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凡暗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
此时,仓逍已经拿出了药粉洒琉亦狂的伤口处,他的腹背皆是受了不少伤,伤口有深有浅,不过看起来皆是狰狞,苏慕凡心中暗自思索,这琉亦狂究竟是碰上了怎样的对手,竟被伤得这般狼狈。
仓逍在给琉亦狂处理伤口的时候,琉亦狂一声都没有吭,不是不疼,只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像这样的伤,自己从小就经历过不少,不过长大之后,这么严重的还是第一次。
仓逍为琉亦狂收拾好身上的所有伤口之后,抬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不愧是琉煞殿的殿主啊,竟然这么能忍。”这密密麻麻的刀伤、剑伤,上药的时候只怕是比受伤的时候还要疼上许多,可是他愣是一声都没吭,果然这琉煞殿的殿主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琉亦狂微微扯起嘴角,那里有几分凉薄的笑意,“要是这点伤都受不住的话,我大概早就活不成了。”说着,便是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抬头看向站在苏慕凡身后的杨宁之和杨琼月,“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
苏慕凡淡淡道:“这两位是杨公子和杨姑娘,他们是帮容疏治病的。倒是,我想来问问你,你究竟是惹上了什么样的人?竟然被伤到了这个地步?我得确认一下,免的你给我们带来麻烦。”
琉亦狂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杨氏兄妹二人,一边道:“怎么说得这么无情,好歹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
“我们的交情应该还不足以让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你吧?能把你追杀到这般田地,对方的来头应该也不小,你给我说实话,那些追杀你的人究竟是谁?”
“是皇宫里的侍卫。”琉亦狂倒也不隐瞒,如实道来,看来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皇宫里的戒备森严。
苏慕凡惊讶,他竟然敢接这样的生意,只身闯皇宫杀人这样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简直就是……没脑子!“你想银子想疯啦?这样的生意你也敢接?我看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说不定马上通缉你的告示就会出来了,到时候可别因为你而连累了无辜的我们,你自己找死,我们可还想活呢。”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心狠啊……”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便响起暗卫的声音,“王爷,隔壁派了人来,说秦公子请苏小姐过去一趟,司徒小姐闹着要自杀,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苏小姐过去劝劝。”
苏慕凡暗道一句,“今天怎么这么多事而啊,这边还没解决呢,那边就又闹起来了。”说着便是转身离去。
琉亦狂朝着苏慕凡匆忙离去的背影,大声道:“你就把我这样扔在这里了?”
仓逍轻轻拍了拍琉亦狂的肩膀,“别担心,我们大家不都在这里看着你呢吗?”手指状似无意地按到伤口处,琉亦狂倒吸一口冷气,他一定是故意的。
仓逍带着笑意,目光和蔼地看着琉亦狂,心中却是暗自思量,这件事应该没有这么巧吧?他被人追杀刚好就被追到了这里?倒在了凡儿丫头的面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而这一边的苏慕凡很那个过来带信的人一起快步赶到了隔壁,秦斓蝶一看到苏慕凡出现,心里便是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苏姐姐若是在的话,就一定不会出什么事儿。
“司徒若雪人呢?她现在在哪儿?归海承禹没有过来吗?”
“司徒小姐在里面呢,苏姐姐跟我一起进去吧,她在那里要死要活的,我跟哥哥都是束手无策了,这才想着让苏姐姐过来劝劝,已经让人去通知四皇子了,可能很快就会来了吧。”其实昨天司徒若雪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通知归海承禹了,可是得到的回复却是没空出宫,让那司徒若雪等一等,等他空下来了,就会来看她,可是司徒若雪哪里会相信,只当是四皇子在敷衍她,今天便是上演这么一出闹剧,看来今天她是下定决心非要见到归海承禹不可了。
苏慕凡进到屋里去的时候,司徒若雪正踩在凳子上,而房梁上悬着一条白绫,看来她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进到房间里,苏慕凡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司徒若雪,面前的女子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但是容貌依旧绝美,只是眉眼之间确实深深的哀怨,与往日那个一脸娇羞的女子很是不同。
“苏小姐也来了,他为什么还不来?”司徒若雪又是紧紧盯着门口处,他竟是这么狠心,如果不是他的话,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自己竟然直到现在对他还有留恋,那个让自己的一生都毁于一旦的男人,自己都以死相逼了,他还是不肯出现吗?
“司徒小姐,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归海承禹他又看不到,也不知道你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了,你先下来歇一会儿吧,我让人去大门口的地方守着,若是归海承禹出现了,你再上去也不迟。”苏慕凡安然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司徒若雪。
司徒若雪被苏慕凡的话震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小姐这是在讽刺我无理取闹吗?”
苏慕凡摇摇头,“关于司徒家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司徒小姐现在的举动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你的目的不就是见到归海承禹吗?何必这般折磨自己,等他来了,你跟他好好谈谈不就好了。”
“他会来吗?”司徒若雪喃喃道。
“你之所以等到现在不就是相信他会来吗?”
“现在的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在他的面前再也没有了那种自信。”以前的自己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着的,出身名门,容貌出色,自己从来都是骄傲的,可是现在自己失去了父兄的庇佑,甚至一辈子要背负着谋逆的罪名,这样的自己早已没有了那时的骄傲。
苏慕凡没有说话,只是倒了一杯茶放在了自己的对面,“不管怎么样,你最好还是心平气和地跟归海承禹好好谈谈的,你现在的举动,实在不是一个想要好好谈的态度,你这样反而可能会激起归海承禹的反感。”
司徒若雪仔细想了一下苏慕凡的话,终究还是从凳子上下来,坐到了苏慕凡的对面,手握着茶杯却一句话都不说,见她不在寻死觅活,苏慕凡也没有再开口,秦沉言跟秦斓蝶终是松了一口气,这司徒若雪可算是消停下来了,若是她真就死在这儿里,那可真是不好办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归海承禹还是没有出现,苏慕凡明显地感觉到了司徒若雪的焦躁不安。
“四皇子来了。”房间的门外有人回报,而听闻这个消息,苏慕凡抬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司徒若雪的眼睛里闪过喜色,而司徒若雪站起身紧紧盯着门口。
脚步声慢慢接近,带着一种汹涌的气势,坚定而有力,苏慕凡也是看向门口,归海承禹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直直地看向司徒若雪,只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了往常的宠溺与疼爱,换上的是一种冷漠与不耐。
而司徒若雪被归海承禹这样的眼神给弄懵了,本想说的话却是堵在了嗓子眼儿,只能怪这样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前一段时间还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得男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归海承禹看了一眼房梁上悬着的白绫,语气有些冷然,“你不是有话要跟我吗?现在我来了,你说吧。”
“我……你爱过我吗?”司徒若雪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是开口问出来的第一句却是这个。
归海承禹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没有。”声音也是平静无波。
司徒若雪心中一痛,面上却是笑了出来,“果然,我猜得没错,当初你之所以接近我,就是为了今天对不对?其实你打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毁掉三皇子,毁掉整个司徒府,对不对?”可怜自己竟然还傻傻地爱上了他,就这么陷进了他的圈套,不仅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还毁了整个司徒府,还有归海詹。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归海承禹毫不犹豫地承认。
苏慕凡表情一变,原来这些真的是归海承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可是他会什么要这么曲折迂回呢?
司徒若雪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位是不是?我竟然还傻傻地以为你是真的爱上了我,为了你我放弃了归海詹,放弃了太子妃的位置,为了你,我以死相逼说服我的父兄助你争夺储君的位置,他们为了帮你扳倒归海詹,甚至拿出了归海詹私下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证据,可是你,竟然亲自向皇上告发我的父兄跟三皇子勾结谋反!害我们司徒府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父兄已经说了要助你登上皇位了,你为什么还要陷他们于死地?”这是苏慕凡认识司徒若雪以来,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声嘶力竭地大声说话,而且也被她话里得内容所震惊,原来在自己跟容疏离开这里的这一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旁边得秦沉言跟秦斓蝶也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跟司徒若雪的声嘶力竭比起来,归海承禹整个人淡定得仿佛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一样,他的确不是真的喜欢司徒若雪,他接近她就是为了皇位,归海詹久得父皇器重,朝中的势力很大,他知道归海詹跟司徒府走得很近,他能坐上太子的位置,背后也少不了司徒府的助力,他们这样紧密的关系,司徒家的人一定知道不少关于归海詹的秘密,而且若是司徒若雪一旦嫁给归海詹,司徒府跟归海詹之间的关系就牢不可破了,自己就完全没有一丝胜算了,所以他就想着要让司徒若雪不可自拔地爱上自己,这样得话,自己才能破坏司徒府跟归海詹之间的联盟,而自己成功了,现在的结果就是自己当初预想的。
“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司徒府很委屈?”归海承禹冷冷地看着司徒若雪,“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父亲跟哥哥们犯得罪,凌迟处死都不为过,勾结皇子意图谋反、贪污军饷、结党营私、私收贿赂、陷害同僚,这些,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司徒若雪冷冷一笑,“原来,你早就把这些都给查清楚了,可是我呢?我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归海承禹静静地看向司徒若雪,“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这么多年你装得不累吗?你不就是想坐上皇后的位置吗?不管是跟我在一起,还是跟归海詹在一起,你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的位置。善良?纯真?无辜?这些骗骗别人带的东西,你就别拿到我面前来了,我觉得恶心得慌。”
司徒若雪心中一紧,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你在说什么?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可以诋毁我!”仿佛是被归海承禹的话气到了,司徒若雪大声道。
“诋毁?这可不是诋毁,我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归海承禹定定地看向司徒若雪,眼神里波澜不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进宫,遇到一个被人按在地上打的小男孩儿的事情吗?”
司徒若雪闻言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小时候的事情?
归海承禹忽然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闻了闻那茶香,语气平缓得道来:“那个被按在地上打的小男孩儿就是我,而那几个打人的是我的亲兄弟。那时候我母妃刚被处死不久,我也受到了牵连,宫中的人都说我有一个恶毒的母妃,竟然用药毒害别的妃子,我也被父皇嫌弃、被宫中的人看不起。”归海承禹停了一下,轻饮了一口茶,继续道:“那天,我在花园里遇上了几个皇子,他们就故意在我得面前提起我母妃的事情,我一时气不过便跟他们打了起来,我一个人哪里会是他们几个的对手,一时间被打得浑身是伤,鼻子和嘴角都出了血,后来,有一个小女孩儿出现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归海承禹终于看向司徒若雪,“小时候的你就长得极美,你刚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时的你站在你父亲的身边,笑得很是甜美,你见我流了血便拿出绣帕来给我擦干净。”
苏慕凡心中暗自疑惑,怎么听起来是一个挺好的爱情故事的开端啊,不过怎么看也跟他们两个现在的状况不搭啊?
归海承禹冷笑着看向司徒若雪,“你现在想起来那件事了吗?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如果我后来没有听到你跟你爹的对话,我大概一辈子都会把你当做一个善良的小女孩儿吧,但是,现实往往是残忍的,司徒小姐,你还记得你跟你爹离开以后,都说了些什么话吗?”
司徒若雪脸色刷白,眼睛却是不敢看向归海承禹。
“既然司徒小姐想不起来,那我就提醒一下吧,那天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几个皇子,想要去找你跟你说声谢谢,却没想到我听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话。当时,你爹问你为什么要给我擦血,你的回答是,因为要让别的皇子嫉妒,要让他们因为你争风吃醋,还带着抱怨地说我的血弄脏了你漂亮的手。”归海承禹笑着看向司徒若雪,“你说的是对的,那时一个美丽小女孩儿的亲近,的确会引起其他男孩子的嫉妒,所以,你跟你爹离开以后,他们下手更重了。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众人眼里美丽、善良、乖巧、懂事的司徒若雪其实是一个虚荣、恶毒的女孩儿,而你还不止是虚荣、恶毒,你还有野心,你从小的愿望便是做皇后,其实你也不是真的喜欢归海詹才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你只是为了坐上皇后的位置而已,只要能让你坐上皇后的位置,不是他也可以是别人,不然你不会在归海詹出事的时候,还能笑得那般开心,可见你是真的没有心的。”
司徒若雪站在那里愣愣的,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件事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果不是归海承禹提起,她大概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想起来了。
秦斓蝶带着嫌恶的眼神看向司徒若雪,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司徒若雪真是美得不像人间的女子,后来看多了,觉得太假,她的美很不真实。而现在就只剩下讨厌了,没想到她竟然骗了所有人,什么善良、天真、纯洁都是骗人的,小小年纪就那么恶毒,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女人也藏得太深了吧。
苏慕凡则是暗自称奇,这司徒若雪竟然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这么多年,倒也算是能力不凡了,只是小小年纪的她为何有那样可怕的想法?应该也是跟她父母的影响是分不开的吧。
那天,司徒若雪被送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而归海承禹也是紧接着就回到皇宫了,据他说现在齐蓝国皇帝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了,每天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归海詹下狱之后,很多事情都落在了归海承禹的头上,其实现在的他也跟太子差不多了,只是其他皇子也不会任由他一人做大,只怕很快还会有一些事情。而关于那七皇叔端王的事情,归海承禹遗憾的表示,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苏慕凡回去的时候,走到宅院门口,却是想起了那天自己跟那个女子交谈的场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带着疑惑转身进去,心头的情绪一时有些纷杂,殷容疏看着正在神游的某人,不由得暗自一笑。
“事情怎么样了?”殷容疏出声相问。
“情况有些复杂,不过,暂时还算没什么事儿吧。”归海承禹、归海詹、还有司徒若雪,跟他们一起同舟泛湖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却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果真是世事难料啊。病王暖宠腹黑妻:
“对了,明天,秦沉言跟小蝶就要回临夏国了,我们明早送送他们吧。”
“好。”
“那琉亦狂怎么说,他什么时候走?”
殷容疏淡淡道:“我想,他可能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苏慕凡莞尔一笑,“行,他不离开也行,但是总不能让他在这里白吃白喝,兼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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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点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