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勾人,这杯酒我请。”黄发男人来到我面前,对着吧台服务生打个响指。
忽然觉得陌生男人的赞美听在耳朵里还算动听,毕竟苏灿一辈子都不曾对我说过这么好听的话。
“你上钩了吗?”我勾起黄发男人的下巴,轻轻上挑。
男人的手顺势攀过来,顺着腰肢向下游移。
“混蛋!”我忍受不住内心的厌恶感,一把甩开黄发男人,不再理会他的咒骂,独自离开酒吧。
只是在物欲横流的成人世界里,很少有人会给你长久而不求回报的殷勤,所以身边男人替换的很快,几乎两三天一个,当真是流水一样。
和宋婷、苏灿之间的关系搞的很僵,事实上,没有人会真正怀着一颗拯救你的心情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原本感情亲密的舍友也因为我的堕落而渐渐疏远了起来。
曾经最亲的人便是苏灿和宋婷,然而到了现在平日里几乎失去了联系,偶尔身边有男人陪着的时候分别撞到二人,宋婷总是欲言又止,倒是撞见苏灿的一次反应未免过于激动了些:
在酒吧和人拼酒,龙舌兰喝的多了点,离开位子的时候就发现双腿不听使唤一样用不上力气,对方很有风度的连忙过来扶住我。
“小姐住在哪儿,醉成这样,不如我送你回去好了。”
“好——啊——”依稀记得是一个姓赵的公子哥,我依旧挑衅的勾他下巴,拖着长音道谢。
我利索的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拽着他往学校方向走。
经过教学楼的时候正好碰到要去上课的苏灿。
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偏偏姓赵的蠢男人搞不清楚状况,把手搭在我腰上宣誓主权不说还把嘴巴凑过来吻了起来,我笑着回吻,眼睛却挑衅的看向苏灿。
无比平静的看着苏灿越走越近,走到男人身后用刀子一样的眼神和我对视,然后一拳砸了过来。
看得出来他用了很大力气,姓赵的男人当场便摔倒在地上。我抽身闪开,站在一边大声拍着巴掌为他们加油。
男人被走得很惨,趴在地上几乎动不了,苏灿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刀子一样的眼神都没有再留给我,只是干脆的离开。
一学期下来,诸如此类的事情,在苏灿身上总共发生了三次,主角他不变、我不变、唯一变了的是一个个不同的人、一次次不同的心境。
一天天麻木不仁的混着日子,时间过得还不算慢,转眼就已经又到了期末,考试周来临,这个学期几乎没有上过课,门门挂红灯是再正常不过的结果,只是在大家都挑灯夜战备战考试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孟凡臣,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的想去看望他。
站在镜子面前,麻木许久的内心居然有些觉得不安,一路上却又始终找不到不安的根源。
回到S市后,走在大街上,看惯了路人的指指点点,因此并没有觉得什么,只是侧头看向街边商铺是恍然看到了自己,许久不曾照过镜子,看惯了路人太多的黑色头发,猛然间居然被自己的发色吓到,也因此明白了过来因何不安。
走进最近的发廊,将卷发重新拉直,染回黑发。
站在孟凡臣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正在电脑面前通过盲人软件阅读新闻。
“小综哥哥,我——”
没想到的是他认真而艰辛的样子忽然像一面折满阳光的镜子,倏尔刺进我的心脏,硬生生的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走过生命,他也在跟着一点一滴的进步,每天都不停的和命运搏斗,相比之下我忽然感觉到也许是一种叫做自惭形秽的情绪。
当天在孟家呆到很晚才舍得离开,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已经夜色已经西垂,原想顺路回家一趟,想想还是算了,免得不幸看到了周佩兰免不了又是一番吵闹。
返回A市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走出机场大厅之后准备拦车,一辆的士豁然停在眼前,我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多想便坐了进去。
A市的车司机向来是很健谈,只是今天这位似乎是个例外,沉默的让人感到反常,车内的气氛因为过于安静而让人觉得不安。
“师傅今年贵庚啊?”觉察到的车司机略有异样的沉默,我率先开口。
“41。”
“哦,家里有小孩了吧,孩子上什么学校呢?”
“没有。”
司机的声音听起来很烦躁,我试着愈加小心措辞起来。
“工作这么努力,你的家人很幸福吧。”
司机没在说话,但问题的重点是——从上车到现在已经走了十几分钟车程,他却始终没有问过我要去哪儿。
如果真的是事先预谋好的,想来不会是一个人,但愿暂时他不会决定和我撕破脸,事到如今只好赌一把。
“哎呦师傅不好意思,麻烦停车,我去下洗手间。”我指着车窗外的快餐店。
司机看起来有些犹豫,“师傅放心,我把包留在车上,不用担心不给车钱。”我故作轻松的笑笑。
“师傅不停车什么意思,是不是心里有鬼?”我语气厉害起来。
司机没有搭理我,只是低咒一声,慢慢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悄悄把手机握在手中,皮包留在座位上面,下车进了二十四小时快餐店。
快餐店里没有一个顾客,只有两名女店员,如果对方有意为恶,这些力量就是全部算上也一定不够。
打电话报警之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愈加没谱,何况对方懒懒散散的工作态度着实让人难以信任。
片刻之后,我还是试着拨通了宋婷的电话:
“嘟——嘟——嘟——佩辙?”
谢天谢地她还会接听我的电话。
快餐店是一定不能离开,如果司机冲进来用硬的,我未必逃的了。
自甘堕落的这些日子里我以为自己早已遗失了除麻木之外的情感,没想到还是会害怕的。
把自己牢牢锁在卫生间,一层又一层,蹲在地上大声呼吸都不敢,竖起耳朵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深夜的快餐店本就没有什么人,加之这个时候的人精神最容易困倦,卫生间外面的动静安静的可怕。
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紧绷着,生怕听见任何一丝响动。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着,似乎从来没有感觉它走的如此慢过,狭小的空间里唯一可以听见的声音便是自己的心跳,紧紧攥着的手心不知不自觉已经满是冷汗、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正当想着也许等在外面的人已经松懈下来、可以稍微松一口气的时候,卫生间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仿佛出自本能一般全身的肌肉立刻紧张了起来,任何一根脆弱的神经受到刺激都有可能出发我失去控制的自我防卫。
虽然细微,但过于敏感的听觉神经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慌张杂乱的脚步声应该已经进了快餐店,并且正在逐渐靠近我所在的位置。
怎么办?看来对方已经失去了耐性,真的决定来硬的,而现在躲在这里的我手边根本没有可用的武器,可以说和一位中年男子比起来没有任何正当防卫的能力,一旦纠缠起来几乎撑不过五分钟。
难道真的——
“佩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