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寻阳到盐州不过只要过五座城池,却足足让我花了一两白银,这可够普通的四口之家过一个月的。过路费的走向是越靠近盐州越贵,不愧为五省通衢之地,光个过路费就赚死它了。且它处于京金大运河的枢纽地带,京金大运河是北起京城南至金光城的一条贯穿大半个震旦国的水道。它是在三百年前,震旦国最鼎盛的时期挖凿的,即便如此它的大部分河段还是依靠震旦国原有的水道,所以它又和国内大部分江河相通,它的建成大大改善了震旦国的运输状况。而盐州之所以叫盐州,不是因为它境内盛产盐,而是它自古就是东盐西运的集散地,所以京金大运河不得不从它城中穿过。盐州很幸运的还在皇帝的势力掌控之下,各方诸侯为避免成为众矢之的,而没对它用过兵。这可不代表它除了它的战略价值外,它的战略位置不好。其实除去它的经济价值,光它所处的位置就已经是兵家必争之地了。
天下十四帮中的盐帮,船帮的总舵都在盐州。其它各大势力大都在此设有分堂,举个例子,这样个繁华的城市寺庙、道观是不可少的;钱庄、药铺、兵器行、客栈更是缺一不可;各大青楼赌馆自有各大势力在背后撑腰;行镖天下,镖局是不可少的;天魔门谁也不知它隐藏在何处。牵一发而动全身,各大势力都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只有盐帮、船帮的总堂都在这里,它们间的争斗是少不了的。
表妹家姓陆,双名青青,父亲是现任盐州太守陆严。想来这个表妹我是见过的。想当初,表姨也就是青青她妈在她一岁的时候带她来过我家,那年我三岁刚学会走路。表姨婚后夫妻恩爱,夫婿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第二年又产下一个粉琢可爱的女孩,虽有小小遗憾,但仍感觉幸福无比。在听说我是个残废后(那时信息不发达),也不顾山高水长及表妹还是娇嫩的身体,带着老公就杀到了我家,想要证明下我父亲当初的退婚是多么的愚蠢,以弥补她的遗憾。父亲是个糊涂之人,还以为表姨原谅了他,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全家,并让我表演节目给他们看。母亲是知道表姨来的目的的,也不提醒父亲。当时又没人告诉我这其中的玄机,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只以为是跟往常样,是个普通的满足父亲虚荣心的表演。我就随便念了几首唐诗,又吹了几首曲子,没想到我悲惨的命运就这样定下来了。表姨看看父亲俊朗非凡的风姿(父亲的风采,在我武功没有大成之前,是连我也比不上的),再看看母亲露出的仙子般的微笑,再想我三岁能做诗、谱曲,不负神童之名且行走正常,气的差点吐血,那分遗憾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加深了。表姨越想越气,就要父亲拿我抵债。父亲理亏在前,母亲想反正我的是儿子,结果就这样把我卖了。
我在蓄满了一个月的胡子后,来到了盐州,直接去太守府,是打死我也不会去干的。我先找了家客栈住下,当然这家客栈也是其破无比的,虽然让我这住惯皇宫的人感觉反差太大,但为我了以后的幸福着想,我还是安全点好。
跳蚤、臭虫弄的我一夜没睡,父母的头上又多了条罪状。一大早,我就在太守府前转悠,琢磨着怎么混进太守府,在敌人内部搞破坏。是不是,还用剑门那套,咒下父母,反正他们不仁在先,也别怪我不义。虽然说,在剑门时,我还不知道此事,但事实是他们出卖我在前,这点说明我有先见之明的。可在陆府门前,我除了看到几个守门的军丁盯着我看外,再无其他人出现,看样子今天是不行了。等了几天,倒是看到陆太守出门几次,但都有一大帮兵丁前呼后拥的,我要上前,不是找死嘛。
这一日,我终于守到,有人从后门出来。我正想有所行动,就看那人向门内作揖,口中说道:“管家留步,管家留步,老夫才疏学浅,教不得公子,愧刹我也。”就听门内有人答话:“夫子不必多想,都是公子不懂事,我们这些下人也不好多讲什么。夫子一路走好。”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我听到门内之人喃喃道,这都是第十一个了。
我快步迎上那人,先施一礼,口中说道:“夫子,小生这厢有礼了。”那人虽满脸惊讶,还是给我还了一礼。我又立刻表示,相请不如偶遇,不如让我做个东道,请他到酒楼谈话。那人虽想我认的你是老几呀,但有的白吃,不去才是白痴呢。经过打听,原来他是陆府小公子陆翔的老师,不过已经是前任了。陆翔今年十岁,聪明伶俐,深得陆严喜爱,但天性调皮,已经连续气走了好几个陆严为他请的老师了。
天助我也,路逢贵人啊!这等好事都让我碰到了,以我的才学教个十岁小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以夫子的身份靠近表妹再好不过了。那人告诉我后,见我脸上浮现笑意,看在我请他吃了一顿的面子上,告诫我千万不要去陆府当夫子,并连说太可怕了。我谢过了他的好意。那人临走时,看我仍没有放弃的大算,就边摇着头边叹气,又一个要斯文扫地的人呀。
没多久,陆府就贴出告示,招聘西席。我在第一时间就把陆府的十份告示撕了下来。应聘时是从陆府偏门进去的,门口的家丁在得知我是来应聘西席的,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在了解我是从外地来的之后,露出了一付原来如此的表情。给我面试的人正是那日送前位先生走的那个管家。他看见我时,眉头一皱。也难怪,我衣裳褴褛,头发蓬乱,胡子邋茬的,能有好印象才怪。我连忙上前紧走两步,深施一礼(礼多人不怪嘛):“大人,小生这厢有礼了。”
管家已经准备好要让我滚蛋了,见我叫他大人,连忙否认,心想这人的眼神也够可以的,害的他还要和我多说句废话,“先生不必多礼,我家太守公事繁忙让我代为照顾。鄙人是陆府内务管家陆福。”
我装怒道:“怎不早说,害我多施一礼。”
陆福暗想你给过我机会说吗?再说我堂堂太守府内务总管,少爷,小姐都要喊我声福叔,还当不起你这个乞丐一礼吗,这就更坚定了赶我走的决心了。有点生气的问:“敢公子高姓大名啊?来陆府有何贵干?”
“台州府周云见过陆管家(台州是剑门所在地),小生来府中应聘西席的。”我没敢说是寻阳人,在震旦游荡时,就只有在剑门时呆的时间长点。
“不知公子是何功名在身?”
“不曾有过功名。”我自如的道。
陆福大喜过望,还正要找什么借口,把我赶走了事,没想到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赶我走,更笑我不自量力,来太守府混饭吃。“既是如此,还是请先生另谋高就吧。”陆福冷冷的道。
我笑道:“太守府西席虽不是什么高位,但我现在还没有他投的想法。”
陆福威吓道:“先生莫要自误,这可是盐州太守府,容不得你胡闹。还不给我退了出去,别耽误我面试下位夫子。”
这个陆福也算个人物,能忍我到现在,但很不幸我还要继续挑逗他。我哈哈大笑,“不是太守府我还不会来呢。陆管家也不必再等其他人了,你的十份告示都给我撕了。”
这下陆福可真怒了,“好你个狂徒,敢到太守府内闹事。来人给我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拿下,杖责二十,给我哄了出去。”太守府的办事效率不错,话音刚落,就有两个护院模样的人上来拿我,给我一人一脚踢了出去。
我转身欲去,高喊道:“我必让天下人知道,盐州太守,是个办事不明,嫉贤妒能之人。”
陆福看我把两个护院踢了出去,可吓了一跳,太守府护院可不是寻常几个壮汉能够对付的了的。现在,我一个瘦弱书生很轻松的把他们搞定,再怕我去找他麻烦。看我转身要走,正松口气,听我这么一说,更紧张了。忙叫道:“先生慢走。”
我顺势就停住脚步,生气的道:“还想怎样?”
这时我身后已经围上来十几个护院了。陆福接问道:“先生刚才那话何意?我家太守哪点办事不明了,又岂是那嫉贤妒能之人。”
“你个下人有何资格问我?”既然要隐藏相貌,就只好漏点武功了,只要打倒了这些护院,不怕你太守不出来。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些人里面没有几个真正的高手,否则倒不好办了。
出我意料的是,这个陆福真是能忍,并没有叫这些护院上来抓我。“既是如此,还请先生稍等,待我前去请示太守。”
高人,太守府管家果然不同它处,能忍常人不能忍,办事稳重,这样却省了我不少麻烦。我应道:“速去速回,我可没多大耐性。”
表姨夫陆严正在书房办公,就听管家陆福说有我这样一个人前来应聘西席,请示表姨夫该怎么处理。表姨夫听了也感觉头痛,有心不见,可真要让此人在外面乱说,对自己的名誉不好,也罢,就见上一面让这个狂生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