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映萍……?李海成……?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开始大声地向这两位同学呼救。因为我曾记得,我背着于秋美跑到到这里,就迎见了已经等在这里的马映萍与李海成。然而,在这夜空之下,除了空阔的回声,没有听到其他一丝的声音。此时,我吓得都快哭了!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了我的脑海,我这是不是在做一个“梦”呢?或者确切的说是个“梦中梦”。因为上次是我和马映萍一起离开的我家,而这次我分明记得是在家里睡觉,莫名其妙的就躺在了第五生产队的场院上!想到这里,我开始向着天空大喊:
“妈,块开灯,我害怕!……妈,块开灯,我害怕!”
我希望用这种方式也许可以让自己醒来,但是看来却丝毫没有效果!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吹过,吹得蒿草颤巍巍地晃,吹得叶子荡悠悠地响,吹的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怎么会这么冷?我不由地抱紧双臂。哎?我竟觉得我胳膊上的皮肉紧贴着身上的皮肉。难道我……没有穿衣服?我疑惑的慢慢低下头,啊!果然,我看到了我赤条条的身体上居然只穿着一条小裤衩!
怎么会这样?我觉得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不是梦中梦。因为人在睡觉的时候都是脱了衣服,而在梦里却是穿着衣服。而我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睡觉脱了衣服的状态!难道我是从炕上莫名其妙的就被弄到第五生产对的场院上的?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路,回到家!只要我能回到家里,那么我就什么也不用害怕了!我甚至想到,到了家的外面,我一定要从上次马映萍带我钻出的那个洞进去,因为我可不想光着身子叫门回家!
但是,我现在似乎已经迷路了,高大的蒿草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无法辨别方位。紧急之下,我想到了二年级时学到的一篇课文《要是你在野外迷了路》,其中说道:“北极星是盏指路灯,它永远高挂在北方。要是你能认出它,就不会在黑夜里乱闯。”于是我抬起头观看星空,然而星空暗淡,我根本找不到北斗七星,找不到北斗七星,我又怎么知道哪颗星星是北极星呢?
光着身子走在这些没膝的荒草里,让我浑身都不自在。也不知走了多远,眼前的蒿草渐少,我发现在远处出现了几颗依稀的树木,而在这些树木的后面,有一条巨大的黑色物体沉在地面上!
5号地点?还有我开过的那列火车?
我飞快的向着这列火车飞奔过去,淌着脚下没膝的荒草,也不顾脚底和小腿上的割伤。
但是,火车旁边的荒草比我印象里面的要多得多,也似乎没有发现火红的姑娘儿秧。机车并没有微吐着白汽,也没有听到“噗哧、噗哧”地压气声;司机室里似乎没有人,也没有看到锅炉的火光。再看后面的两节客车,车厢里面也没有灯光,显得一片死寂,只有一扇车门还打开着。
“哎……?马映萍、李海成、于秋美,你们在不在?”
我冲着火车焦急的大叫着,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音。于是,我决定蹬车看看!
我顺着扇敞开的车门进了客车,本来可以直接进入我们吃饭、睡觉的那一节,但是我突然想到,在最后面的那一节里,应该还挂着我的一身衣服!那是上次我和李海成在后面洗澡时换掉的,不知是被于秋美还是马映萍给洗了挂在那里的。我想现在它应该已经晾干了,我得先穿上一身衣服,我可不想让两个女孩看到我光着身子的样子!于是,我摸着黑就走进了最后的一节车厢。
真没有想到,在这黑洞洞的车厢里,窗外微弱的星光竟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我隐约看到这里和上次看到的没有区别,我穿过简易的厨房,看到了那个手池子,洗手池子后面就是洗澡间,而在洗澡间的门外,挂着两身白衬衣与蓝裤子,地上还放着两双白网鞋,那正是上次我与李海成脱掉的!
我终于穿上了衣服,穿上了鞋,感觉心里自在多了。我转回身,向着前面的那一节车厢走去。
前面一节客车的通道门虚掩着,我轻轻地将它推开,发现里面的样子和上次看到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远处的炕上并没有人躺着人,车厢里面也没有看到人。
“人都哪去啦?马映萍、李海成、于秋美,你们在不在?”
我焦急地大叫着,这里的寂静让我感到一阵阵地恐惧。我跑出了车厢,来到车厢门边的时候,我发现这里有个把手,我一着急,抓着这个把手三步两步趴上了列车的车顶!
这下我的视野开阔了,一面可以看到参峦叠嶂的大山,我在大山的山顶上发现了低垂的北斗七星,原来刚才它被蒿草挡住了;另一面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村子,以及大桑树那里的那盏幽暗的白炽灯,在这漆黑的夜里它就像一团可怕的鬼火!
“马映萍、李海成、于秋美,你们在不在?”
我站在高处,向着村子一侧的蒿草丛中大叫着。突然,从下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女孩的声音:
“徐丘海是你吗?”
是于秋美,没错,就是于秋美,我激动得险些哭出来!我向着她的方向大叫:
“于秋美……你在哪里?我是徐丘海!”
我看到不远处蒿草晃动,从草丛中跑出了一位穿着白衬衣、蓝裙子,胸前系着红领巾的女孩,没错,就是于秋美!
我噌的一下就从车顶上跳了下去,跑到了她的近前,我激动得展开双臂险些把她抱起来!但是很可惜,我们这里没有这个礼节,如果我真的抱了,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于秋美此时正惊异的看着我,然后他问道:
“徐丘海,你的红领巾呢?你怎么没有系红领巾?”
被她这么一问,我的心里顿觉苦不堪言。我心说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红领巾呢,就连我这身上的这身衣服都是刚刚穿上的,你要是早出现5分钟,我可就被你看到了!于是,我就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于秋美听完我说的话,倒也显得很平静,她告诉我说,她正是为这件事情来的!
“你见到的那个老太太其实是个弥留之际的人,眼看就要去世了。但是她在村子里已经为自己选好了一对童男童女做为送葬的人,而这对童男童女正是你与马映萍!当你们晚上睡着的时候,便会被它勾来调教,清早鸡鸣的时候她再你们送回去。一直等到她下葬的那一天,她就会想方设法的把你们俩都带走!”
“啊!你别吓唬我!”听了于秋美的介绍,我被吓得腿直打颤!
“她之所以选中了你与马映萍,就是因你们在救我的那天晚上,全都从她身边经过了,并且与她说了话!你是问她是不是在接应我们的,而马映萍却对她说:‘老奶奶,这么晚了您为什么不回家’!”
“那就坏了,我被她勾来了,那马映萍呢恐怕也被她勾来了,我得回去救她呀!”我急切地说道!
“你放心,我刚从马映萍家回来,我见她正在趴在桌子上看书,还没有睡觉,所以我就跑回来找你了!”
“哦,那就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你有什么办法?”我怀疑地问。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柔弱的于秋美怎么可能懂得和鬼打交道呢!
可不想她却神秘地笑了笑,然后问我:“你认识马勃吗?”
“马勃?不认识,哪个班的?”在我的印象里,同学中没有叫马勃的。
“呵呵……”于秋美居然捂着嘴笑了起来,那神态很明显实在嘲笑我的“无知”。
“那‘卡维莎’呢?”
“卡什么?外国人?我更不认识了!”我被她问得云里雾里,心情有些急躁。
“哈哈哈……!”没想到她捂着嘴笑得更厉害了!
“你别笑啦!这人到底是谁?”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有些生气了!
于秋美止住了笑,拉住我的一直胳膊就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跑去,然后她蹲下身子,用手扒开荒草,我也跟着蹲了下去,只见地上长着两个又圆又大的“灰包”,两个都有排球那么大。这是一种可以止血的草药,我们这里俗称叫“马粪包”,可没有人知道它的学名叫什么。
“这不是‘马粪包’吗,要它干什么?”我不解的问。
“没文化!”于秋美瞪着我说:“这种草药的学名就叫‘马勃’,英文名字叫‘卡维莎’,上次马映萍往我背上涂的‘灰菇粉’也是这个。我以为你知道,原来你不知道!”
“这……”我的脸被她说的腾地就红了。做为一名小学生,居然说出了“马粪包”这样没有文化的名字,而其还是当着于秋美的面儿,我感觉我这脸丢大了!
“算了,也不怨你,反正课本上也没有介绍过这个,要怨就怨那些编书的人!”于秋美为我开脱道。
“对对对,这么实用的东西居然都不写,他们就知道分儿分儿分儿!”这让我感觉脸上舒服多了。我继续问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要这个干什么?难道我们要用这里面的灰去糊她的脸吗?”
“不是!”于秋美摇着头说:“这位老奶奶其实挺可怜的,那么大岁数了,还什么活都帮家里干,可是她的儿子儿媳却还是不待见她,盼着他早死。场院上的那堆玉米就是她们家的,那天她用钉子板尅玉米,不小心被定子扎伤了手,可是她的儿媳不但不给她包扎,还出口骂她是个老不死的废物,所以她躺在炕上就起不来了,现在半死不活的!碰巧的是,那天你们因为救我,你和马映萍都撞到她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这两陀马粪……阿不,是‘马勃’送给她?”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我们要用这两个马勃去感动她,我们现在就去吧!”
我与于秋美一人抱起一个马勃,就朝着老太太的方向跑去了。路上我问她,以上这些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可她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