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想问他,为什么要挺身挡刀,假如对方的力气再大一点,或者划伤的不是手臂,而是要害部位……
她心情纷乱,理不出清道不明。
可在听到电话里他的声音的瞬间,所有的不解和疑惑都被清除了一般,本能的去关心他的伤势如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凌晨四点,唐琪在睡梦中惊醒,她起身去厨房冰箱倒了杯冰水,压下心里的惊悸。
她做了一个梦,莫少沉满身是血躺在她怀里。
一气喝完冰水,她下意识摸了摸眼角,指尖触到点点湿润。
她回到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4点05分。
阳台上新添置了藤椅和圆几,外婆眼睛好了之后,平日里除了到楼下溜湾散步,还去花鸟市场买了不少花卉绿植回来。
翠绿的长春藤,紫色的吊竹梅,清香怡人的茉莉,缤纷亮丽的天竺葵,还有几盆多肉,一片生机勃勃。
外婆节俭惯了,纵使她说了现在家里不缺钱,也拿了不少现金给外婆零用,但老人依旧舍不得花,买水果蔬菜都挑着便宜的,连阳台上的这些花植,也是带着刘姨去掏来的半价处理品。
两人没事就在家鼓捣,精心养护,买回来时焉不拉叽的花卉绿植盆,现在全都生机盎然,招人喜爱。
在藤椅上闭眼躺了会,阳台的门突然被推开,唐琪回头一看。
“外婆。”
外婆手里拿着点燃的蚊香盘,欲弯腰放在小圆几下面,唐琪起身,接过蚊香放在角落。
“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这个季节的蚊子毒性大,咬了人又肿又痒,你是不是天热睡不着啊?没开空调吗?”
外婆念念叨叨,粗糙的双手捏捏她的手,又摸摸她的头发。
唐琪扶外婆在藤椅坐下,自己从客厅搬了张凳子,陪着坐在一边。
“琪琪,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外婆说说。外婆虽然老了,帮不上什么忙,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走过的路跨过的桥见过的人,都比你想象的要多。”
唐琪伸手拉住外婆的手,指腹在老人掌心掌背细细摩挲。
“我的亲生母亲,一次也没有回来看望过您吗?”
外婆顿了好半晌,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苦涩,“你心里一直在怪她吧?
你以前虽然从来不提也不问,但外婆看得出来,你是在憋着一股气。
你看起来柔弱温顺,心里啊其实比谁都倔,明明一直在想她,却装出一幅早忘了她的样子。”
这些都是原主的情绪,唐琪听了并没什么感觉。
她会问起这个,是前无意间看到外婆在看原主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照片退化严重,五官都模糊了,根本看不出长相。
外婆却一个人出神地看了很久很久。
“那您呢?您不想念她吗?她这么多年来,一次也没回来过,您不怨吗?”她问。
“怨过,恨过,也气过,可最后只剩下懊悔和思念。
懊悔当初没顾得上她,她在外面交了男朋友,还怀了你,我们都不知道。
直到她肚子大了,那个男人也突然消失了,我们才发现。
你妈妈那会才17岁呀,未婚先育,整个村的人都在看咱们唐家的笑话。
你爸爸差点没翻遍整个东城区,也没找到那个男人的踪迹。全家人商量过后,逼着你妈上医院做引产,
六个月大的胎儿要做引产,没有医院敢接收,你妈最后还是生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