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家的情怀依红妆还是有的,她娇羞的模样如天边隐去的月牙儿,晕红了半张小脸儿,手指头戳着自己的梨涡,不知哪根儿筋不对了,忽地拍起了自己的小脑袋,懊恼的自言自语:“哎唷,我这是怎么了,二公子现在还在牢中,我竟然想这么羞羞的事情。”
“算了,算了,不想了,睡觉了。”依红妆每每紧张的时候就喜欢自言自语来缓解自己的情绪,她倒头躺下,吮着手指,嘟囔了一句:“二澈……的确很英俊呢。”
星星明了,月儿暗了。
子时后的天空梳洗,装扮,慢慢的从黑墨色洗刷成了鱼肚白的颜色,开始迎接灿烂的黎明。
翌日清晨。
公鸡鸣叫前依红妆和苏青山便早早的醒来了,二人齐齐推开各自房门,脚步共同迈出,四目相对,只觉得万分落寞,孤寂,没有夜元澈的日子没滋没味儿的。
“唉……”
“唉……”
哀叹过后还要大步朝前走。
这就是生活啊。
苏青山从井口打了一盆哇凉的水净了面,刺骨的凉水让他浑身一震,随意抹了一把脸,朝依红妆轻松地说:“放心吧,我家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恩。”依红妆揉了揉眼睛,从口袋里拿了一些碎银子塞给苏青山,苏青山见状执意不肯要,依红妆态度强硬,道:“你拿着,要万一有个用处什么的呢,虽然有点少,但你别嫌弃,若是用银子你就回来跟我说,我有,我能弄来好多好多。”
苏青山只好揣起来,他拍拍依红妆的肩膀:“小书童,够仗义,公子定会赏你的。”
她苦苦一笑,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忙去,别回头耽搁了正事儿。
目送他远去,她垂头望着自己的小手,有些粗糙,没有以前细发,白嫩了。
这样也好,更加像一个书童了。
在四合院子里转悠来转悠去的不知做些什么,苦苦的等着是一件十分折磨人的事情。
她灵机一动,想着,要么上集市买一些菜,米,鱼肉,鸡蛋回来做饭吧,这样一来也当做是迎接夜元澈了。
“对,说办就办。”依红妆兴奋的揣着银子跑了出去。
阳光立在杨树下,影影绰绰投射在地上。
衙门大门紧闭,想来那个县太爷还在呼呼睡大觉呢。
苏青山伫立在衙门门口候着依大将军。
约莫半盏茶的时辰,依将军一袭便衣前来,他威武的敲开了衙门的门,衙役们一个个点头哈腰的跟在依将军身后:“依将军怎的来了?”
“叫你们县太爷出来。”依将军横眉竖眼,面容严肃。
“将军,我们……我们县太爷还睡觉呢,他昨儿个睡的晚。”一个衙役道。
闻言。
依将军如发怒的狮子,声音怒吼:“本将军来了他还能睡着,告诉他,若是现在不来见我,我让他睡一辈子。”
衙役慌忙禀报,这架势不对啊。
果然,依将军的话还是有威慑力的。
不出一刻钟,县太爷就顶着眼屎跑了出来,连裤子都没提明白,屁颠屁颠的跟在依将军后面:“真是稀客啊,我的大将军啊,你怎么来了呢,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呢,我好让人八抬大轿去接您啊,真是的,快,快请上座。”
县太爷将他的上座让给了依将军,又吩咐下人泡茶,上糕点。
“不必了。”依将军冷漠的摆手拒绝,他并没有接受县太爷的上座,而是如一堵城墙似的伫立在那里,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昨儿个错抓了个人当成了凶手还给关起来了,今儿我来的目的很明确,你尽快放人,那人不是凶手!”
县太爷懵了,办案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头啊,竟然让两个人特意为他而来,县太爷想着昨夜那人凶怒的威胁,不禁打了个寒颤,搓着手说:“将军啊,这等小事岂能让您操心劳累呢,他就是凶手,我打算把他处死呢。”
苏青山在一旁急了:“你敢!”
县太爷见苏青山眼生的紧,吹了吹胡子:“你谁啊,你算哪根葱啊。”
依将军横眼一扫,县太爷噤声,空气飞着些许的柳絮,依将军背过手:“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县太爷,今儿本将军就把这话撂这儿,若是不把人放出来,我下午就启程禀告皇上,让他处置你这个贪官,你做的那些事情应该不用我一一写出来吧。”
他一小小的县太爷见不着皇上,可依将军却时常能看到皇上。
事儿可整大扯了。
恐怕是官位不保啊。
像他这种嗜官如命的人怎能丢掉官帽子呢。
“大将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这么点小事儿还是别麻烦皇上了。”县太爷舔着脸溜须拍马。
“放人!”两个字简洁明了。
县太爷咬着牙:“好,放,我现在就放,我的命啊,怕是不保了。”
这边交代清楚了,可黑衣人那边却……
“你那点儿勾当我都知道了。”依将军一句话如拨开黑雾的晴天,瞪着县太爷:“放心,只要按照我的法子来办,你不但不会死,而且我也会将那真正的凶手抓住。”
县太爷的吊起来的心总算落下了:“将军,这……这下官也是怕死啊,受了歼人的威胁,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
爬出了这个漩涡,他却不知他早已一步错,步步错,这次被夜元澈逮了正着,恐怕他没有这么好脱罪了。
依将军的威慑力在,那县太爷只好硬着头皮一步步的听他们使唤了。
日落黄昏。
大牢内潮湿的空气氤氲一片。
牢中枯黄的野草成了草垫子供犯人们歇息。
常年累积的霉味儿和血腥味儿充斥在空气中,眼前也是灰蒙蒙一片,想也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的冤魂。
县太爷在前方守株待兔,候着那个黑衣人,苏青山和依将军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牢内。
上百根的铁栏将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拴在里面,有的,许是几天,许是几个月,许是几年,又许是……一辈子。
夜元澈一身正气,在牢房里关了几天不足怎样,他坐在草垫子上,周边穿梭着老鼠,蟑螂,吱吱嘎嘎的声音让人不免心生恐惧。
从远至近。
错乱,急促的脚步声响彻在牢房的上方。
苏青山焦灼的声音唤着:“公子,公子,你在哪间。”
闭目坐在地上的夜元澈闻声睁眸,辨别出来人的声音后起身来到铁栏前,声音醇厚到扩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回音:“青山,我在这儿。”
苏青山和依将军循声寻去。
衙役们全被碎银子打发到外面去了,牢内很安全,依将军看到夜元澈后,惊愕愧疚的跪地而拜:“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他憔悴了不少。
苏青山外分自责,一同跪下:“请皇上责罚。”
“我微服私巡,你们还是叫我公子吧。”夜元澈让他们平身。
二人站起,苏青山简单明了的将他们的计划说了一遍,夜元澈浓眉一簇,道:“你们想瓮中捉鳖,不如就让我在这里等那人来验尸。”
“不行。”依将军粗生粗气的说:“皇上的安危尤为重要,臣不能让皇上冒险,臣定要替皇上,皇上请出来,容臣换下皇上的衣裳。”
执意之下。
夜元澈只好允了,依将军故意将头发弄乱,背对着躺在了满是杂草的草垫子上。
苏青山和夜元澈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候着动静。
半盏茶的功夫。
牢门在岁月中变的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
县太爷有些哆嗦的声音格外清晰:“好……好汉,前面就是那个人的牢房了,他啊,死的可惨了,我也没法子拖出来,只好委屈好汉贵步挪贱地前来验尸了。”
粗噶的声音半晌才响起:“少废话,带我去,要是敢耍花招儿我要你好看。”
“好好好,就在前面。”县太爷道。
步子离他们愈发的近,屏息凝神的等着这只鳖的到来。
“把门打开。”那黑衣人蒙着面瞅着趴在地上的依将军说。
‘刺啦’一声,铁链子甩在地上,县太爷紧张的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出什么差错。
那黑衣人毫无防备的上前,得意的勾起唇角,用脚狠狠的踹着他所谓的‘尸首’。
倏然。
躺在地上的依将军低喝一声,身手敏捷的捉住那黑衣人的脚踝,而后他一个腾空翻起,将黑衣人朝后一拉,那个黑衣人当即摔了一个狗吃屎。
在外的夜元澈飞速的闯入牢中帮忙,二人齐手将黑衣人制服,黑衣人没想到栽到了中原人的手里,捏紧了拳头砸在地上,脸也让杂草刮的一道一道的:“竟然敢暗算我!卑鄙!”
扯开面巾,黑衣人的面容暴露在众人面前,完全不是一副中原人的模样,夜元澈若有所思的凝着他。
事情,许是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啊。
苏青山和依将军等着夜元澈的命令。
半晌。
夜元澈负手而立,污浊的空气染了他的双眼,他的声音空谷沉寂,君临天下的模样透着浓重的威慑感:“将此人押回京中慎刑司等候审理,元未县县太爷执法不当,徇私舞弊,于今日废黜官号,发配边疆!”
“是。”
“是。”
苏青山和依将军一同接下这道口谕。
听及,县太爷惊愕的看着夜元澈,声音和手指都在颤抖:“他……他……他是……”
依将军面冷如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恭敬的一字一顿道:“他便是当今圣上!”
县太爷的脸如苔藓的颜色一般青绿,他……他竟然将皇上错当成了凶手关在了牢中,两腿一软,咣当跪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那黑衣人一听夜元澈是皇上,心中大惊,这回真的是给主子惹了麻烦,他心中暗忖了半晌,最终双牙使劲儿一阖,咬舌自尽了。
“皇上,他自尽了。”苏青山大惊。
夜元澈眯起龙眸,这个人的身份在他的心中愈发扑朔迷离了,为何一听到自己的身份便会如此极端。
“检查看看身上是否有可疑的物品。”夜元澈如泰山镇定。
搜遍了黑衣人的全身只在他的袖袍里发现了一个匕首,依将军呈上来:“皇上,这许是他作案的匕首。”
“带回去,立即返程回京。”夜元澈道。
三人秘密回京。
为掩饰夜元澈的身份,依将军命自己的手下将衙门上上下下用封条暂且封了起来。
回京的路上很顺利,快马加鞭不出六个时辰就赶到了京城。
但,他们却不知四合院里还有一个苦苦等候夜元澈的人。
四合院。
灿黄的光芒若硕大的芒果挂在了天际边,依红妆买回了鸡鸭鱼肉和饭菜后却束手无策的不知从何做起,以至于差点把房子给烧着了,于是她干脆放弃了,用哥哥给她的银子买了些现成的酒菜,整整齐齐的摆在膳桌上。
三双筷子,三个碗。
她托着腮帮子坐在椅子上,张望着门口,心里叨咕着怎的还不回来呢。
饭菜凉了,酒更加凉。
等待是最无聊的事。
依红妆自己斟酒,捧着酒杯抿了一口又一口,醉意浓浓的她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房里,扯开衣裳自言自语:没准儿,没准儿睡醒一觉就能见到他们了。
更深露重。
回到宫中的夜元澈抬头望着墨黑的天空,简素的马车进了皇宫大门,一股子孤寂,寥落的气息扑面而来,夜元澈十分厌恶这种感觉。
皇宫,如镶着金子的金丝笼,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夜深了,依将军辛苦了,请回吧。”夜元澈背对着天空,大片的乌云将他整个人衬托的十分清冷。
“皇上保重,微臣告退。”依将军护送到位,大步离开。
夜元澈忽然回宫的事谁也不知道。
“皇上,要不要去通报太后?”苏青山掩住倦意问道。
磅礴的皇宫陷入暗沉,夜元澈仰头望去气宇轩昂的宫阁,摆摆手:“不必,太后身子不好,先不要惊动她了,明儿一早朕去给她请安。”
“那微臣回学士府了。”苏青山拂袖打算离开。
长袍沾地,染了清凉,背后一道悦耳柔媚的女声清透的响起:“元澈哥哥回来了。”
闻声,苏青山迈出去的那只脚忽而顿住,身子不听使唤的转了过来,看见来人,眼底散发着如星耀的光亮,平日里嘴皮子利索的他呆呆的看了她好一会子,而后倏然反应过来朝她颌首:“见……见过长公主。”
来人是夜元澈的妹妹凝香,先帝和惠妃的女儿。
她一袭碧绿的翠烟纱长裙,裙摆是散花水雾百褶尾,身披一件轻薄的翠水薄烟纱,三寸金莲穿着一双秀气镶珍珠的高底旗鞋,回心发髻上插着一只流玉梅花白玉簪,肌肤若凝脂,白希的脸蛋上浮着一抹红云,丹凤的眼睛勾人摄魄,樱桃的唇瓣儿闪着润泽,她的步子有些轻快,如一只蝴蝶飞到夜元澈跟前,淡淡的扫过苏青山,咯咯一笑让他免礼,而后将视线全部落在了夜元澈身上:“皇上哥哥是不是又偷偷出去玩了。”
夜元澈就这一个妹妹,打小对她十分*溺,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腾出一只手揉着她的发丝,声音变的十分温柔:“凝香啊,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晚吗?才酉时而已。”凝香嘟着小嘴儿撒娇:“皇上哥哥好坏啊,出去玩儿都不带着我,害的我整天在宫中被母后关起来背书,学习,好生烦躁。”
“叶妃娘娘近日可好?”夜元澈关切的问。
“就老样子呗,每日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念经,念经,又念经,唉……”凝香叹气,说的轻快。
自先帝驾崩后,太后并没有把仅剩的叶妃逼到绝路,叶妃为不影响夜元澈和太后的好日子每日将自己关在佛堂吃斋礼佛,因为太后的关系,整个皇宫也无人乐意提起她来。
但凝香公主性子活泼,平易近人,深受太后和皇上的喜爱。
“恩,你好生照顾她,用什么尽管和内务府说。”夜元澈说。
“就知道皇上哥哥最好了。”说着,凝香腻歪的靠在夜元澈的怀里。
见状,苏青山有些醋意的轻咳一声。
夜元澈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凝香,你都长大了,别总跟个小孩子似的。”
“哼,我就是喜欢黏着皇上哥哥嘛。”凝香对他过分的依赖。
“苏大学士还在呢,小心他笑话你。”夜元澈将话锋转到苏青山那儿,黑暗中,意外发现苏青山正痴痴的看着凝香,他眉宇一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凝香的小手搭在夜元澈肩膀上,翘着小脚丫,身子前倾,眯起丹凤眼佯装瞪着苏青山,语气欢快:“哼,他才不敢笑话我呢,他若是笑话我,小心我揍他。”
苏青山讪讪一笑,显的十分羞涩:“是,公主说的是,微臣不敢。”
“朕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有没有好好跟着老学士念书啊。”夜元澈一副长兄如父的严厉模样。
凝香吐吐舌头:“当然有啊,不但好好念书了而且我还帮皇上哥哥照顾哮天犬了,喂它吃骨头,给它洗澡,带他溜溜,而且我还给它换了理发了。”
“理……发?”夜元澈一听这词儿就觉得事情不妙,他有些不敢看他的哮天犬被凝香祸害成什么样子了,罢了,他灵光一现,忽而说:“对了,老学士现在年纪大了要告老还乡了,明日起苏大学士亲自教你。”
听及。
二人吃了一惊。
反应过来的苏青山惊愕中带着窃喜。
凝香公主瞠目结舌的鼓起了腮帮子:“那皇上哥哥岂不是派了个眼线每日盯着我。”
“就是要盯着你。”夜元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不许欺负苏大学士,他博学多才,你要好生向他学习。”
苏大学士紧张的将手交叉在前面,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因为凝香公主朝她缓步而来,那一股子清幽的小女儿家的香味儿让他心痒难耐,凝香忽地止住步子,拖着长长的话音逗弄他:“苏大学士,我会好好跟着你念书的,希望你不要太凶哦。”
他开始磕巴起来:“不……不会,公主……公主天生聪颖……微……微臣……”文采斐然的他竟一时词穷。
“哈哈哈……”夜元澈爽朗大笑:“凝香,瞧你把苏大学士吓的。”
“胆小鬼。”凝香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儿。
夜元澈拍拍苏青山的肩膀:“你回去歇息吧,明儿一早来给凝香上早课。”
“是,皇上,公主,微臣告退。”苏青山微微颌首,后退几步,而后离开,心脏却不由自主的狂跳的不行。
苏青山离开后,凝香放肆的缠着夜元澈:“皇上哥哥,宫外有什么好玩儿的啊。”
她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提点了夜元澈,他如大梦初醒敲了敲脑袋:“坏了。”
“什么坏了?”凝香问。
依攻,竟然把依攻忘了。
一缕清风掀起他的袖袍,夜元澈心里暗自思忖,懊恼的将拳头捶在手心里。
皇宫的路很长很长,长的恍若怎么走也走不完似的。
漫长有多长,永远有多远。
回到寝殿,夜元澈褪去了平民老百姓的衣裳,摸着上好的丝绸中衣,泡在温热的汤池里,闭着眸子,脑子里竟然第一个浮现出依红妆小书童的模样。
窗咎外。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沐浴的夜元澈耳边尽是水声仍不知一草一木早已被雨水浇灌。
“皇上,需要传唤娘娘们前来侍寝吗?”小公公手臂上搭着长长的面巾小心翼翼地问。
闭着眸子的夜元澈在水中击出一道水花儿,声音清冷:“朕好不容易回来得了几个时辰得清闲日子,你让她们过来给我添堵是不是。”
“奴才不敢。”小公公跪下,解释道:“皇上,敬事房的人一听说您回来了,现在在外面候着呢。”
“候着?”夜元澈不悦的挑眉:“他们的消息总是这般灵通,既然他们愿意候着那就候着吧。”
“皇上,可是外面下着雨呢。”小公公又说。
“噢?”夜元澈饶有兴趣的挑眉,翻过身子,前胸靠在御池的边沿,健硕的胸肌流着水珠儿,他唇角一勾,打了一个响指,道:“那岂不是更好,让雨水冲刷冲刷他们肮脏的思想,整日想着翻牌子,翻牌子。”
单纯的小公公如实将夜元澈的话转达给了殿外敬事房的公公们。
他们苦栽,苦栽。
难道他们的皇上不需要行.房.事吗?
心存侥幸的夜元澈这一次可栽了个大跟头,因为敬事房一个多嘴的公公竟然建议太后寻个宫中的老御医为皇上瞧瞧是不是患了难以启齿的隐疾。
二澈,好生保重。
这*,他迷糊的十分消停。
脑子里,依攻斯文的模样总是来回的浮现,紧接着依红妆的影子抢占依攻的位置,而后他们的影子慢慢的重叠,融合,重叠,融合。
困意倦倦的夜元澈只觉得对依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例如,此次他离开了四合院,一时见不到依攻心里如抓心挠肝。
他觉得自己病了,生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在水中泡成了水豆腐的他再也呆不住了,整个身体滕然站起,激起一片水花儿,随意寻了个面巾擦了擦,套上了中衣来到了自己的奏台前。
尽管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奏台也十分干净整洁,就连砚台里的墨汁也是新鲜的,宫娥们丝毫不敢怠慢,因为她们不知道夜元澈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皇上会什么时候忽然蹦出来。
执起笔来作画,下笔就是一个失败,浓墨染晕了宣纸,黑乎乎的一块儿让心生烦躁,直接团起来丢到了地上。
吟诗诵经,他装模作样的摇着脑袋,背着手望着月光,结果念着念着竟然将三字经和弟子规混到了一起,罢了,索性闭了嘴。
骨节分明的长指有节奏的一下下的敲打在奏台上,夜元澈杵着脑袋,心时而狂跳,时而停跳,依攻的样子无论如何就是在他脑海里除不去了。
“你……你给朕滚出去。”夜元澈忽地发了神经自言自语道。
话一出口,他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幸好没有宫娥在,否则不定怎的笑话他呢。
就在他百般纠结,万般费解的时候,脑子里忽地跳出来一个想法:这是病,得治。
挑灯夜读。
翻遍了许多的医书,就在他翻到第一百多页时忽地发现上面所描述的症状和他现在的情况简直是一模一样。
综上所述:可谓断.袖.之.癖也。
“断……断……”吓死澈宝宝了,书差点被他弹飞了。
他竟然患了断.袖.之.癖。
这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快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夜元澈修长的手指压在那一页下,他觉得滚烫骇人,顺手将那页扯下凑近烛芯儿,火苗吞噬纸张的声音‘梭梭’作响,一会子的功夫,那页便燃成了灰烬。
医书上被他扯的书纸锯齿线密密麻麻,他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吹开了浮灰,夜元澈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
“难怪朕对后宫那两个庸脂俗粉一点兴趣儿都没有呢。”夜元澈分析着自己为何后宫佳丽却一滴不沾的原因:“原来……原来朕压根儿不喜欢女的啊。”
说到这儿,夜元澈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嗓门稍稍有些高了,急忙瞄了眼殿外,幸好没有奴才守着,要么被传出去,他这个皇上可真是丢人丢到祖先帝坟头上去了。
嗡嗡嗡。
有一只不要命的蚊子在他耳边吵他清闲,夜元澈伸出大掌,‘啪’的一声左右一夹击,那蚊子便死翘翘了,他一个一指禅弹到了书页上:“蚊子啊蚊子,你也不能知道我这个秘密,若是传到你们蚊子界,你们晚上合起伙来到朕的龙榻上嘲笑朕可怎么办是好。”
蚊子君翻翻眼皮:我们没这么无聊。
书,阖上。
阖上那惨痛的回忆啊。
一江春水向东流,皇上威严不复留啊。
虽然说夜元澈还是一黄花大小伙子吧,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坠入这断.袖的爱河不可自拔啊,他连男.女.之.欢的滋味儿可都没尝到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
夜元澈灵光一现:没错,都是因为那书童依小攻,若不是因为他,自己能患上这可耻的病吗?
唉,怪只能怪那依小攻长得细皮嫩肉的,就跟粉团捏的似的,啧啧,那叫一水灵,那叫一软和,真想咬上一口。
于是乎,想着想着,夜元澈闭着眼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病,病的不轻啊。
热,没来由的热,夜元澈展开折扇扇动微风给自己乘凉。
心痒难耐的滋味儿不好受啊。
本以为自己被那美若天仙的依红妆迷的五迷三道的,可没想到近几日和依小攻的相处更让他觉得什么是牵挂和想念。
“不行,朕定不能毁到他的手上啊。”夜元澈威武的自言自语,起身,褪掉自己的中衣,自恋的戳了戳健硕的胸膛,不禁赞美道:“恩,朕可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瞧瞧这肌肉,瞧瞧这一身的硬骨头,朕要征服女子,女子……”
女子,对,不妨拿女子来试验试验。
思及此,夜元澈拍桌大吼:“来人啊。”
“奴……奴才在……”守在殿外打盹儿的小公公一个激灵跳起来飞奔进来,单腿一跪,就差捧一鲜花了:“皇上,您有何吩咐,是饿了还是渴了?”
“朕想睡觉。”夜元澈一字一顿道。
小公公一愣:“睡……睡觉?那奴才给皇上铺被。”
“铺过了。”
“那奴才给皇上煮茶?”
“饮了茶还能睡着?”
小公公欲哭无泪,皇上的心思你别猜啊你别猜:“那皇上是想……”
抛出去一个大大的问号。
“找个陪朕的。”说这话的时候,夜元澈的眼神无意间扫了小公公一眼。
眼神儿可好可坏。
小公公心一哆嗦,难不成让他陪.睡?
“皇……皇上……您饶了奴才吧。”小公公拧着脸:“奴才……奴才也是有尊严的啊。”
夜元澈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瞎说什么呢,朕是让你去叫后宫的德妃和惠妃。”
“两位娘娘一同侍寝?”小公公惊愕问。
“没错。”夜元澈道。
皇上真是出手不凡啊,要么就一个牌子都不翻,要么就两个牌子一起翻。
霸气,霸气。
想必,整个史册都找不出来这样能‘干’的皇上了吧。
小公公提着灯笼屁颠屁颠的分别来到了惠妃和德妃的寝宫之中,将来意大致说明了一下,两位妃子一听说夜元澈回宫后翻了自己的牌子都兴奋的浓妆艳抹的。
长长的皇宫之路难免会碰着熟人。
这不惠妃和德妃碰了头掐了一道,比美比的嗓子都冒烟儿了。
“我比你美。”
“我比你美。”
这两句话翻来覆去的听的小公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终于到了乾清宫。
她俩识趣的闭了嘴,小公公将她们带到了夜元澈面前:“皇上,两位娘娘到。”
夜元澈将龙椅挪了个面,背对着她们:“你下去吧。”
“是。”
“皇上……”
“皇上……”
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齐齐响起,夜元澈忽地霸气转身,德妃和惠妃咬着手帕扭捏着:“臣妾好生思念皇上啊。”说着,就准备朝他猛扑过去。
“吁……”夜元澈脱口而出,把她们当成马儿了:“你俩站那别动,脱个衣裳给我瞅瞅。”
羞死人不偿命的要求让她俩直跺脚,但圣旨难违啊,那惠妃含羞带臊的解开了纽扣。
夜元澈咧着嘴眯着眼睛瞅着,他寻思着要是真的对女子有感觉了的话就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右手吧。
白花花的肉像极了发面馒头,夜元澈恶心的及时阻止:“爱妃……爱妃且慢。”
经过这么生动的实验,夜元澈基本已经认定了自己是断.袖.之.癖。
于是,德妃和惠妃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从天堂坠入地狱。
难熬的*总算在胡思乱想中过去了。
然而,送走了月亮还有太阳等着他。
和煦的微风染着春天的尾巴夏天的脑袋。
喂过了哮天犬的夜元澈在宫娥们的簇拥下更了龙袍,穿上了龙靴,戴上了龙冠,王者归来的模样好生澎湃。
上朝是每个帝王要做的事情。
公鸡鸣起,朝阳攀升。
夜元澈高高在上的坐在金龙盘旋的烫金龙椅上。
那张翩翩邪肆的面容隐在了灿金流苏下,高高的发髻上绾着王者的光耀和荣光,他居高临下的凝着屈步而来的大臣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夜元澈大掌虚挥。
“谢皇上。”
繁文礼节是次要的,夜元澈将从黑衣人袖袍里搜出来的匕首拿起让小公公呈给了大臣们一一查看。
“这个匕首是朕在微服私巡时从一个可疑人的身上搜出来的。”夜元澈落地有声:“但这个匕首造型奇特,而且匕柄上的花纹也从未见过,众爱卿不妨讨论讨论这个匕首会出自何处。”
匕首从苏青山手中一一传递下去。
匕首是半月牙弯刀似的形状,匕首的首柄刻画的图纹复古,奇特,像动物,像丛林,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议论声响起,夜元澈凝着他们蹙眉,研究的模样。
一盏茶的功夫到了。
一位大臣迈出步子,道:“回皇上,先帝在位时老臣曾经被派去过北国谈判,若是老臣没记错的话,这个图腾老臣在北国王的酒杯上见过。”
话及此。
众人凝神屏息。
夜元澈眯起龙眸,大掌攥紧了龙椅的扶手:“张爱卿的意思是北国之人来到了我们中原?”
另一位谨慎的大臣插嘴:“皇上,依老臣所见会不会是有人冒充北国之人让我朝人心动乱呢?”
话落,依将军威武出列:“皇上,不会的,北国之人人心谨慎,除了自己人信不着他人,尤其是这个图腾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象征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北国之人是绝对不会将图腾给予他人来冒充的。”
“恩,依将军言之有理啊。”众臣点头道。
夜元澈捏了捏眉心,道:“没错,先帝在世时也曾提起过他们的一些文化。”
现在看来,北国之人是故意杀害中原人,让百姓人心惶惶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依将军想了想,说:“皇上,北国的老大王早已仙去,现在北国新大王楚凌轩才继位,听闻此人心狠手辣,老大王死于先帝手下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对中原仇恨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