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身量苗条着苗疆露脐装,方帽上的流苏随着舞姿摇曳生姿。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星蛇动。
一颦一笑都向着玄君,玄君饮着酒,脸上看不出表情。
看着阿黛尔的舞姿庄喻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耳根和脸热乎乎的。
庄喻暗叹不妙,这混账酒力!一杯葡萄酒都受不了!
倒是宴席上的王侯子弟们,被阿黛尔灵动的水蛇腰和妩媚的颦笑勾去了魂。
个个眼睛瞪得老大,有些有妻室的的官员时不时还被自个大胆一些的妻妾狠狠捏一把大腿。
“你捏本官大腿做甚?!你丈夫在你旁边!”
“不好意思,唐突了…”
“死鬼,那个胸大无脑的贱货有什么好看的!今晚我跟你没玩……”
“啊啊-,夫人饶命,轻点…今晚还要让它在你那作孽…”
“死鬼…”
“……”
庄喻不知道阿黛尔何时跳完了舞,耳膜里全是王侯子弟欢呼喝彩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几句女声的嘲讽。
阿黛尔阴冷轻笑一声:“安王妃,该你了。”
庄喻扶着了耳边,闭眼摇了摇头。
半晌没回话。
玄君蹙眉。
台下的宴席坐不住了。
“安王妃行不行啊……”
“她不是怕了吧,毕竟这阿黛尔公主这舞,跳得可真是风情万种啊,哈哈哈……”
“死鬼,闭上臭嘴……”
“我看她好像有点不舒服……”
“不会是装的吧……”
“我觉得不像……”
“安王妃挺住啊,莫要让这苗疆的妖艳贱货压了我们西济女子一头……”
“嗯嗯,姐妹,挺你……”
“她要是不行吱个声啊,这一声不吭算哪样啊……”
阿黛尔阴冷嘲笑的声音传来:“安王妃,你要是不行,本公主也不会勉强你的。”
“父皇。”
众人循声看去,玄墨链已经从酒席上站了起来。
不争气的儿子!熹贵妃手上的帕子拧成了一团。
玄墨链走到舞台中央道:“儿臣看着安王妃身体有些抱恙,而且,这场比试本就是为增加宴会的兴致,而如今阿黛尔公主一支舞已然深入人心,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取消本次比试。”
阿黛尔就不乐意了:“这位突然为安王妃说话的殿下,是安王妃的什么人啊?”
众人一片唏嘘。
皇帝脸色也微妙地变了一下,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齐王,你先退下。”
“父皇……”
“安王妃,你若是身体欠佳,朕也不勉强你,取消……”
庄喻突然放下按在脑门手,抬起头,微微欠身,保持微笑:
“回皇上,请问墨汁和白布准备好了吗?”
玄武陵略微惊讶,但语气依旧冷淡:“给安王妃上白布,墨汁。”
庄喻微微一笑,“谢皇上。”
“喻儿,你不要勉强。”
玄墨链想要去扶庄喻,庄喻后退一步,压低声音道:
“请齐王自重。”
请齐王自重?
一刹那,玄墨链脑海里空白,看着庄喻的眼里,全是落寞和难以置信。
庄喻微微欠身,“齐王,本王妃要表演了,请你离开舞台这里。”
众人一片唏嘘。
玄墨链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舞台的了,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皇宫的桃林,那是他和她初相见的地方。
醉倒在桃树下,看着几片凋零的花瓣落在手心,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少女那两句“请齐王自重…”,“请你离开…”
……
舞台之上,桃花雨下。
少女长长的广袖恣意的挥洒着墨汁,双眸微闭,红唇微扬。
轻盈的身影穿梭于空中的桃花雨之中,锦瑟声中,翩如惊鸿,宛若游龙。
墨汁落在纯白的偌大的布帛之上,所到之处,桃花盛开,妖冶无比……
年长之期颐,年幼之襁褓,皆被摄去了魂……
一曲终。
庄喻视线逐渐模糊,桃花雨中,身体轻盈,直往下坠……
迷糊中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护着她,平安落地。
“殿下……”
多久了,再没有人给过她这般温暖踏实的怀抱。
庄喻记得,上一次,也是这般漆黑如墨的夜里。
是爸爸将她抱在怀里,温声哄她睡觉时。
在这个熟悉又温暖的环抱里,迷糊之中,莫名心安。
庄喻只觉得时间过了长长十几年,二十年,莫名的太累了,慢慢合上眼,眼角有温热滑落……
“爸爸…喻儿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