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的重合,仙与魔的交锋,当所谓的真实变成虚假,我宁倾覆整个世界。
--前言
楔子:
黑暗、死寂、执剑的右手流淌着鲜血。
沉闷的空间中,气氛压抑而低沉,一股刺鼻的气味久久弥漫,浓烈得似是散不开,也腥腻得让人作呕。
‘嘀嗒--’伴随着一连串水滴坠入深潭之中的声响,规律、清脆而又连绵不绝。
“还未...”黑暗中,突兀有一道清润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许是太久没有说话,所以这声音便显得有些不易察觉的低沉与沙哑:“好么……”
沉默,无人回答的沉默开始在无边的夜色中蔓延,似乎并没有人来回答这句话,其人也本就不需要有人来回答。
抬眸,周围的黑暗依旧那么浓郁,只有头顶极远处的一方结界,仍自闪着好似奄奄一息的蓝光,似有又似无,给周围平添了一丝诡异。
蓦然,就像是平地突起,一道绯红的霞光自黑暗中猛然闪现,直冲结界,就仿佛是要刺破一切的压抑与沉闷,刺破苍穹,也刺破那令人憎恶的所谓‘宿命’!
然,骤然而来的光亮却并不算长久,待一切平息下来,留下的,依稀只是一池恍若死水一般的黑红色液|体,其边缘已滑出霞光的可及之处,远远的没入了那片好似要择人而噬的黑暗内部。而在光影的交织处,一名黑色长发的男子正静静的站立着,他的青丝被一根银色的发带松松垮垮的半束着,红光映照间,他眨了眨眼睑,露出一双微紫的眸瞳,衬得其秀雅的面容,竟是一种诡异的苍白。
“还未……好么……”
狠狠的闭眸,再次喃喃的出声,男子望着头顶那片已然快要支撑不下去的结界,他突兀抬起左手,一指点向自己的眉心,白光乍现间,一只恍若被火焰包围着的银色狐狸凭空出现,拖着毛茸茸的九条长尾,它浮在空中屈膝半跪,青色的眸子与男子直直的对峙良久,它站起身,冷淡无比的开口:“住手罢!大错已铸,你这般大肆屠戮,天道昭昭,又怎会容你?”
沉默不语,男子垂下头,望着自己还流淌着鲜血的右手,他突兀淡淡的喃喃道:
“东尧,你自金丹期便一直跟着本座,如今,便是连你...也觉得我错了么?”
东尧不答,男子微微侧身,抬头看向头顶结界:“究竟何为对错?何为正邪?虚虚假假,你与我主仆契约,亦有百余年。此次...‘回溯’正缺最后一方阵灵,你若有心,便替我..补了这位置罢!”
话出,东尧浑身一颤,它不可置信的抬眸,青色的眸中倒映出的...仅仅只是面前这人一如既往的小小微笑,虽仍温润雅致,但却让它如坠寒冰极髓之地。
冷,实在是冷,周身的血液仿佛即将被冻结,它从未料到它的主人,温柔的将自己从血泊中抱回,倾付了无数丹药、爱护之心的主人...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即便是亲眼看着他由仙坠魔,大肆制造杀戮,只为铸成这方阵法,它也从未想过...它的主人,有一天,会那般毫不犹豫的,要拿自己生祭这方魔阵!
可笑,实在太过可笑,察觉到魂魄中契约的灵力正在强制减弱,伴随着灵肉生生分离的痛楚,东尧望着面前这个依然有着熟悉面容的人,突兀发出一声凄厉的冲天悲鸣:
“唳——慕白尘...慕白尘......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慕白尘!!!”
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东尧强硬而高傲的仰着弧度优美的脖子,它青色的眸瞳中,缓缓有一丝血泪流下,喃喃开口:
“青云直上,天道昭昭,弟子祝红衣...愿与...东尧结契,不怨、不怒,愿,佑其一生———事到如今,这誓言竟已脆弱如厮……”
眼睑微动,男子只是负手转身,黑发飘扬间,他似是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我,不悔。亦,无人能止!”
话音刚落,突然的,一阵疯狂的大笑声从东尧口中传来,那笑声声嘶力竭,蕴含着无边的痛和恨,以及刻骨铭心的诅咒:
“祝红衣!慕白尘!哈哈哈~何必?何必?!早知当日,你这又是何苦?哈哈哈~今日纵然你回溯成功,我东尧也愿以吾之上古帝皇回溯之身,回溯之血,回溯之魂,在此献祭——”
男子一怔,他抬起手,满目冰寒,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终究还是任由东尧继续说了下去:
“我愿融于天道以此诅咒……你祝红衣来生来世,依旧求而不得,爱之入骨,宿命天定!我诅咒,便是一切重来,慕白尘也要再次死于你手,尸骨无存,魂灵俱灭!我诅咒,慕白尘的绝情冷心至死不变!我诅咒,你祝红衣上穷碧落下黄泉,一生记忆混乱,无法忆起此生有关慕白尘诸事!!!”
正文:醒来——
“啊——”低喊声撕破了夜空,被塌,祝红衣猛然坐直,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喘息了一阵后,他走下木床,就着煤油灯看向几案上的铜镜。铜镜中的小小少年,长得俊秀而温润,此时此刻,那脸上却是冷汗淋漓,黑色的双眸中还残留着一丝极不协调的冷漠无波。
半晌,他慢慢举起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汗水。隔间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一个温柔关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又做噩梦了?”
祝红衣背转过身,他吐出一口气,温和回道:“现下已无大碍。”
话虽这么说着,门却仍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走进一个年迈的老妇,她朝着祝红衣的背影仔细地瞅了一阵,这才低声宽慰道:
“公子,景城主支中有你舅父与四哥在,你尽管放下心来。”
“我知道,退下罢。”听着那脚步声慢慢退远,祝红衣再次伸袖拭去汗水,转身走到几案前,与铜镜中的自己静静对视。
镜子中,那个俊秀的少年正睁着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温和的回望着自己,祝红衣的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高雅的微笑,他轻轻低喃:
“这仅仅只是一个幻梦对么?这世间便是有修真界,有仙界,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凝神初期,连争取一个拜入普通修仙宗门的测试机会,都将难如登天,又如何入得了天下第一大宗?
更何况,便是皇城,每年得以参加宗门测试的人也仅是千中取一,而在那景城,想来更是万中取一,多少人终其一生,连个筑基期弟子都难得一见,我虽天才,可这世上的天才又何止千千万万?红衣啊红衣,切莫将梦境与现实混为一谈,使得道心不艰,徒增心魔才是。你说对么?”
镜中人,对他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眸如春日,暖而温润,笑如春风,如玉如竹,高雅如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