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大屋一楼的客厅里,谢习伦和于雅倩坐在沙发上局促地看着前面婴儿‘床’上扯着喉咙哇哇大哭的小家伙,手足无措。
两人刚到于家不久,于雅倩回来前也没有通知父母,只有管家、老佣人邱婶和刚满月的小家伙在家,这会管家不知跑哪里忙去了,而邱婶将小家伙往婴儿‘床’一放,说了句“小姐,你帮忙看一下小少爷。”也不知所踪。
现在,小家伙哭得这么凄厉,怎么办?
“他到底要哭多久?”谢习伦蹙着眉,推着于雅倩,“快去抱抱他,哄一下。”
“怎么抱?他那么小!”于雅倩拼命摇头。
“哇……哇……”小婴儿闭着眼大哭,哭得脸都发紫了,两侧的小手卷着拳,穿着浅黄‘色’纯棉衣的小身子剧烈颤抖着。
谢习伦拉着于雅倩蹲到婴儿‘床’旁边,看着小家伙。“他是不是饿了?”他皱着眉问,伸出一个手握了握婴儿卷得老紧的拳头。“嗨,小舅子,初次见面,别给我摆哭脸,这让我感觉不受欢迎。”
于雅倩蹙蹙眉,睨他。“他听得懂吗?”
他耸肩,微笑。“你问他。”
她翻了翻白眼,用手去‘摸’‘摸’婴儿的脸,这手感真是滑,她扯了扯嘴角,瞅着没有她手掌一半大的小脸蛋。“小鬼,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不准哭了,吵耳,烦死了。”
“哇……哇……”
她皱眉。“真哭还是假哭?怎么一点眼泪都没有,只会喊!诶,小鬼,别喊了,烦心!”
“哇……哇……”
“他听不懂,怎么办?”她郁闷!
谢习伦也紧皱着眉,摆了摆下巴,示意她看向茶几上的‘奶’粉罐。“他肯定是饿了,快去冲‘奶’粉!”
“我也饿了!”于雅倩拧紧两条眉。不悦地看着‘奶’粉罐。“我不会冲‘奶’粉!”
“笨蛋,那上面有说明,别告诉我你看不懂,快去!”谢习伦催促。小家伙越哭越大声,哭紫的小脸都要发黑了,很吓人。他想抱起他,可不知怎么抱,小家伙软软的像团棉‘花’似的,他怕一用力就把小家伙给伤了,只好用手轻轻拍着婴儿的‘胸’部,小声哄:“乖,别哭了,越哭越饿。省点力气。”
“管家!邱婶!”于雅倩喊了几遍,没听到回应,抱起‘奶’粉罐认真地看起来,几分钟后,她打开‘奶’粉罐拿起勺子往拧开盖子的‘奶’瓶上装上‘奶’粉。然后加温开水,摇晃。
“喏!小鬼,你的‘奶’粉来了,别喊了!”她将‘奶’嘴嘴塞进小家伙张开的嘴巴里,可‘奶’白‘色’的液体沿着小家伙两边的嘴角不断溢出,流到他的脖子上,流到婴儿‘床’上。小家伙又哭又咳的,小脸更紫了。她忙拨出‘奶’瓶,吓得脸‘色’发青,“怎么办?他不喝‘奶’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习伦的脸也吓得微微发白,一只手轻轻抬起小婴儿的头部,另一只手抚着他的小‘胸’口。“快打电话给你妈妈!”
“哦!”她跑到沙发拿起包包从里面拿出手机。拨通老妈的电话。“老妈,救命!你儿子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在哭,哄也哄不听,‘奶’粉也不喝。他好像呛到了,脸都要发黑了,怎么办?妈,怎么办?我把他呛到了……”她急得要哭了。
“小雅,冷静点!找邱婶!我很快就回去了。”于母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妈,别挂电话!妈!妈!……”她对着手机急喊,电话里只有嘟嘟的忙音。“邱婶!邱婶!”她边喊边跑出客厅,四处寻人。
谢习伦发现把小家伙的头抬起来后,小家伙就没哭得那么厉害了,他再次把小家伙的头放回‘床’上,小家伙又较劲地大哭,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家伙抱起来,坐到沙发里,小家伙的哭声一下就停了。他勾‘唇’笑了笑,看着脸‘色’渐渐好转的小家伙。“小舅子,你把你姐姐吓惨了,这笔账咱俩怎么算?”他两只手笨拙地紧紧地护住婴儿,不知怎么摆‘弄’,姿势僵硬,一会就累了。“抱你姐姐比抱你舒服多了。”他甚至不敢移手去帮小家伙擦干净脖子上的‘奶’粉湿渍。
小家伙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小眼睛新鲜好奇地转动着,很安静,跟刚刚在婴儿‘床’上两个样,看来是个喜欢人抱的小鬼。
于雅倩终于把邱婶找来了,看到沙发上安静对视的一大一小。“不哭了?”
谢习伦瞟了她一眼,笑说:“那是我本事大。”可他的手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快僵麻了,待解救中。
邱婶笑了笑,从谢习伦的手中接过小家伙,动作娴熟地摆‘弄’着。“小少爷就爱人抱,不给抱就哭,太太说不能惯着他,常常把他放‘床’上,让他哭。小姐,我给小少爷换身衣服。”邱婶一边说一边抱着婴儿往楼上去了。
谢习伦甩着两只麻痹的手,让血液循环得更快些,深邃的眼睛还是挑衅地看着于雅倩。
“本事大,刚才干嘛去了?”于雅倩不爽地睨他一眼,在沙发上躺下来。“看吧,我老妈就这德‘性’,扔下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快活去了。可怜的小鬼,跟我一样的命运!”
“可我怎么看你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谢习伦好笑地看着她。
“这样我才能心理平衡,懂不懂?”她回他一个冷眼。
管家冒了出来,笑说:“小姐,你误会太太了,太太自生了小少爷后,大部分心思都在小少爷身上,喂‘奶’,换‘尿’片,哄睡都是太太亲力亲为,很少假手于人。今天她是陪着二小姐逛街才——”
“二小姐?”于雅倩从沙发上坐起来,瞪大眼睛震惊地盯着管家,“哪里冒出的二小姐?”老爸还是老妈‘弄’出了个‘私’生‘女’?天啊!她凌‘乱’了!
谢习伦也挑起一边的眉,惊讶地看着管家。
管家温和地笑了笑,说:“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先生和太太收了个干‘女’儿。”
“干‘女’儿?”于雅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老爸老妈是准备将她扫地出‘门’,找个干‘女’儿代替她?惨了,惨了,她在家里的地位岌岌可危!
正当她呆若木‘鸡’,愣在沙发上一片凌‘乱’的时候,丽媛和桂美笑呵呵地走进客厅,看到她,惊喜地叫她。“小姐,你提前回来了。”
于雅倩呆滞的目光闪了闪,眯眼盯着丽媛。“丽媛,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雅庄陪纱纱吗?”
丽媛笑着走过来,挽着她的手。“小姐,我想你就回来了。”
“小姐,丽媛是陪着纱纱小姐回来的。”桂美笑着‘插’话。“小姐,你刚到吗?怎么没有通知我们去接机?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太太,太太见你回来一定高兴,太太这会正陪纱纱小姐逛珠宝店。”
看到桂美拿起手机要拨号,于雅倩连忙喊住。“桂美,别打了,太太知道我回来了。纱纱怎么跑过来了?”她疑‘惑’地看着两个小‘女’佣,又看向站一旁的管家。“对,那个二小姐!刚刚你说的二小姐,不会碰巧是纱纱吧?”
管家笑着点点头。“就是纱纱小姐。”他说完,又走出客厅忙他的事去了。
老爸老妈将纱纱收为干‘女’儿,吴家的二千金又成了于家的二小姐!于雅倩用了好几分钟才消化完这个信息,软软地倒在沙发上,心灰意冷地说:“谢习伦,我们回谢家吧,我爸妈真的不要我了!”
谢习伦挑了挑眉,笑说:“要不,现在就启程?”
桂美和丽媛齐齐盯了谢习伦一眼。“小姐,你说什么呢?先生和太太怎么会不要你?”桂美蹲下去,拉着于雅倩的手说,“先生和太太收纱纱小姐绝不是不要你的意思。”
“他们就是这个意思!多了个儿子,又多了个干‘女’儿,还要我来干什么?”于雅倩从沙发上翻下身,闷闷地走上楼梯。
谢习伦皱皱眉,跟在她后面。
桂美和丽媛相互对望着,一时也没了主意。
“小姐真的很伤心呢。”桂美说。
“她一定觉得爸爸妈妈被抢走了。”丽媛说,“我还是打电话告诉少爷吧,说小姐回来了。”
“……”
于雅倩回到自己的卧室,趴在‘床’上不言不语,像丢了魂般的布偶。
谢习伦拉开厚重的浅‘色’窗帘,打开玻璃窗,让外面的风吹了进来,转到‘床’边蹲下,无奈地望着眼神黯然的她。“你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一个人在‘乱’想。你觉得你爸妈真会抛弃你吗?”
“以前不会,现在就很难说。我不是他们的唯一了。”她喃喃地说,那双如黑珠珍般的大眼睛暗淡无光,毫无生气。
“但你是我的唯一!”他握起她的手贴在他的俊脸上,耐心地温柔地看着她,“宝贝,你是我的唯一!就算你爸妈不要你,我也会要你。而且你爸妈怎么会不要你?你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他们疼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抛弃你?别胡思‘乱’想了!”
“可我想成为爸妈的唯一!再也不是了!我再也不是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了!他们好过分,我都没想着认干爸爸,他们就瞒着我认干‘女’儿了。”她委屈地说。
“那你要跟我回家吗?”他轻轻梳着她的头发,嘴角微微弯起。“你爸妈要真抛弃你,我就省事多了,不用费心思讨好他们,还省下一笔礼金。”
即便他这样说,她的心情也没有因此而开朗。
“睡一会吧。睡醒了,这个世界就换个样子了。”他温柔地哄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