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姜亦眠拒绝了。
“你知不知道保镖的存在从某种角度而言是另一种危险?”
封北霆摇头。
“凡是活人,都有被收买的可能。”区别只在于,有些人是被金钱收买,有些人是被感情收买。
而且,大多数的绑架案都不是绑匪临时起意,他们事先一定会跟踪调查。
如果发现她身边有保镖的话,那么他们接下来参与计划的人员、方案的备选都会格外慎重,会把他们能想到的她的应对之策全部堵死。
相反,如果她身边没有保镖,那么很大程度上会降低他们的戒心,她找机会自救也更容易。
还有一点就是……
过了一定的程度,所有风险都是等同的。
“多谢你的好意啦。”她倒也不是认为有了保镖反而更危险,一些名人或是企业家身边有保镖当然更安全,但对于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法医来讲,保镖那种高配还是算了,“我应该不会那么衰的再被绑架。”
“……嗯。”他尽量吧。
“你刚缝完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就在这,有事随时叫我。”
“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你要回国了?”
“对呀。”姜亦眠无奈的摊了摊手,“出了这样的事,我爸妈不放心我再在外面晃悠了。”
“什么时候走?”
“两三天以后吧。”她也不是很确定,“我护照不见了,得补办一下。”
“以后还会来洛杉矶吗?”
“应该会吧。”依旧不是很确定,“等你什么回国了可以来A市找我玩啊!”
“你家在A市?!”
“嗯。”姜亦眠点头。
她从封北霆的语气和神态中读出了惊讶,“怎么?你以前也在那生活过?”
他扬唇,有些虚弱无力的样子,“很久以前了。”
“缘分啊!”
“是啊……”的确是缘分。
封北霆缓缓闭上眼睛,睫毛是下垂的,嘴角却是上扬的。
他的手随意搭在身侧,露在了被子外面,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还是那么漂亮。
只是——
指节略微泛红。
姜亦眠这才想起来,刚刚他还给了那名凶犯一拳。
她半蹲在床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封北霆睡着以后她才暗戳戳的伸出食指轻轻揉了揉他的指节,还像只小仓鼠似的鼓起腮帮“呼”、“呼”地帮他吹了吹。
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不好好保养怎么行!
过完瘾,额……
不对。
是帮封北霆按摩完手,姜姑娘才贴心的把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她绕到床的另一侧,毫无意外的发现他那只手也在外面,于是再次给他塞进了被子里。
塞进去还不算,她站在床边环着胸打量了一会儿,又把被角给他严严实实的掖好,直到将封北霆彻底裹成了一个蝉蛹,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
是个很漂亮的蝉蛹呢。
见封北霆睡的很熟,姜亦眠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想着她应该趁他睡觉的工夫回家给他弄点吃的。
把他的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姜亦眠从背包里拿出趣÷阁记本撕下一页写了一句话,压在了手机下面。
【我回家帮你做点吃的,很快回来。】
临走前,姜亦眠和Colby医生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安排一位护工,然后才开车回了家。
Colby医生站在办公室的窗户门前,目送着姜亦眠亮粉色的小汽车离开,他放下扒着百叶窗的一根手指,目光冷冷淡淡的。
旁边他的助手小护士贴心的说,“Colby医生,刚刚那位小姐说的护工我马上去安排。”
“不用。”Colby医生的声音很低。
“诶?!”
“那件事不用你管,做好你的工作就是。”
“……哦。”
护士小姐不懂,Colby医生明明答应了那位法医小姐要安排护工,现在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呢?
这个疑问,没人能回答她。
*
姜亦眠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撞见姜钰和林浅在收拾行李。
“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干嘛呀?!”她愣住,门都忘了关。
“小眠……”林浅眼睛红红的,有些哽咽。
“怎么了?”
“我岳母忽然晕倒送医院了,我们得赶快赶回去。”姜钰搂着林浅的肩膀拍了拍,替她把没说的话说完。
“什么病?很严重吗?”
“还不确定,我们也在等消息。”
抱起耷拉着小脸的姜诺哄了哄,姜亦眠说,“那我送你们去机场。”
“不用了,我们打个车就过去了。”说话的时候,姜钰注意到姜亦眠衣角那里蹭上了一块血迹,脸当时就沉了下来,“你身上这血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他将姜诺从她怀里抱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这血不是我的。”
确定她的确没什么事,姜钰这才放下心来。
姜亦眠将他们一家三口送到了楼下,叮嘱他们回去后给自己打电话,然后去超市买了一堆大骨头准备煲汤给封北霆喝。
她已经很久没下厨了。
当初和家里的厨师学做饭,她五哥姜墨没少当她的小白鼠,多难吃的黑暗料理他都试过了。
可等她学有所成之后林司南也爱上了别人,根本没给她展现厨艺的机会。
所以姜亦眠自己也没想到,第一个尝到她厨神般手艺的人竟然是封北霆。
想到这,她搅拌汤汁的动作一顿。
好吧……
他毕竟是她的知心朋友,还是目前唯一的一个,有这个荣幸也是应该的。
除了一份骨头汤,姜亦眠还做了一份鸡肉、炒了一份青菜,出门之前她想了想又洗了一个苹果装进口袋里。
可以说这份晚餐的营养搭配是十分均衡了。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姜姑娘得意的想:本姑娘照顾活人也能照顾的很好!
她到医院的时候,封北霆已经醒了。
事实上,在她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黑黢黢的没有开灯,他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上血色尽褪,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姜亦眠开了灯,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怎么只有你自己?!护工呢?”
“我让他去吃饭了。”
“那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啊!”
“没关系。”他虚弱的一笑,带着一份脆弱的美感,“我没那么娇气,真的。”
姜亦眠没再说什么,心里却盘算着自己晚点用什么姿势睡在沙发上会比较舒服。
她把晚餐一样样的从保温箱里拿出来,看到封北霆眼中的喜悦和惊艳之色时差点就叉腰大笑了。
盛了一碗大骨头汤,姜亦眠献宝似的摆到了他面前,“怎么样?”
他轻嗅了一下,笑容很暖,“很香。”
“尝尝。”她把汤匙递给他。
封北霆喝了一小口,握着汤匙的手微微颤抖,姜亦眠以为他是伤口疼,于是自告奋勇道,“你手都哆嗦了,别自己逞强了,我喂你。”
“……麻烦了。”
他想,他应该装模作样的拒绝一下的。
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喂你”三个字才从姜亦眠口中说出来,就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清晰的影像,挥之不去。
尽管——
他手抖并不是因为伤口疼,事实上那种程度的伤在他眼里就跟被蚊子咬了没什么区别。
他手抖是因为……
先有了激动的心,才有了颤抖的手。
“张嘴。”姜亦眠一手端碗、一手拿匙,舀了汤之后还不忘帮他吹一吹。
印象里,上一个让她这么精心对待的异性还是她小侄子姜诺。
封北霆依言张开嘴,表现的和姜诺一样乖。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气氛很是和谐。
一份骨头汤、一份鸡肉、一份青菜,封北霆吃的干干净净,姜亦眠瞧着,心里那个得意呀、那个美滋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