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大早,老妇便再次敲响了祝红衣的房门:“公子,该洗漱上路了。”
此刻,祝红衣早已经准备妥当,当下便直接开门,神色中,微带着些许不济。老妇吃了一惊,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公子,这一路凶险异常,荒郊野外,总有魔道宵小阻路,烧杀抢掠,捕魂取尸,你虽是凝神初期,若是不做好准备,倘若被人群起而攻之,怕是不妙啊!”
祝红衣摇头,含笑道:“墨妈妈,这点我早有安排……听闻近日有一批世家子弟会路过景城,他们身边护卫林立,其内虽凡人居多,但修者亦有不少,便是包括那些世家子本身,恐怕修为也不会太弱——我们只要紧跟在他们身后,如此这般,纵然遇到恶匪、邪魔,自然也会被诸多护卫提前料理。”
老妇迟疑:“那些世家子向来自负家族乃是修真传承之脉,血统高贵,心比天高,嫡庶之分很是严格,便是庶出子中出了天才,也还要看嫡出血脉的脸色过日子……”
顿了顿,老妇有些伤感:“更何况,公子之名,如今还未正式在景城主支中认祖归宗,算来仍是一介庶民散修之身,那些世家子们,又怎会同意我们尾随其后?便是公子说出自己世家支脉嫡系身份,到了景城,也不过区区一庶出,倘若因此恼了那些世家子,他们当场唤人打杀我等,想必景城主支也不会太当一回事,责问几句也就罢了。”
祝红衣再次微笑,一双眸子温润柔和:“墨妈妈多虑,世家子的确眼高过顶,但他们亦有他们的傲气,只要我们落后的距离不会影响到他们,他们便也不会,也是不屑于对我们出手。”
老妇怔了怔,终于点头:“公子素来才智过人,是老仆多嘴了。”
祝红衣转身:“如此,便把准备好的行礼都装上马车,再有半日,那些世家子弟们也该到了。”
老妇行了一礼,应道:“尊令。”
转眼间,太阳逐渐高升,半日的时光一晃而逝,下午时,早早就有一小仆过来说诸位修真世家的子弟已经出了城北,祝红衣当下立刻坐上马车,一行人开始朝着城北追去——
这倒不是因为修者们特意坐车骑马,而是因为,不到筑基期,修者们便无法御器飞行,而若用灵力赶路,则万一遇到危险,便大多自顾不暇,少有生者。因此,这世间不管是俗世还是修真界,都对修为等级划分得十分详细,分别为:
‘练气、凝神、辟谷、筑基、结丹,凝婴、合体、分神、大乘’,最后才是飞升。
这其中,每个境界又都分四个小境界,分别为:‘初期、中期、巅峰、大圆满’。
又因世俗界中,修者与修者的血脉必定也是有灵根的,天赋资质越高,生下的孩子也就越有几率完全继承父母的优点,所以世人也就对血脉纯正看得十万分之重,嫡庶之分便就这么出来了。
而庶子们唯一能翻身做主的机会,便是拜入仙门,可若要入仙门,则必先入修真界!
然,修真界虽然不像俗世一样只看嫡庶,却意外的十分看重弟子等级。这弟子等级指的也不是什么修为,资质,因为每隔数十年或百年,便有一、二名资质,修为极差的弟子,会一朝顿悟后大器晚成,成为门派内的天之骄子。因此,这等级实际上指的乃是弟子们的身份,例如仙影弟子划分便是:
‘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精英弟子,核心弟子,真传弟子’,最后才是‘核心真传弟子’。
这其中,每一个弟子都有权利对比自己等级低微的弟子任意打骂,驱使,甚至是杀害,当然,前提是……这个弟子有对你不敬或是冲撞,无理由出手是会被处罚的,严重时,甚至等级会下落。至于如何提升等级,虽说同样不看重资质,却对修为,悟性的要求极高,便是修为到了,也是要参加一次升级测试的,通不过,十年后,再来重新申请。
至于其他,目前不提也罢。却说此时的祝红衣等人,在安安全全的跟着诸多世家子走了三天后,前面的诸多马车,狮子车,虎车等却很是突兀的停了下来,远远的,祝红衣便于众多喧嚣,起哄,取笑的声音下,听到一名声音极轻柔,也极惶恐的女音哽咽着朝一玄衣青年拜倒:
“妾,妾,妾……呜呜呜,还请赵公子放妾一条生路,妾已有了未婚夫婿,今日若是跟了公子,夫婿家必然认为乃是我父亲出尔反尔,妄想左右逢源……如此屈辱,以他的势力,必定屠妾满门啊!呜呜呜……”
听此,祝红衣微微皱眉,一旁的老妇也是低头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些个世家子,除去双修道侣,哪个不是左拥右抱,也不知这其中又有多少无辜女子乃是受人迫害……”
祝红衣抬眼,此时那女子也是抬头,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面容,其上点缀着两只水汪汪的杏核眼,唇很薄,鼻挺而小,五官精致而体形窈窕匀称,虽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但那堪怜的风姿,仿佛是一朵盛开在风中的莲花,说不上艳,却偏偏让人一见忘俗,一望便想亲近,很是让人心疼。
错眼间,另一名青色衣袍的世家子眉头一皱,红唇一抿,语气很冷说道:“钱絮,你是何等身份?赵赫兄又是何等身份?休得唐突了,还是速速退下吧!”
青衣人这话,已是带着数分冷嘲热讽。而他身边的赵赫,则是嗖地一声转过头去,板着脸,很是愕然的盯着青衣人,周围亦是响起了一阵轻笑声,众人全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幕。
而在诸多停下的车架中,此时一辆最为低调华贵,隐被众多车架如众星拱月一般停靠在最中心的‘白玉狮子’车架内部,一只白皙,修长,完美得有些惑人心魄的手指正在把玩着一枚通体雪白的玉佩,其玉质之玲珑剔透,洁净而不含半点杂质,花纹雕刻之精致华美,也浑然天成得好似天地所出,只是其上的‘流云·内门’四字,却是明明白白的点名了这枚玉佩竟然是一方弟子身份凭证令牌。
而在其旁的侧座上,一名五官带着三分冷意,七分严肃的娃娃脸也有些心不在焉:“大大,一枚中等门派的玉佩有什么好玩的,倒是那祝红衣,怎么直到此刻还不出手?”
“再等等。”
娃娃脸点头,有些紧张的继续透过车帘掀开的一角向外窥探,看着看着,他猛然一个激灵,简直不敢置信:“大大,不好了!祝红衣居然就瞟了那么几眼,根本毫不在意的转了身,直接上了马车!”
话音一落,一旁正在把玩玉佩的手便猛然一滞:“怎么会?主角怎么可能会不按着剧情行事?”
娃娃脸此刻也很是有些崩溃:“不知道,我们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儿,旁边人的声音陡然冷得似是不含任何人类应有的感情,冷漠道:“他必须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