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寂静难捱。
时间仿佛被黑夜凝固了。
好像连呼吸都无法做到那么的压抑。
凌辉望着夏洛,用那双栗色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她,眼底那浓郁的疼痛,恍若穿越了久远的时空,刺得她胸口一阵剧痛!
“难道你真的——真的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我去死?!”他漆黑的睫毛微微颤抖,脸色很难看。
仿佛整个生命都在颤抖,都在强烈而孤寂的等待着她的回应——只要她说不,只要她给他一点点温暖,一点点肯定,他就能够平静下来,就当她什么也没有说过,所有的不愉快就能烟消云散。
可是……
她……
不能!
那些发生过的事,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那些记忆中阴暗使人要发疯的痛苦与委屈,所有耻辱与不平,该有一个人付出代价!
“凌辉,你别指望这样能够软化我,我也……不想与你和解。”夏洛的面孔煞白,语气中夹杂着一种执拗:“我今天就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没错,我是不喜欢你,岂止不喜欢你,我还很讨厌你!你听清了吗?凌辉,我讨厌你!我恨你!”
“为什么?”他惊异的、不解的望着她,栗色的眼瞳里充满痛苦,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沙哑里有令人心痛的低沉:“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何至于要恨我呢?我做了什么让你恨我?!”
“是阿,为什么……”她古怪的笑着,笑得他心中阵阵发寒。
一颗心已经痛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仍然紧绷:“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希望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理由……哈哈!理由!”她残酷地笑着逼近他,眼睛里没有一点点温度,那样的刺激凌辉总是让她不由从心里产生一股扭曲的快感,几百年来一直罩在她脸上的假面具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和冷酷。
然后她收敛笑容,低沉而阴郁的说:“凌辉,别人的恨,或许是需要理由的,可是我对你的恨,却是没有理由的……”
“没有理由……”凌辉苦笑,她恨他,竟然没有理由?!
他曾一度怀疑是不是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而他却不知道,所以她恨他,可是她竟然说这样一个没有理由的理由……
就像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所以——她的恨也是没有理由的么?!
这太残忍了,也太荒谬了,可是……
好吧,即使这样,就算是这样——
“那么……你有多恨我?”他咬紧牙,一字一句的问。
每个字都是那么困难,每个人都是那么痛彻心扉,以至于她陷入一种无端的恍惚,对于她的所作所为,连自己都开始讨厌,她究竟为何要这样的排斥他、伤害他,这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夏洛不出声,其实,“恨不得你去死”那样残酷的话她已经说不出口了,如果真的那么想要他死,她又何必威胁呢?
她恨的是自己的软弱阿!为什么,原本想要她冷酷的险要置他于死地的心,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是不是就像你曾经说过的,恨不得我死掉呢?”他的笑容轻柔,眼神却逐渐变得冰冷——“是不是?!”他僵硬的手指紧紧扼住她的手腕!
“你!……”
骨头仿佛裂开了般的痛,她痛得吸气,凌辉那双栗色眼睛离她那样近——在这样的夜晚,两人冷冷的僵持着,凌辉的手指僵硬冰冷,却慢慢松开了她,他抿紧嘴唇,眼睛幽暗而伤痛。
“你是恨不得我去死,对么?”他吸了一口气,问。
他的声音很平静,很冷漠,好像在说一个和她全无关系的人,却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心。
她心中苦涩,望着他苍白失神的面容,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或许,真正该死的不是你,该死的——是我!”
望着他惊异的目光,她终于不能也不想再坚持下去,或许,是该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弗雷德,对不起,她要说出这个原本永远也不想让凌辉知道的秘密……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骚动,突然间狂风大起,铺天盖地,吹得所有植物东倒西歪。
刮台风了吗?
“不好了!”佣人慌慌张张的来报告。
“怎么回事?”凌辉有些恼怒的问。
“有直升飞机在山庄上方盘旋,那上就要降落!”
“谁?!谁会做这种事?!”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面容此刻有惊异的神色,这是前所未有的怪事。
“好像,好像是来找夏洛小姐的!”佣人战战兢兢的回答。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夏洛,她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仍然保持镇定,说:“我出去看看。”
“等等!”凌辉叫住她。
“管家,我们也去看看。”他没有看她,而是对管家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