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当然没有放过赵嬷嬷脸上闪现的异色,她心里轻笑一声,对于从前那个娇纵霸道的司徒嫣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她带着两个人的记忆存活在这个世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了。
“赵嬷嬷可有意义?”
“老怒不敢,老奴认为郡主的处置十分妥当,还是郡主仁慈。”
赵嬷嬷抬头吩咐两边的几个婆娘“还不赶紧的将这个狗奴才拉下去关进柴房去。”
“是。”
几个婆娘得了赵嬷嬷的吩咐,簇拥着上前将瘫坐在地上的巧儿拉起来走出了院子。
院内的人看到巧儿被带走,在看看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司徒嫣,脸上皆是露出震惊的神色,这位小主子怎么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现在的她竟然让他们不自觉的敬畏起来。
司徒嫣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丝淡然笑意“今日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巧儿奴大欺主,做下了这等子腌杂事情来,本郡主是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才没有将她处以极刑,虽然老王爷去了,但是本郡主今日当着你们的面还是要说,你们且记得,你们此生都将是王府的人是司徒家的奴才,若在王府一日你们的主子也只能姓司徒,今后把今日的话记住了,若有谁还像巧儿一样摸不清风向的,就莫要怪本郡主法不容情。”
这番话声音淡淡,没有丝毫的怒意,可是听在众人的耳里却让人不自觉的感到胆寒,郡主这是在警告暗示他们,不要选错了路啊。
如今府中多半的下人都已经投靠了老爷和冯姨娘,在他们心里,老王爷去了,司徒嫣只是一个小丫头,亲生父亲又不喜爱她,没了老王爷和母亲的照顾,她在这府中便在无立锥之地,这府里的风向自然是要变得,只怕这东平王府要改姓了。
可今日司徒嫣这番话让那些有了异心的奴才感觉到了惊慌,心里对于自己投靠冯姨娘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
还是在看看再说吧,如今多数的人心里都有了隔岸观火的心态。
而这番心态正是司徒嫣想要的,既然她来了这里,既然她带着司徒嫣所有的记忆,那么在这个府中,她自然是要夺回属于司徒嫣的一切。
哼!郑子秋那个凉薄的父亲、冯心婷那个违心的姨娘,还有郑思雅这个蛇蝎阴毒的女人,想到脑海里那一日的记忆,祖父和母亲的仇,司徒嫣的眼瞬变得幽暗阴森,这个仇她报定了!
沁竹圆。
一间气派优雅的房间内,一位身穿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美妇优雅的躺在一张紫檀红木床榻上,单手支头,眼帘微垂,说不出的一股子风流贵气。
“主子,刚才有下人来报,留香阁里的那个小贱人醒了。”
美妇人眉宇微蹙,眼帘猛地抬起呵斥道“怎么醒了?没有大夫诊治她怎么可能会醒?巧儿是干什么吃的?”
恭敬的站在妇人身旁的嬷嬷微微颔首“不止如此,那小贱人还当众处置了巧儿,还是请的掌管祠堂家法的赵嬷嬷。”
美妇人冷哼一声“呵,她这娇纵跋扈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也罢,一个巧儿能将她的名声损毁的更彻底,值了。”
看到美妇人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阴谋狠厉,站在旁边的李嬷嬷踌躇一会,还是说了出来“今日有些奇怪,那小贱人处置巧儿是因为她偷窃了主子的首饰,而且是当众从巧儿的身上搜查出了赃物,有凭有据的,赵嬷嬷和府里的下人都在当场,所以这一次想要诋毁她的名声怕是困难。”
听了李嬷嬷的话,美妇人似乎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个小贱人的脾气府中谁人不知?就她那种蠢货,处置下人怎么想着顾忌这么多?”不然这些年她张扬跋扈、阴狠毒辣的名声就不会传便整个汴梁城。
李嬷嬷脸上也满是不解,这司徒嫣可是自凤阳郡主去世后就由主子和她来照看,这养出的跋扈性子众所周知的,冯姨娘还由此得了一个疼爱府中小姐的美名。
可今日这个司徒嫣的做法实在超出预料之中啊。
“主子,今日那小贱人不但拿了证据又请来了赵嬷嬷把持局面,而且还当着下人的面说了一些危言耸听、含沙射影的话,我想这小贱人怕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话没有说的太明白,冯姨娘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无碍,她这种蠢材能知道什么?活过来也好,如今她还不能死,那老东西刚死了,府中在死一个小的,看在外人眼里怕也会对老爷的名声有损,且让她在多活两年好了,而且,老爷世袭东平王位还要靠这个小贱人推波助澜呢。”
“主子分析的是,如今巧儿被送去皇陵陪葬,主子可是要安排人去留香阁?”
冯姨娘端起旁边茶几上的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注视着茶水袅袅升起的青烟思趁了一会儿,这才道:“过了明日请了牙婆子到府中,安排几个贴己可靠的人过去,到时候我自会有办法让那小贱人选了咱们的人。”
“是,老奴明白,这就下去吩咐。”
夜色渐渐暗沉下来,素儿将屋内掌了灯,随即拿出一件素白长衫为司徒嫣披在肩上。
“郡主身子刚刚好一些,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司徒嫣收回了纷乱的思绪,转过脸看向素儿,伸手拉过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素儿,从前你多次提醒我提防冯姨娘和巧儿,我真是灰尘蒙了心才没有听你的话,如今悔不当初,你不会怪我吧?”
素儿哪里有心责怪司徒嫣,但是听到司徒嫣如此真挚的道歉,素儿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奴婢从小跟着郡主,说句越级的话,在奴婢心里您就是奴婢的亲人,哪里有和亲人置气的道理?只要郡主能明白过来,看清那些恶人的嘴脸,素儿比什么都开心。”
司徒嫣听了素儿的一番话心里颇为安慰,起码她来到这里身边还有一个忠心的人,不至于让她独自面对。
想起前世素儿的结局,司徒嫣心里有些感叹,当时的她怎就如此愚蠢?错将仇人当亲人,却把亲人当路人,素儿被梁姨娘送出去又怎会有好的结果?
似是心里变得坚定了,司徒嫣紧紧拉住素儿的手“今后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我司徒嫣保证,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别人在欺负你。”
“呜呜——小姐今日是怎么了,说这么贴心的话让奴婢感动,呜呜——”
看着面前又开始哭起来的素儿,司徒嫣哭笑不得“好好好,不说了,素儿可别在哭了,不然明日那一场硬仗就指望不上你了。”
“硬仗?”听了司徒嫣的话素儿慢慢停止了哭泣“郡主指的是什么?什么硬仗?”
司徒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哼一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二日清晨一早司徒嫣就起床梳洗,坐在镜子前,她仔细端详着镜子里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熟悉的是,在司徒嫣的记忆里这张脸是她每日都会见到的,而陌生的是,此时铜镜内的女子已经不是那位脸上带着一道深深疤痕的丑八怪。
记得年关时,她与郑思雅前去王府街一带看烟火,就是在当日,她被一阵簇拥而过的人群毁了容貌,到这时,她都不记得当时那些人的长相,不过不要紧,她只要知道是谁指使的即可,瞬子冷彻几分,司徒嫣将前额上那厚重的刘海弄起来,真正仔细的端详着自己,映入镜子里的女子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白皙却稍显苍白,一双极其闪亮璀璨的瞬子,挺立的鼻子和水润的嘴唇。
她勾起一抹笑意,暗叹这就是京城人人唾骂的丑八怪?
哼!若不是冯姨娘撮使巧儿每日帮她梳洗时画上浓厚丑陋的妆容,又弄了厚重的刘海遮盖,她又怎么会落下一个其貌不扬的名声?
此时素儿正在帮司徒嫣挑选衣物,如今是老王爷的丧期,在穿衣上必须要白色为主,而平日里郡主喜欢大红大绿的衣物,这挑选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翻找了一会儿,眼前一亮,她拿出一件月白素色仙月裙在手上“郡主,待会您就穿这件衣裳吧,可算是给奴婢找到一件。”
司徒嫣站起身拿过素儿手中的衣物看了一眼“这衣服似乎不是我的吧。”
“是夫人的,这是夫人生前最喜爱的一件衣裙,奴婢记得您为了怀念夫人,在夫人过世后一直保留着,奴婢刚才看了一眼,只有这件最合适了。”
听到素儿的话司徒嫣内心生气一股伤感,母亲和祖父都十分疼爱自己,而现在又是祖父的丧期,想到两人的死因,她就对那几个人狼心狗肺的东西充满了恨意。
“好,我今日就穿这件衣服。”
“好的郡主。”
素儿一向手巧,快速的将司徒嫣的头发挽起,带她想将司徒嫣前额厚重的刘海梳上去时却被司徒嫣伸手阻止了。
“小姐难道不喜欢将发丝全部梳上去么?”素儿不解的看向铜镜内,她早就知道郡主长得十分漂亮,从小夫人就喜欢打扮郡主,那时候她就觉得小姐远比二小姐要美艳的多,可自从夫人去了之后,在冯姨娘的有意掩盖之下,小姐方才被一群恶婢整成这般摸样,更是在京城内传下了恶名。
司徒嫣微笑摇头“留着它吧,目前不是将它梳上去的时候。”
“是!”虽然不解小姐何意,可素儿还是听话的将司徒嫣额前厚重的刘海放下,专心为她梳理后面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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