事我也需要你得认可!”
“办证不急,她住在这暂时也没什么地方需要用到身份证。”
“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廖时望向一边正紧张盯着他们看的何笙,思忖片刻后,突然道:“我们订婚吧!”
声音清浅,回响在这个走廊,宛如下一秒就能散了。
袁植表情僵硬,何笙愣了,他又道:“咱们订婚吧,时间就选你办证回来的那天好了,就我们两个人的订婚,去完民政局再去外面好好玩几天,怎么样?”
何笙快速看了安静的袁植一眼,“是……是不是太快了?”
“会吗?”廖时越过袁植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靠近她,诱惑般的道:“就像刚才袁先生说身份证迟早有用到的一天一样,我们不也迟早得结婚吗?只是把这个过程往前移了些许而已。”
廖时的眼底清晰的照射出何笙极度不自然的面部表情,可他说的是事实,只要他们在一起前后也都是这个结局。
何笙慢慢低下头,“好!”
这样的回答廖时并没有意料中的愉悦,只是站直身体轻轻抱了抱她,然后转向面无表情的袁植,叮嘱道:“一路平安,还有监督她锻炼左臂,这丫头爱偷懒。”
袁植应了声,神色淡漠。
出去后直接上车,何笙原以为会先回家整行李,结果袁植直接把车子开向高速入口。
他说:“家里什么都有,缺的再买!”
简简单单一句,堵的何笙哑口无言,家里都有?谁的?何笙不由想起那一年在杂志上看到的被袁植搂着的女孩。
何守司的情绪依旧很低落,陈佳音的冲击余波似乎还未过去,已经顾不上其他。
少了他这个话匣子,这一路几小时车程显得格外冷清。
到了市区,顾威因为工作的事直接去了市医院,何守司则在一家会所前下了车,神色颓丧,袁植搭着方向盘,“有事打我电话,没事早点回家!”
何守司朝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这个城市面貌有了不小的变化,何笙望着窗外仔细瞧着,酒店多了,商铺多了,原本的步行街被一幢大厦遮住了,城市化建设频繁的同时生活节奏也越发紧凑了。
他们先去了一趟派出所,穿着警服的年轻女警员告诉他们办证按正常步骤要将近一个月,快证为一周,只是补办费用稍高一些。
光线并不怎么充沛的室内,何笙道:“那我还是快……”
“按正常步骤来!”袁植打断她,“一个月后我们再来取!”
然后拉着何笙走了,步伐稳健快速。
何笙被动的往外走,磕磕绊绊的唤了声:“袁植!”
对方恍若未闻。
她提高音量又道:“你先等一下!”
袁植猛的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在我身边连一个月都呆不了?”
“不是这个意思!”何笙从口袋拿出几张免冠照,“照片还没给呢!”
但袁植阴郁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所减缓,捏了捏何笙的手,“走吧,再去交了!”
于是又牵着人重新走回去。
从派出所出来袁植带她去附近吃了饭,随后去商场买衣服。
他走进一家女装店,也没让何笙去试穿,直接往衣架上点点点,外套裤子鞋子一应俱全。
“麻烦等会送到我公寓去!”他丢下这句话又拉着何笙走了。
营业员姿态得体的应声,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可见袁植是这家的常客。
“你之前还说家里都有。”何笙开口道:“我刚才看见那衣服很贵,太浪费了!”
“浪费什么?又不是没钱!”他冷着声音,“怎么?廖时舍不得给你买这样的衣服?”
极度讽刺的话语让何笙愣了下,她微微蹙眉,半晌后将手缓慢且十分坚定的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商场灯光很明亮,广播里播放着时下最就行的音乐,周边还有零星的顾客轻声交谈着走过。
袁植转过身,看见何笙沉默倔强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有些懊恼的侧了下头,随后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嗯!”何笙淡淡的应了声,“没事!”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何笙原以为该回家了,结果袁植进了一家让她十分想逃跑的店铺。
等他拿起内裤和红着脸的营业员谈论面料问题时,何笙尴尬的几乎连话都说不清了。
“袁植,别买了!”
袁植瞟了她一眼,“难道你今还不打算换了?”
“不是!”何笙快速看眼一边的营业员,急的在原地跳了下,“那……那我自己买,你去外面等着!”
“你知道怎么选吗?你知道什么面料好吗?”他拿起两条内裤在她面前晃了晃,“知道材质区别吗?”
他重新放下手,对已经成木头的人挥了挥手,“去外面等着!”
何笙的喉间挤出一个奇怪的声音,随后跑了出去。
袁植只听着她的脚步声就能想象出那张脸上急到想哭的生动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紧接着拿过几套内衣裤,又选了一些袜子,交给偷笑的营业员结账。
出门后看见何笙捧着脑袋蹲在角落边上,又无辜又可怜,路过的人无一不纷纷侧目,袁植哭笑不得的走过去,脚尖碰了碰她的,“干嘛这是,傻不傻呀?”
何笙双眼润润的瞧他,小声说:“多害臊啊!”
“害臊啥呀?”袁植把人拉起来,“哥给你买个内衣还犯法了?”
何笙连忙拽了拽他的衣服,“声音轻点!”
“听见也没事。”他挑眉,咧嘴笑了笑,这些天来唯一笑的开心的模样,“走,回家!”
去的自然是他现在住的地方。
一进门极富现代化的雅致装潢生生透露着房屋主任的高端品味,看过去好是很好,只是有些清冷,也可能是好几天没回来的原因。
何笙坐在沙发上转头四处看着,没一会袁植的手机响了,自从下高速开机后他的手机就没怎么消停过,但接的次数很少。
果然这次也一样,他捡上看了眼,又扔了回去。
“这样没关系吗?可能有急事!”
“不会。”他把杯子递给何笙,“喝杯水!”
等她把水喝完,袁植起身先去洗澡了,再出来时看见她端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捏棉球。
有两只,其中一只旧点,袁植擦着头发坐到她对面,目光在她平静的脸上扫过。
“每天都捏吗?”
何笙笑了笑,点头,“现在是每天半小时。”
“以前呢?”
何笙开始回忆,“刚开始十分钟吧,后来就五分钟五分钟的加,两年时间加到现在。”
袁植木然的看着她手中不断变形的棉球,“那第一年呢?在干什么?”
何笙看他一眼,勉强笑了笑,“第一年一直在调整治疗方案。”
“严重到什么程度?”
“不严重!”
袁植冷声道:“说实话。”
何笙抿了抿嘴巴,“没知觉,廖医生不停给我敷药,药浴,还有间隔性的针灸,才慢慢能动了。”
得知她手废掉的那天晚上,他回到套房开始打电话联系国内外医院,托人找关系就想着把何笙的手治好,可顾威告诉他说:“没用的,廖时在西医上的成就响誉国内外,没有人比他更权威,现在全心投入在中医上,所得的成就也不低,他既然没能力把何笙治好,那么也不会有第二个。”
果然,何笙又道:“廖医生说只要我每天锻炼就能再恢复一些,虽然不能和正常人比,但我也知足了!因为我们出诊的时候也碰到过很多高位截瘫或因伤病截肢的残疾人,我比他们已经幸运很多!”
她高声说着,脸上坦然的就像在聊今天菜色类似琐碎的问题,可见廖时把她引导的很好。
半小时后她收起棉球,拿了衣服也去浴室洗澡了。
复式公寓空房间还有,但袁植并没有要让出来的意思。
宽大光线昏暗的卧室,他跪在床上铺完被子,拍了拍手,“今晚睡这。”
何笙犹豫着,“我要么还是睡沙发吧!”
袁植挑眉,“你觉得我能让你睡沙发?”
何笙搓着手,很不好意思的模样,“你睡沙发也不好啊!”
“谁告诉你我睡沙发了?”他好笑的瞅了她一眼,“我也睡这。”
何笙一愣,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犹豫半晌后转身走出去。
袁植连忙跳起来,手一伸,拦住她,脸色难看的道:“你怎么回事?我又不把你怎么样至于划的那么清吗?我们以前也同样在一张床上睡过,忘了?”
“没忘。”何笙淡淡的开口,“但那会和现在不一样,廖时会生气的。”
袁植脸色更差了,“你难道蠢的还要主动跟他去说?”
“这不是说不说的问题。”何笙摇头,认真道:“我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就要有这个自觉,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又怎么配和他在一起?”
袁植气坏了,吼道:“那就别在一块,我巴不得你们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何笙沉默的看了他几秒,低头不再出声,身体站的笔直,立场表达的很明确。
袁植瞪了她很久,神色一暗,转身往外走,“你睡吧!”他说。
何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侧过头,走到床前爬上去,脸朝下的扑在他的枕头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好闻到她都有点觉得心酸。
好久才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蒙住头,睡了!
何笙不会知道,这个晚上袁植在楼下枯坐半宿后上楼,在她床前又站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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