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前现在不会再跟女儿生气了,他认为这是在宠女儿,有意的宠,但是眼下的这种宠,他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给女儿造成伤害。
他只有一个孩子,却学不会应该怎么去宠着。
陈前回忆过往,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对任何女人好过,陈萌她妈,林端妮,以及那些睡了一夜或者几夜,就再也不想看见的女人们。
“老爸,喜欢人家你就追啊。”陈萌往书包里装着钢笔,掀了掀眼皮说。
陈前从不觉得自己喜欢苏景,面对面时的感觉顶多算是不反感,远达不到喜欢的程度。女人而已,在他生活中只等于附属品。况且这辈子结实两个顾怀安的女人,想想其实挺没意思。
陈萌装完了书包,叹气地说:“你自己在家想,反正我要去上学了。”
赵量开车等在楼下,接到陈萌,再一路安全地送达学校。
……
三月中旬开始,顾怀安见不着老a了,苏景一样也见不着老a。
老a先前确实有受伤,估计是躲去了什么地方养伤,再不就是去忙别的事情了,平时只能电话联系得上,见不着人,而且电话联系还不是随时都能联系得上。
总之,老a行踪变得神秘兮兮,或者说是更小心了。
苏景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发现,只好熬着,也不打扰老a。
苏景很心急,但却要不停的告诉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顾怀安的工作变得异常忙碌,经常出差,或是在本地开会,分身乏术。顾振厚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据说是被气的,至于到底是被谁气的,苏景没问,也是某天下班听到老太太跟张婶儿在议论,而她心里装
着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听顾家的八卦。
如今整个al,彻底的都落在了顾怀安一个人的肩上。
又是一个周末。老太太跟苏景一起坐下,看着电视说:“景啊,你有时间就去陪陪怀安,你说的话他估计会听,让他按时吃饭,别熬夜了,出差也得适当的。工作可以放一放缓一缓,交给别人帮一帮忙,身体健康搁在第一
位。”
苏景点头:“我会的。”
自己孩子的爸爸,她知道心疼和关心。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手上在打毛衣:“al的情况奶奶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振厚有为東子打算过,从来没想过亏待東子母子。这些事儿彭媛儿都知道,要不这些年彭媛儿也不能这么闹。振厚是怎么想的?奶奶觉得他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徐阳,得补偿徐阳母子。男人的心思我们做女人的是没法理解,哪怕这个男人是奶奶的亲儿子。那小三她徐阳当了,当时就是烙下了下贱的烙印,但是在大伙都觉得徐阳有错的
时候,这个大错特错的男人却不觉得自己跟小三有错。说来也都是奶奶管教无方,教育出这样一个儿子。”
苏景跟老太太说:“这不全在教育。”老太太心里想的事情也多,都是围绕着孙子的,只能逮着周末跟苏景聊一聊:“奶奶这是私下里跟你说,al有几个小股东,都是振厚为了東子铺路照顾着的,当初他们也都是自愿签了协议,他们的手里有股
份,而且他们都是徐阳那边的直系亲属。”
苏景着实惊了一下。“徐阳刚跟怀安他爸在一块的时候,老爷子知道,我们都阻止过,但没有用,自己的孩子成年了别提多难管了。老爷子时间和精力又不够,事态就朝徐阳怀孕生子上发展下去了。”老太太的眼睛突然干涩,摘下老花镜揉了揉,戴上又说:“徐阳往al安排过家人和亲戚,都是没什么好单位的亲戚。这些亲戚,成不了气候,但在老爷子去世之后终于出头,振厚在al说了算了,他们就升职被振厚用上了,开始为
徐阳的儿子東子攒筹码。”
苏景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顾怀安从不会说起。
这也怪不得彭媛愤怒了。
换做是她,她一样也受不了丈夫的这种行为,会被气疯吧。“怀安他爸做的这些事情,彭媛儿一早就知道,更是早早的就告诉了在读书的怀安。导致怀安这个孩子的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要公司,说什么也不去公司里工作,试着自己创业。”奶奶看了一眼苏景,“后来
的事儿你都知道,创业差点成功,却意外的以失败收尾。”
苏景看着奶奶,点头,这个她是知道的,他也就是在那几年里认识的陈前,也就是那几年里,他接受了没有过多好感但也不是很反感的普通朋友林端妮。
林端妮不是愚蠢的女人,苏景觉得林端妮哄男人肯定很有一套,顾怀安是因为父亲这些举动才自己出去创业,这倒是苏景没想到的。
那个时期,他的心里一定是很难受的。
自己的父亲手里有一棵树,制作成了木材,儿子站在父亲身后满心欢喜地看着,期待的以为父亲是在给自己做玩具,但却在期待的中途,听说这玩具是做给其他孩子的,那种失落,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怀安和東子,都是奶奶的宝贝孙子,奶奶一样的疼,但是奶奶公平的说一句,奶奶从来没承认过徐阳,哪怕徐阳再怎么温柔,哪怕彭媛儿再怎么无理野蛮,谁是顾家的媳妇奶奶心里一直知道,小三这辈子都别想进顾家的门!”老太太停住打毛衣的动作,闭上眼睛:“怀安现在是公司的大股东兼执行董事,奶奶听说,他要收购公司骨干的股份,收购股份针对的就只有徐阳那边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奶奶不好
去跟怀安说,奶奶跟怀安他爸一样的身份,如果去说了,伤的是怀安的心,他会觉得我们偏心東子,但是奶奶不是偏心,只是想两个孙子别真闹到争夺家产的这个丢人份上。”
老太太先前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在为这最后的话做铺垫。
苏景全都听懂了,但是怎么去跟顾怀安说?東子死了,这辈子都与公司的经营无缘,生前倒是在al工作了一些日子。東子的梦想苏景知道,就是平静生活。他很想谈一场恋爱,体会一下什么是甜蜜,什么是心碎。大学时,他努力喜欢过那么多的女同学,但却都在没表白时就发现并不喜欢,难免失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
喜不喜欢女生,他确定自己不喜欢男生,性取向很正常。临毕业的那阵子,他想过追求郝米,说过暧昧的话,各方面上照顾过郝米,但是東子却没有真的动真格的去追。如今東子不在了,没有遗憾的是,在死前心碎的喜欢过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是个十分感性的
姑娘,葬礼上,为了他的死偷偷地哭。
東子整个人都给人很干净清澈的感觉,陆霏望着遗像上清水般的目光,说她感觉有那么一瞬难过到心思都跟着那双眼睛飞了。
这种感觉,陆霏不敢跟吴仰说。
吴仰的那个坏脾气,会为此生气。事后陆霏觉得自己可能是没有被男生热烈的追求过,所以感觉東子是生命里很特别的一个人。所有正确付出去的爱,都应该是温暖的,这股温暖,陆霏感受到了,这也说明東子诉说喜欢的方式是正确的,
不曾让人讨厌。
“好好的,怎么哭了?”老太太听见身边的苏景在小声啜泣。
苏景摇了摇头:“没事儿,有点想我爸妈了。”
苏景是在想東子,奶奶在身旁说这些话,这么惦记東子,但東子不在了是事实,可这实话在嘴边上却不能说。
老太太安慰苏景,苏景边听边点头,整理情绪。
……
星期日的下午,苏景睡醒午觉后给顾怀安打了一个电话。
“你在哪里?”
“在睡觉?”顾怀安听出那端柔柔的声音像是刚睡醒。
“嗯,睡了一会儿。”
顾怀安此刻人在外地,走出酒店,接着电话将文件递给了助理,弯身上车。司机随后关上车门,上车启动。
“我在sz,你特地打过来有事?”
苏景对sz太敏感了:“sz?怎么又去?”
顾怀安听出小女人吃醋的感觉,不禁开心道:“只准你见我不想让你去见的人,我就不能飞过来见你不想让我见的人?”
“别贫嘴了,你去干嘛了?”
还是有点吃醋的语气。
顾怀安不再逗她:“一点公事,忙完就回去,每年我要出差过来sz数趟,但我保证不会去见不该见的人,你还没说你找我什么事。”
苏景想了起来正事,就把老太太说的话说了。顾怀安有些沉默,但也没有隐瞒苏景:“的确有打算收购他们的股份,東子死了,老太太不知道,但是我们这些人都知道。收购股份的这个举动我为什么以前没有?倒不是顾忌我爸,而是那些股份最终落到
東子的手里我甘心,但现在外人想合起伙来占al占我的便宜,就是痴心妄想。”
苏景听了他的话,放下了心。
顾怀安不是没有良心的哥哥,每一个举动都有他的周全考虑,公司需要一个顶梁柱,東子的死,顾振厚的又一次重病,蠢蠢欲动的徐阳那边的亲戚,无形中都在打击着他。
苏景怕他累垮,关心道:“股份能成功的收购吗?感觉很不容易。”顾怀安分析:“他们都有拒绝出售的权利,但他们这群寄生虫在al是什么角色?都是好看的提线木偶罢了。等他们明确表示拒绝出售的时候,我会严肃的告诉他们,他们继续待在al将要面临的问题。现在
公司的股东们就是同床异梦的状态,继续混在一起吃饭过日子会不会很闹心?我闹心的起,他们未必。”苏景听到他在那端清晰地叹了口气,感受得到他的疲累,但却没有能力帮他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