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因为斗茶会的缘故,夏苦劳没有去上学,没了接送的这个借口自然就被何氏知道了她日日早出晚归的原因了。
晚上何氏将夏雪芽一人叫到了屋里,“芽儿,娘亲不是责怪你,你从小就比别的姐妹懂事有主意。而且也是众姐弟中最像你父亲的,以后若是想也不用瞒着我,你也长大了自己该有分寸。”
回到自己房里夏雨花已经睡着了,把她踢掉的被子盖好,自己却是整宿的没睡着。一直想着何氏说的话,又想到一早的比赛,甚至还想到了卫先生。
直到相思来喊自己起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睡着过没有。吃过早饭活动了下筋骨,等到两刻钟后自己泡了杯普洱醒醒神。
“小姐咱们该走了,一会该赶不上时辰了。”这次出门夏雪芽先去何氏的房里与她说了一会话,才匆匆的赶往了清茗居。
清茗居外人已经挤得满满的,还没到进场的时间大多是排着队在和身边的人在讲话,夏雪芽去排队相思去找昨日贴的场次名单。
相思看完回来的时候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夏雪芽,“小姐是巳时一刻的场次,房间和昨日一样没有变化是紫菀……”接着声音就低下去了,“奴婢还瞧见了两个名字。”
夏雪芽愣了愣,什么名字会让相思这么小心翼翼的,“便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与我一起,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比赛总是要靠自己才是。”
“是卫寒声和卫寒烟。”相思小声的吐了两个名字。
夏雪芽先是反应了一会,隔了几秒才又笑了起来,“这不是更好,没准瞧着些歪瓜裂枣还能让我静下心来。”
“我倒是才知道夏小姐不仅手上功夫了得,连嘴皮子的功夫也是难得的一见。”诧异的回头,竟然是卫寒声正嘴角衔着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是自然,就像我也不知道卫公子有喜欢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一样。”虽然在背后说人歪瓜裂枣有些不好,但是他偷听别人说话在后最多就是扯平了。
卫寒声大概是没想到夏雪芽会还嘴,一时没有反应。前头到时间开始比赛的人都进了场子,夏雪芽也就没再搭理他,跟着队伍走了上去。
青子有些不满想要教训夏雪芽,“少爷,她竟然这么说您,让小的好好教教她什么是礼数了。”
却被卫寒声伸手拦住了,嘴角的笑意更浓,“和一个黄毛丫头动气,你也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牙口伶俐罢了,人都进去了我们也该进去了。”
清茗居的何掌柜在外主持大局,一瞧见卫寒声忙行礼,“大公子您怎么从前头来了,是不是哪个没眼力见的下人没认出来……”
“既是要比赛就要按规矩办事,我和其他的参赛人有何不同,为何不能从前头进?行了,你还有正事要忙,莫在我这耽误时间。”朝何掌柜挥了挥手,带着青子就往紫菀房走去。
何掌柜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整个卫家他最怕的就是卫游和这个大公子,一个是管钱一个是管能不能加钱,当然要小心的伺候好。
刚要转身就撞上了另一个公子爷,“二公子来的真早,离比试开始还有两刻钟呢。”
卫寒烟对人一向温和,给掌何掌柜见了礼,“何掌柜才是早,这些时日为了这事劳您老费心了,可多饮些君山银针调养身子才是要紧的。”
何掌柜自然是千谢万谢的,等卫寒烟也走远了这才拎着衣袖扇着冷风。这二公子倒是和往常一样,只可惜了这般的菩萨心肠却是个庶出的。但愿这次能拔头筹,好得老爷的赏识。
夏雪芽到得早,先在位置上坐下等着比试开始。相思是不能进来的,自然就站在外边的休息间候着。
卫寒声之前动了手脚,位置就安置在夏雪芽的身侧,他进来的时候动静不大夏雪芽还一手托着脑袋在补觉。
正好他的位置就坐在夏雪芽的右侧,夏雪芽闭目休息的神态全落入了他的眼底,不禁有些好奇连自己都没发现竟一直望着她看入了神。
齿间还幽幽的回味着她的名字‘雪芽’,没想到夏毛尖其人自己的名字不如何,女儿的名字倒是取得很是贴切。平时虽总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却越发让人想要探究。
这么看着自然没有瞧见身后的人,卫寒烟一进试场就瞧见了那两人,实在是卫寒声这般的高调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眼神里闪过一丝别样的狠意,过了一会再看却又消逝了,面带和煦的微笑走到卫寒声的身侧喊了一声:“大哥倒是比我还要早些到啊。”
卫寒声还来不及转身,夏雪芽就睁开了眼睛,一时竟是四目双对。夏雪芽皱了皱眉头,看着正对面的男人,一开始还处于模糊状态为反应过来。
等到看清楚了对面的人这才微微的睁大了眼睛,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转了一个方向换了一只手继续闭上了眼睛。
……
卫寒声还为她接下来要问的话,准备了一大串的回答,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就忽视了自己。干咳了两声,“二弟来的也不晚,看来准备的很是充分了。”
“有大哥在,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只要不让自己太丢卫家的名声就是了。”说罢就在卫寒声身后的案桌上坐下。
夏雪芽其实根本就没有睡去,他们两人的对话全入了她的耳里。她还是头次听见卫寒烟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有些自嘲又似万般无奈。
只是这些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三人坐定都没有再说话,各自休息着。
之前她与白锦官就商量好了,茶诗他们是没有办法恶补。她的脑子里只记得几首诗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抽中,就准备听天由命,实在不行就放弃茶诗把希望放在别的上面。
直到屋内人参赛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一个青衣白发的长者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好几个青年,手上端着一个个托盘给每人的案桌上都放上了一个白瓷茶碗。
夏雪芽俯身细细看,不过就是一个做工稍微精致一二的白瓷碗,这场考的不是茶诗吗,这又是何意?
等茶盏都一一放好,白发长者这才摸了摸山羊胡,“下面就请各位以眼前的这个茶碗为题,来做一首诗,时间为一炷香。”
夏雪芽愣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什么叫做以这个为题?这样的开放式题目也能用来这么严谨的比试吗?
瞧见身侧的人都是眉头一紧,然后就提着袖子沾了墨汁开始下笔,夏雪芽却还是大脑整片的空白。
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辰,连那长者都有些看不过眼了,喊了身边的侍从走到夏雪芽的身侧轻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夏雪芽这才硬着头皮,把脑子里唯一一首与茶碗有所关联的诗句,背默了下来。
这是茶圣陆羽所写的《六羡歌》,“不羡黄金纎,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等最后一字收笔才算是有些负罪感,虽是时空不同,还是会让她有些投机取巧之感。
夏雪芽写完的时候发现大多数人都也已经写好,因为卫寒声和她离得近,她还瞧见了他的字。苍劲有力气势雄浑,竟像极了夏雪芽前世最爱的颜体。
夏雪芽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平时都爱写些清秀娟丽的小楷,但是最喜欢的却是颜真卿所开拓的颜体。
光是这一点,倒是让卫寒声在她心里的坏印象减少了几分。她是一向信奉说话和行动也许可以遮掩,唯有字和茶是不能掩饰的,都能从中窥探出一个人的内心。
不做声的将纸笔放下等人收好,才起身走了出去,没想到卫寒声也跟着起身。
刚走出屋子不远卫寒声就大步的跟了上来,“之前的事是我太过失礼了,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若是可以我做东请姑娘一同用饭如何?”
夏雪芽也想到了他所说的是什么事情,面上有些过不去,她本来就忘了这事了他居然还要提起,一时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卫公子的道歉我收下了,不过现在比试期间,我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相思正好瞧见比完试人都出来了,瞧见卫寒声还当是要欺负夏雪芽的,忙小跑过来将夏雪芽护在了自己身后。
这架势让卫寒声好些尴尬,夏雪芽将相思的手放下,“我姐姐没见过大世面,让卫公子见笑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相思就往外头走,留下碰了壁的卫寒声,独自纳闷。
下午的比试是在未时,还有些时间夏雪芽正准备和相思回去。没想到刚走下楼就看到了白锦官和白鹭。
笑着走了过去,“师父,您怎么有空来了,先前不是还说忙的很吗?”
白锦官干咳了两声,又不好意思说是担心她,“为师手上头的活都忙完了,闲着无事就来瞅瞅你如何,可千万别丢了我的脸才是。”
夏雪芽也不点破,一行四人到了先前那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听夏雪芽把早上的事情一一道来。当然之中隐去了关于卫寒声的那一部分。
就在谈笑间,外头却是听到了一阵吵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