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笑了笑:“怎么这才想起凡凡?你走之后我将他领去了私塾念书,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还不念书的话就要迟了,而且和那些小孩在一起也能让他开心,小北毕竟比他大了许多。”说完之后还补了一句:“我派了暗卫过去,所以你不用担心。”
安排的差不多之后就可以等着夏宁弄好药材了,给皇后送去就好,不过就担心到时候八王爷恼羞成怒之下逼宫,所以谢白还得召集人手以备不时之需。付蒹月偶尔去学堂接一下凡凡,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给谢白想想法子。等到皇后再一次递了消息来的时候,付蒹月和夏宁再一次去了宫里。
皇上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只不过一直还没有苏醒,原先的侍女已经被换了下来,几乎是一丝不苟的伺候着昏迷之中的皇上。
因为事情有了进展,所以皇后显得比之前要淡定的许多,甚至还让宫女给她们看了茶,还是上好的普洱,付蒹月用打趣的看着皇后,经过这些天的交流她发现这位皇后娘娘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正经,像她这种皇家的人,只要不是她讨厌的人,一些细小的看起来的非常不敬的的动作她都可以选择性的忽略。
果然,皇后并没有在意她打趣的眼神,捏着帕子捂在嘴边:“本宫特意让人去内务府领的,这次你可帮了大忙,若是皇上痊愈,本宫还有重赏。”付蒹月脸上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若是皇上痊愈,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也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不用想就知道一定会有丰厚的赏赐。
皇后又拐到了别的地方去,最后嫌太无聊又让宫女拿来了一副棋盘:“来来来,实在无聊的慌,快陪本宫玩一下。”这些天一直非常无聊,闲暇之余让总管去向侍卫学了下棋,然后两个人一直在下,不过总管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放不开,所以实在没趣,这下倒好,来了个不怕自己身份的,所以下下棋解解乏味。
付蒹月有些无奈,不是应该互相讨论一下什么帕子上面应该绣些什么花色好看么?怎么还下棋?看皇后一脸兴致盎然,付蒹月有些为难:“启禀皇后娘娘,这下棋我着实不会。”与皇后下棋,快别开玩笑了,不论自己会不会都必须要推辞啊!
但是皇后根本不信她的话:“快别说笑了,你夫婿可是京城有名的公子,他不会给你教?”说罢腾出了一块地方让她坐,顺便还没忘记回头唬一下她:“若是你不陪本宫,那你就留下来直到学会为止。”皇后着实难应付,平日里解决后宫琐事,早就已经学会了如何从表情看出一个人有没有说谎。
付蒹月无奈,谢白确实教过自己下棋,皇后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再推辞,只能顺从的坐到了桌子旁边,皇后倒没有追究她说了谎话,立刻笑着说:“本宫就知道你在推辞,与本宫下几盘,待那位神医过来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总归闲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本来还想着随意应付应付,但是皇后的棋局竟然出乎意料的有些难以应付,出手如同性子一样,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两个人这样在一起倒还棋逢对手可以在一起比一比。
一旦有了事情做,时间也就过得快了,夏宁回来了,两个人才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仔仔细细的听了具体的情况,就该离开了。
就在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皇后叫住了她们:“不知道神医可会下棋?”两个人齐齐一愣,夏宁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老实道:“会一点。”付蒹月心里暗道不好,果不其然,皇后笑着说:“那你就留下来陪本宫下棋,等到皇上痊愈之后再随着公主离宫,一直在这里也方便。”皇后身份尊贵,付蒹月还能拒绝,但是夏宁身为平民因为身份上的差距是不能拒绝的,所以只得留了下来。
一个人往回走坐在轿子上,付蒹月有些头痛,怎么非但没有领会来上次反倒连人也一起给弄丢了,这回去要怎么交代啊。
果不其然,小北没有看到夏宁的身影,一张原本就看起来非常冷淡的脸此刻更难看了,咬牙切齿的问道:“公主殿下,请问我家师父呢?”怎么去一趟宫里把人就给弄丢了?
付蒹月理亏在先,有些不好意思:“被皇后娘娘扣在宫中了……”谢白在旁边皱着眉头:“发生什么事情了?”若是宫中出事,皇后突然变卦,他们也是要做好准备的,毕竟皇后是知道他们的计划的。但是却听到她有些不安的绞着帕子:“皇后问她会不会下棋,她说会,就这么被留在宫中陪皇后下棋了,说是等皇上痊愈再放回来。”
听完她说的话其他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有些相对无言,半晌,小北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公主殿下,驸马大人,容我先行告退。”说罢行礼之后就要往外走,付蒹月急忙叫住他:“你出去做什么?”小北咬牙切齿额的说:“我去找草药,让皇上赶紧痊愈!”说完就走了出去。
谢白有些无奈的说:“平日里这孩子就离不开夏宁,这次夏宁被留在宫里,恐怕他心里着急了吧。”小北无论遇到什么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唯独离不开夏宁,这让谢白感觉有些怪异,但是一想,两个人可以算的上是同生共死一起长大过,如此依赖倒也正常,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付蒹月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付蒹月起来的时候刚拉开门就看到小北在前面站着,见她出来走过来将一袋东西递给她:“这是药。”看见他眼睛下面的铁青,付蒹月惊讶道:“你昨晚没有睡花了一晚上弄这个?!”这个药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帮忙做一点,但是实在太繁琐,是个耗时间的活,如今小北却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它弄好。
小北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麻烦你再进宫去,帮我把这个给师父,顺便……告诉她快些回来。”小北也知道皇后的权威有多大,所以不能催着赶紧回来,此时也只能用这种方法默默的告诉她赶紧放夏宁回来。付蒹月看见他这幅样子更愧疚了,立刻动身去了皇宫。
谢白没在,所以让管家准备好了轿子就进了宫。侍卫见她来有些惊奇:“怎的姑娘这时候就来了?”前不久刚来过一次,应当是不应该这么频繁的,毕竟皇后也有一节的事情。
付蒹月看见小北那副样子于心不忍,闹一下就来了,此时心里就算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只得捏着嗓子拖着哭腔道:“劳烦大哥让我进去,我有要事要找姐姐……”原本没指望她回答的侍卫有些惊讶,随即就开始犹豫,毕竟这可是皇宫哪里能随随便便就出入的,但是看着她身后并没有跟着侍卫,只是一个人披着斗篷过来,想来也是有急事,万一耽搁了,可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呢,况且听着这小姐的声音也是柔弱的美人……
侍卫只犹豫了片刻,就让她进去了,甚至还想拜托一个人换了班自己送她进去,付蒹月一看连忙阻止了他:“大哥,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不用麻烦您。”侍卫看了看她一个姑娘,想着自己就这么毫不避嫌的跟在人家后面也着实不太好,所以只得放弃。
付蒹月一路就没敢耽搁,抓紧时间往皇后宫里走,好在平时自己也练过一些武艺的,一路走过来并不会像寻常小姐那般累,不过偌大皇宫也让她有的有些够呛。
皇后宫里的侍卫看到她也不奇怪,这些天这位妹妹一直都会来这里看望姐姐,主子特意交代过看着皇后别让她生出事端,但是为了补偿她也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所以并没有拦着付蒹月让她进去了。
皇后和夏宁正在院里下棋,看她过来都齐齐惊了一跳:“你怎么现在过来了?”明明才刚回去,怎么现在就来了,还没有提前说一声。
后者喘着气,一路上走过来简直累的够呛,然后行了礼,皇后命人给她端来一杯水,简单休息了一下之后付蒹月才从斗篷下掏出了一包药:“昨天我回去,小北见你没回来,连夜去找了药托我送过来。”因为皇后在这里,她不好将小北的不闹情绪说的太明显,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但是无比了解小北的夏宁立刻就知道了什么意思,那孩子八成听到付蒹月回去说自己要等到皇上痊愈之后才能回去一气之下就去找了药送过来好让皇上早点好。
虽然这样看起来很傻,这些药岂能是一顿就能喝完的?皇上痊愈也得一段时间吧?不过想起小北那副倔强的脸,到底也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此时却是忍不住的心疼。
皇后也是个聪明人,听到她这么一说,再看看夏宁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若是再强行留下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于是便说道:“若是家人实在放心不下,神医便和公主回去吧。”两个人一听,就知道皇后松口了,夏宁也松了一口气,跪下谢恩:“谢皇后娘娘,家中徒弟实在离不开……”皇后笑着摇摇头,让她起来,顺便打趣道:“行了行了,本宫知道,本宫还指望你这徒弟日后有了神医如此好的医术进宫来为本宫和皇上调养身体呢,神医快些回去,莫要让人担心了。”
说罢也不再多做挽留,将总管招进来送两个人出去,谢恩之后就跟着总管离开了宫,当然出宫的时候还全凭总管的那张巧嘴说理由了,过程暂且不谈,只是两个人一回去,就看到了和侍从站在宅子门口的小北。
等轿子一停下,夏宁就立刻下了轿子,小北看见她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抱住了她,因为尚未少年身高尚未长成,只能堪堪将脑袋搭在夏宁的肩膀,夏宁也不说他,毕竟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分开这么远呢,听到少年闷声闷气的说:“师父,我想你了,怎的就留在宫中了。”
听到夏宁的声音,付蒹月又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睛瞬间又红了,夏宁大吃一惊:“怎的?见到我对你这么好感动的想要哭?”付蒹月手里握着簪子,摇了摇头,哽咽的说道:“凡凡……被人掳走了……”“什么?!”夏宁大吃一惊,心知这件事可能不简单,于是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进去说话。
“怎么回事?”等到出了前厅,夏宁才问道。付蒹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八王爷的人……”夏宁前前后后已经了解了个大概,平日里虽然足不出户,但是也从出去卖草药的小北那里能知道个大概,所以这会儿付蒹月一说她也就知道了。
旁边的付蒹月又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夏宁眉头一皱,去北边?那边有连绵不绝的雪山,很少有百姓踏足那里,八王爷怎的如此丧心病狂,将凡凡绑去那里,那边的环境恶劣,谢白要去生活已经是很困难的了,更别说过去救凡凡。
“宁姐,你去劝劝他,让他带我一起去,他独自一人我不放心。”付蒹月又拉着夏宁道。夏宁皱着眉头,谢白想的也没有什么错,毕竟付蒹月是一个姑娘家,吃不得那里的苦,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恐怕得着了八王爷的道,可是付蒹月又会一点武艺,若是两个人一起去,互相有一个照应也还是很好的。
思索良久之后,夏宁叹了一口气:“你跟他一起去吧,我去跟他说,临走的时候我给你们准备一些伤药,以备不时之需。”付蒹月闻言眼睛一亮,忙点点头。
那边谢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却在门口的时候被两个人堵住了。谢白并不好奇夏宁为何在这时候过来,原本他离开的时候就打算去找夏宁,毕竟是走过很多地方的人,去问一些常识也还是很好的,再顺便去要一些伤药,这时候夏宁来了就不用自己再过去一趟,毕竟凡凡的事情不能再等了,多等一分钟凡凡就越危险。
“谢白,你与小月一同去。”夏宁丝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单刀直入主题。谢白闻言有些为难:“可是此去太过危险,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站在一旁的付蒹月红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宁摇了摇头:“不行,你与小月一起去,两个人互相还能有一个照应。”谢白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是面前两个人看起来都非常坚持,让他的嘴张张合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付蒹月突然哽咽着开口,两个人目光于是都看向她,付蒹月又继续道:“曾经的那段日子对现在的我来说几乎是一场梦,因为我遇到了你,因为你,我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这句话将夏宁说的有些疑惑,但是两个人却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曾经的付蒹月当然不是现在的付蒹月,可以说是两个人一起才有了今天的她,曾经的那个付蒹月这些天出现的次数几乎少到没有,如果不是偶尔还有一些征兆,他几乎以为原来的付蒹月已经消失不见了。
谢白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付蒹月又道:“你说你没有办法将我带过去,担心我陷入危险,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有什么……凡凡又被掳走,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声嘶力竭。夏宁看着这个情况,心知也不好打扰他们两个人,就离开了。
一时之间空气弥漫着安静,只有付蒹月低声抽泣的声音,良久谢白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她温柔的抱在了自己怀里:“你别这样,你以前都很开心的,都是我不好,这些天一来你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付蒹月急匆匆的了:“没有你别这样说,我只是担心凡凡而已……”“我知道我知道。”谢白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我知道你担心凡凡,是我不好,没有照顾你的感受,如果你想去的话,答应我照顾好自己,我带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将凡凡找回来。”
付蒹月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一直站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宁出现在不远处,看见两个人还抱着,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咳咳!”
于是瞬间,两个人瞬间弹开,脸上都有一丝红晕,夏宁带着小北走过来,一只手握拳状放在嘴边干咳了一下:“我也不想冒昧的来打扰你们的,但是你们看一下时间,若是越拖越久,恐怕到时候路就难走了。”再过几天,炎热的季节就要过去了,两个人此时走的越早越好。
“对对对,你说的对。”只要谢白同意了,付蒹月就放心了,就算……出了什么意外,那两个人也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付蒹月赶紧去收拾自己随身带着的东西。
因为事情紧急,两个人不敢再做多停留,刚收拾完毕之后两个人就让下人牵了马匹过来,临走的时候夏宁让小北给两个人了一个包袱。
“这是?”付蒹月接过包袱,不沉不重,但是鼓囊囊的,看起来装的东西很多,于是不解的问道。“这是我给你们的随身带着的伤药,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将它抹到伤口上,两天之内如果不碰水不流脓的话就基本没什么大碍。”夏宁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交代着,大概也是很久都没有这么温柔的交代事情了。
“那万一流脓了呢?”付蒹月见她表情严肃,于是忍不住的问道。“流脓?”夏宁挑挑眉头:“流脓了的话就直接剁了干净。”夏宁一只手插着腰,颇有气势的说,付蒹月缩了缩脑袋,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她:“宁姐,我们都快要离开了,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夏宁哼了哼:“若是流脓,里面还有内服的药丸,记得将伤口清洗干净,不要怕要是感染的。”付蒹月深知她嘴硬心软的脾气,笑了笑道了声谢,跟着谢白道了别之后就一前一后的像城外去。
这个时候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城门的士兵是谢白曾经的手下,后来因为家事的缘故,出了谢府,后来因为谢白的介绍,谢白做了一个守城门的士兵。那个士兵见到两个人过来,也不多问,二话不说就打开了城门。
“主子,您一路小心。”士兵跪在地上,给谢白行李,谢白看着他,没想到自己曾经的手下会如此的重情义,于是便道:“若是本王有朝一日能平安回来,你可以重新回到谢府做事,本王会派人将你一家老小接入谢府保证他们的安全。”那人连忙跪下道谢,眼眶竟是有些湿润,当初在谢府的时候主子一直就对自己很好,若不是……家里被要求充军,自己也不会离开谢府。
目送两个人离开之后,士兵回到城里,重新关上了城门,暮色深深,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几个人。
“谢白……”付蒹月有些迟疑的回头看了看即将消失的城门口:“我们真的要这么走么?不吩咐一些事情?若是八王爷他……”谢白摇了摇头打断她:“我们原本为皇上,就是为了能让这国家太平安康,我们也可以平平安安的带着凡凡能够生活下去,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皇上他竟然如此轻信他人……唉……仅凭我一人之力,若是想护国安康,实在是难啊……”
付蒹月有些心疼的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也别太伤心,人各有命,你我尽力就好。”谢白笑了笑,抓住了她的手:“没想到你这些天却懂事了许多,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让你这样,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个无忧无虑整日嘻嘻哈哈逗小北的人。”
付蒹月有些无奈,锤了锤他的肩膀:“你才嘻嘻哈哈,我哪能做那种事情,明明就是你乱编的!”谢白忽然笑了,将她搂在怀里,看着从头顶树叶的缝隙里透过来的满片星光,谢白笑地那样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