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似乎也在刹那间,失去了光亮,丁香震惊地望着沐瀚尘,这时才明白,这个不可一世风流倜傥的男子,今晚为何会如此失常!
她愣怔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亲情、母爱,对她来说,遥远得就象天际的星辰,她没有享受过,自然也无从伤心,更不知该如何劝解。
突然,只见眼前一闪,沐瀚尘已飞入院中央,撩起右手一把明晃晃的利剑,舞起团团剑花,时而疾如闪电,时而静如山岳。
随着剑风,空中飘起片片桂叶,剑光闪过,落地已是一层碎屑,剑风再起,碎屑四散,最后无痕无迹。
几经反复,葱郁的桂花树只剩下条条绿色枝干,在月色下,显得异常刺眼。
丁香呆呆凝视着,仿佛从那团团剑花中,品出他错综复杂的心绪,有压抑,有伤痛,还有……。怒恨,却一点也勾不起她任何共鸣。
沐瀚尘虽与她一样失去了母亲,但在她眼中,他仍然拥有很多,而她,永远象人世一粒可有可无的沙尘,微不足道。
剑光终于静止,沐瀚尘以剑驻地,仰望月空,良久,才回转身,坐回原位。
丁香留意到,他已恢复了常态,除了脸上依稀可见有淡淡泪痕,再看不出一丝异常,暗叹他好强的自控能力。
看他眼前酒杯已无,正犹豫着是否将自己的端给他,沐瀚尘已拍开桌边地下酒坛封印,举过头顶,哗哗灌入口中,神情狂放不羁。
丁香惊得目瞪口呆,她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这种场面时,总以为是假的,试问,这样喝法,不是要醉得一塌糊涂吗?没成想,今天还真让她来了个现场欣赏。
一坛很快喝光,沐瀚尘随手又拍开一坛,丁香握着酒杯的手不由打起了哆嗦,看来,这个人明显是要将自己灌醉的,可是,她怎么办呢?
“香香……。,你想……。你娘么?”一连喝了两坛,沐瀚尘竟然没有一丝醉意,只在白净的脸蛋上,浮出两片红晕,厚薄适中的双唇,因酒的浸渍,鲜艳得赛过了他身上的红袍。
丁香听他再次提起这个为难话题,情知,他今天所为何事,索性说了实话“我……。自小就失去了母亲”,心想,已说到这个地步,他总不会再问了吧。
“你……。没有娘亲?”
听到她的回答,沐瀚尘果然半天没吱声,可是,只停了半刻就又开了腔。
“嗯”丁香垂着眼帘,无情无趣地随口应承,明眼人,一见,就会明白她不想谈这个话题。
“那……你还有什么亲人?”但沐瀚尘似乎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自顾继续追问。
丁香平淡的心莫名开始堵塞,一向她最讨厌别人这样不迭不休地打探她的隐密,真搞不懂,世上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会对别人的隐私感兴趣,现代有,古代也一样,越是别人不想提的事情,越是津津乐道。
她身不由已吁出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会……。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吧?”沐瀚尘抬手握住她的,问得好象更加认真。
“没有”丁香呶了一下嘴,轻声回答。
“为什么会没有?是被人杀死了还是抛弃了你?”
丁香苦恼地转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不知该怎么解释,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九爷,这事我不回答可以吗?”说完,将头垂得更低,生怕会惹他生气。
不料,沐瀚尘只是轻轻抚着她的手背,光滑的姆指肚在她手背上一下一下来回抚着,空气中似乎没有一丝怒意。
丁香不解其意,心中一片惶恐不安。
“好,不用回答了,九爷已然明白,既然你没有家,从此以后,九爷的家就是你的家,九爷再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沐瀚尘斩钉截铁的一番话,听得丁香瞠目结舌,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对他而言,没有丝毫价值啊。
“好了,天色不早,你该回房歇着了,明天,我给你派两个丫环侍侯你”
眼见,沐瀚尘没有一丝嬉戏之意,丁香不由脱口问道“九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经历了小枫的事,丁香对“情”一字早失去了信心。
“九爷想对谁好就对谁好,没有为什么”沐瀚尘突然冷了声线。
丁香正诧异他的转变,却见他猛地捏碎自己的酒杯,随后立即将碎片射向身后的墙头。
她不解地顺着碎片望去,赫然,墙头上悄无声息地飘下无数条黑影来。个个黑巾蒙面,眼露杀机。
丁香登时吓得心都不跳了,这些人怎么这么会挑时间,好象算准了今晚后院只有她跟沐瀚尘两人,而且,沐瀚尘刚刚还喝了那么多的酒。
“沐九,藏了这么多年,你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一个高大的身影映着月光,从墙头飘然而落,淡蓝的衣衫,淡蓝的眸子,就象从天而落的天神。
丁香看清他的瞬间,身不由已打了个哆嗦,这个男人是她恶梦的根源,怕他已成了条件反射。而他飘落时,随意洒过来的目光,更让她感到一股强烈寒流。
丁香脚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溜在了桌子底下。
“蒙宗哲,来得好,省得九爷到处找你,香香,不用怕,一切自有九爷”
沐瀚尘扬身而起,手中长剑一挥一圈,登时,一个耀眼的剑花将他跟丁香,圈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