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那又怎样?”
离元澈缓缓起身,声色沉沉,面色郑然,“夏皇,全天下的人皆知我离国欲与夏国结秦晋之好,以示诚意,父皇更是将最为珍视的皇长女远嫁夏国,不仅如此,还以两国五十年和平为约,两国臣民颇为追捧,夏皇难道要违背臣民所愿?”
夏允翊凤眼眯成一条缝,墨色瞳仁内一片漆黑,他食指轻点桌面,少许,他忽然一笑,看向萧以晨,“不知作为离国曾经的盟国,萧皇子有何想法。”
这番情景他怎么觉得这么熟悉?萧以晨心下想笑,是了,开宴不久时离元澈问及此话题时夏以翊同样如此,罢罢罢,他就没觉得他今日能独善其身。
面上淡然轻笑,道,“想法倒是没有,就是有些好奇离皇嫁女又立约,是想让夏皇付出何种相对之物?”虽早已所知离元澈似为夏清妍,但他怎么看都觉得没这么简单。
夏清妍嘴角一抽,当没听见,兀自消灭着炸虾,夏允翊搞得定最好,搞不定大不了她跑路,反正龙形玉佩还在她手中,她一点也不担心。
离元澈不放心地看向夏清妍,发现她压根就没看这边,心中忽然有些害怕她会认为自己将她当做物品交易而反感。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只要清妍妹妹做我的太子妃。”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称‘我’。
他带着目的接近、隐瞒性情交往,到不可控制地对她产生好感,继而喜欢,这一切虽是出于目的,却也是真心想娶她,尽管她不会相信自己。
夏清妍‘吧嗒’一声,刚咬上的炸虾掉落碗中,额角落黑线。
这算是求婚吗?呃,她有点小自豪,要知道在现代,男人都是对她望而却步,若是前世的自己遇上个如此正太的小帅哥向自己求婚,她发誓她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
去他的老牛吃嫩草,她先嫁了再说。
可如今在古代,小白兔可是要当皇帝的,她难道去离国跻身他的后宫一员?
撇开这一切不说,她喜欢的可是夏允翊,两个月相处,不知不觉间那一颗名为夏允翊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他以柔情蜜意为根,以无限娇宠为养分,每天都会往她心房悄然深陷几分,虽不是参天之姿,却已牢不可拔了……
她转首看向夏允翊,却只能看到他冷硬似冰地侧面,殿中的人或许无法感觉,但她最为靠近夏允翊,他周身冷冽冰寒隐隐外散,最为接触的就是她,半边妖孽俊颜看不出情绪,气息却已然怒腾翻涌起来,让她微微心惊。
夏允翊生气了。
她水眸轻闪,知道他是在乎自己,没出息的她居然感到满足了?
“没想到离太子还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本殿见识了。”萧以晨这话倒听不出嘲讽。
“萧皇子现在见识也不晚。”离元澈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萧以晨摇头好笑。
对于夏、离两国结盟他倒未作多想,想必父皇、大哥早已有了决策,他只需好好辅佐大哥就够了,别的无需他插手,继免遭非议,也绝了他人在大哥面前咀舌根的可能。
离元澈又道,“夏皇做出决定前,不如问问百官意见,两国联姻利国利民,他们有权谏言。”
夏允翊冷冷一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那爱卿们尽管发言,朕听着呢。”话语微顿,他咧开森森白齿,笑容邪气异常,凌厉森冷的视线如网撒向大殿,冷幽幽地补充,“说得好说得不好,朕都会记在心里……”
刚想发表观点的朝臣,当即缩回了脖子,再三斟酌摸索起来,这帝王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说对了怎样,这说错了会不会丢了小命,如此这般……
无怪乎他们小心翼翼,被帝王吓了三年吓怕了,多留份心眼的好。
当即一武将血性高吼,“呸!他离国、萧国攻打夏国才过去五年,难不成以为老子就忘了?老子可等着再开战好打个痛快,离国公主爱嫁不嫁,咱们的公主就这一位,凭什么要嫁到你们离国去,万一你们欺负了她怎么办?公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哭诉都无门呢,若是两国突然打起来,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公主。”那武将吼到一半,还直性子的看向陆柏源,明明白白地示意他也上来讲两句,末了他又开始吼,声如洪钟却带着明显的恭敬,“皇上,卑职是一粗人,不懂那弯弯路路,卑职只知道公主看着娇娇弱弱,若由她一人扛起整个夏国的安危,那咱们这些武将也当得太窝囊了,那这官,卑职……卑职……”
那武将一身肌肉结实,雄壮有力,面容憨实诚恳,他面色隐有暗红,偷偷地瞧了夏清妍两眼,迅速地收回眼光。
“怎样?”夏允翊挑眉接话。
武将牙一咬,豁出去般的道,“卑职这官不当也罢!”
“还有哪位爱卿想要发言?”夏允翊表情不变,仍是冷冷淡淡。
武将结实的身躯绷得如一张弓,摸不准这话到底得没得罪帝王,可让他看着那高座上娇小单薄、单纯可爱的公主远嫁他国,他着实不忍呢。
“微臣有话要说。”
沉默了一晚的陈展迈出了步子,他先是朝殿门口处怨恨地瞅了一眼,才躬身作揖叩首,“古有公主和亲,如今皇上未有子嗣,皇室中也只长公主一位公主,遂臣认为公主当得其职。”他眯着精光小眼,心底算盘打的‘啪啪’响,“离皇将珍爱的公主下嫁夏国,我夏国的长公主何尝不是皇上看重之人?不过国家无战场,乃是百姓真正之福,相信公主也会明白此间大义。只要离太子能在此向我皇与朝臣保证,厚待我国公主,且公主嫁去只能为太子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