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冷月的如意算盘却是大空了,因为一觉起来,她本想去太子屋内,却被映拦在了外面,两个人现在又开始对练眼神了!
“我得和太子一起吃饭,一个人吃饭不香”,冷月抬高音量,挑衅地看着映。
“不能进”,映机械地重复这句被他说过无数万次的话。
“皇上这几天给太子休假了,我得进去跟他商量下,接下来几天他得陪我去什么地方玩”,冷月继续拿出她不得不进去的理由。
“不能进”
“我得进去跟太子商量下,皇上赐婚的事,定下大婚的时间”,冷月嘟嘟嘴,继续陈述理由。
“不——能——进——”
“小气,不进就不进,明日我去皇宫跟皇上请旨,我要复职,以后便能早晚跟太子哥哥一起上下朝了,嘿!”,冷月说这话的时候,看也没看映一眼,直接冲着屋里的方向高声道。
映依旧无动于衷,死死地盯着冷月的一举一动,只要她不进太子的房间,他就无视她的所有动作。屋内也依然死寂一片,没有传出那个人一丁点的声音。
冷月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来来回回地玩。她在想办法,无论如何也得让这个男人理他,明天跟她一起出去玩,因为她想尽快见到那个人。
“唉哟”,冷月惊叫了一声,一旁的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到她摔倒在地上,映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女人玩什么花样,但是还是走了过去,离近了一看,竟然晕了过去,头也磕破了。
这下映有些慌了,急忙扶起冷月的半个身子,对着四周空气大声叫道:“快去请御医,快”,这女人真要是出了事,还了得?不仅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连自家太子也会跟着受影响。
空气中一个人影,飞身离去。
这事,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太子冷着一张脸,低声问道:“怎么了?大呼小叫的?”,随即看到映怀中的冷月,急急走了两步,上前一看,皱眉道:“抱进我屋里去”。
冷月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头痛,哎,想起自己为了引人出来干得好事,只能自己生受着了。刚才其实她是用自己的身体跟自己较劲来着,想看看会怎么样,谁知体内真气一个岔子摔倒在地,磕破了头,晕了过去。
本来她还没想好办法,这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虽然这个福有点牵强,不过目的达到了不是。
冷月看了眼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太子,苦笑了一下。起身推开被子,便要穿鞋下床。本来脸色就不善的太子这时更是黑沉,厉声道“你就不能消停点?你不就是不愿父皇的赐婚吗?非要搞得太子府上下不得安宁么?”
冷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一愣,眼前的脸有些恍惚,这个男子一贯的邪肆狠戾,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是被自己折腾得很惨,生气愤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不是待在一旁事不关己冷漠地看戏,要么就是出言针对呵斥自己,而今天的样子,冷月却觉得与以往有些不同。
她本来是个感情迟钝者,可是自从喜欢上苏子言后便对微妙的感情有了敏锐的直觉,直觉告诉她今日不能碰这个霉头,想通之后,冷月低声回了句“知道了”,然后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向外走去。
“站住”太子没好气地开口,“明天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去”,说完便不再说话。
冷月停下来听他说完,淡淡地“哦”了一声,出了门去,只留给身后男子一个孤寂的背影,而这个背影却让太子心下颤了颤。
第二日,冷月还赖在床上没起来的时候,门就轻松被人推开了。当先进来的人竟然是那个看冷月不顺眼,甚至曾经想置于死地的太子,他身后跟着一队人,手里拿着食盒、衣服、首饰、洗漱用品什么的。
进来后,就一把掀开冷月的被子,吓得身后的一行人都抽了口气,幸好冷月穿着衣服,太子这行为众人都觉得不妥,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可是这个人是太子,他们哪敢得罪,便尽快低下头去装看不见。
冷月本来睡得正香,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想起身,翻了个身继续睡,就突然被人掀了被子,冷月只觉得身上一凉,反射性地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这么多人顿时吓了一跳。
“懒猪,快点起来,洗漱、穿衣、吃饭,一会儿出去了”太子白了一眼冷月,转身坐到桌子旁,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去哪儿啊?”冷月伸了个懒腰,不情愿地下了床,任凭着小丫鬟们摆弄,一会儿擦脸,一会儿穿衣,一会儿梳头。
穿戴完毕后,小丫鬟们都惊呆地看着冷月,直呼“漂亮”“美”,冷月翻了个白眼,向镜子中看去,只见镜中女子眉目如画,点点樱唇,一头精致的发髻配上简单的头饰,身穿紫色阮罗裙,确实是美极,让人移不开眼。
冷月似乎很是满意,摆摆手让众人退下,屋内只剩下她和太子的时候,冷月做了个动作,这个动作让太子呆呆地瞧了她很久。冷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然后便定住了,那时的她心里在想苏子言若是看到这样装扮的她,会不会喜欢?
这样的呆愣也只有片刻时间,冷月被肚子的叫声惊醒,然后施施然坐在了桌边,吃起了摆好的饭菜。
“干嘛,看呆了?”冷月一边吃着,一边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边。
太子回过身来,脸上又挂上了一贯的邪笑,点了点头,“是很美,果然人靠衣装”。
“恩,没错,有些人有衣装也靠不起来”冷月嘴上不停,却还能抽空反驳。
“······”太子难得没有接下去,拾起脸前的筷子也一同吃了起来。
二人吃了一顿算是比较和谐的饭,然后太子便真的带着冷月出了府,游玩去了。更让冷月惊奇的是,他竟然没有坐车,而是带着她徒步行走。
确切来说,这是冷月第一次在古代“逛街”,而太子似乎从未这样出来过,身后没有跟着侍卫,只有暗卫在暗中保护,所以二人都有些茫然,站在大街上不知该怎么走。
二人面面相觑,一脸地“你决定”的表情,最后还是冷月开了口,说去幻湘楼坐坐,她想吃那里的点心了。
太子脸色一黑,僵硬地开口:“我们似乎刚刚吃过”。
“恩,但是我们慢慢走,边走边逛,到了那里时间也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冷月无所谓地道。
“······”
“噢,一路上路过的小摊,还有店铺什么的,我们都去逛逛,到时候我买下的东西都算在你的账上”,冷月大言不惭地企图花别人的钱。
“凭什么?”
“因为哲王殿下就是这样的,从来都是替我付账,从没拒绝过,甚至还主动······”,冷月故意拿苏子言刺激太子,说起来便滔滔不绝。
“好”,太子咬牙打断冷月的话,一甩袖子走在了前面。
“那你带钱没有?”,冷月快步跟上,还不忘问了句关键的。
“没有”,前面的男子冷冷地扔出两个字。
“那你拿什么付账?”,冷月无语。
“让他们去太子府上取”,太子说完,便有一暗卫离开,飞身回了太子府。
冷月这才满意,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景致,走得很慢,以至于前面的太子不得不回头,就着她的脚步。
起初太子还觉得很是厌烦,认为冷月即使与别的女人不同,也还是女人,一样的麻烦。可是渐渐地,他看着身边的人儿,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便没有那么厌烦了,反而觉得难得有时间享受这样的时刻。原来民间逛街是这样的感觉,太子也看起这些小玩意来,有时还说上几句。
不过冷月只是看得多,买的少,她只是为了满足对古代热闹街市的好奇心罢了。
临近午时,二人终于到了幻湘楼,一进去自然吸引了里面众人的目光,杨前立即迎了出来,见是冷月,便知道另一人是太子,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二人安排在三楼的雅间。
二人刚刚坐定,便有小二端来了茶水点心,冷月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太子无语,她果真是来吃东西的,看不出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想起当初,这个女子给他的印象是冷漠、高傲、稳重的,可是现在的她却多了柔情、调皮,似乎这个不是她,却又就是她。
一刻钟左右,外面便传来了喧闹声,冷月知道,杨前已经开始操作了。
太子听到声音,略微皱眉,对身后的映使了个眼色,映转身出去查看情况,而冷月还在继续喝茶吃东西,丝毫不受外边的影响。
过了一会儿,映回来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太子“嚯”地站了起来,让冷月在屋内等他,便急匆匆地带着映出了门去。
又过了一会儿,太子回来,身后还跟着一身白衣的男子,淡然儒雅,进门后看了一眼冷月,随即收回视线,目不斜视。
太子很恭敬地请他坐下,映亲自为倒了一杯茶,男子微笑致谢,仔细地端起茶杯,茶水优雅入口,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而冷月此时也才吃完,放下筷子,看了男子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太子,挑眉,问他这人是谁。
太子淡然张口,为二人互相介绍,“这位是父皇的御侍,冷月;这位是奉楚桓皇帝之命,出使我北辰的楚桓丞相,管修文”。
管修文轻轻地对冷月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冷月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又看了一眼,“哦”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太子见两人态度冷淡,没有什么异常,心里高兴,但是脸上却未表现出来,“本宫已经邀请管丞相入住太子府”,这句话是说给冷月听的。
冷月喝了口茶,“太子随意,太子府又不是我家的,爱让谁住谁住”。
管修文闻言,抬起头淡淡地道:“多谢冷御侍”。
冷月勉强笑了下,回道:“不必谢我!只要不惹到我就行!”,说完起身拍了拍手,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呵,还请管丞相不要介意,冷御侍对谁都是这样,就算是本宫她也敢不放在眼里”,太子忙解释道。
“无碍,太子殿下不必介怀,冷御侍这是真性情罢了”,管修文依旧是淡淡地笑,声音也是淡淡的。
“那便请吧!回府后本宫亲自为管丞相接风洗尘!”,太子当先一步站起身来,客气地道。
“那修文便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管修文起身微微躬身。
二人连同太子的暗卫映便出了幻湘楼的门,回到太子府后,太子命人安排管修文的住处,又派映去看看冷月是否回来。映过会儿回报“冷御侍在房内睡觉”,太子便放下心来,请管修文到自己书房内,畅谈了一下午。
回到房中的冷月,实际上是躺在床上,面朝里侧,在看杨前给的竹筒里的信件和情报。而幻湘楼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一场让太子误以为偶然遇见抛下仪仗队先行一步的楚桓丞相,而冷月和他也都装作不认识,卸掉太子的戒心。
信是苏子言来的,冷月双手颤抖地打开信纸,压抑着心内百感交集的情绪,一字一字地将信看完。看完信的她,终于放下心来,轻呼出一口气,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苏子言的本事她岂会不知,只不过关心则乱罢了。
千魂军经过冷月的训练,早已不同于一般军队,说是五万以一敌千的特种部队也不为过。再加上之前苏子言埋在炎陵的暗桩的作用,里应外合,攻打炎陵小国十分顺利。
只是这事,恐怕瞒不住了,北辰上下还有楚桓很快便会知道这一消息,太子定然会借此机会到哲王府一探虚实,以太子的本事定然能瞧出哲王府里的那个是苏子风。冷月想了想,叫人端来饭菜,自己吃了起来。
吃罢后,又在屋内看了会儿书,待到晚上,身边的人都退了出去,冷月从床上起身迅速从床下拿出夜行衣穿上,又催动内力将那封信化为齑粉,出了门去。
她此行并不想避开太子的暗卫,因为无法避开所有人,所以在冷月飞身而起的一瞬间,就有人从阴影里飞身跟上。冷月去的也不是别的地方,更没有绕来绕去甩掉尾巴的意思,而是直接去了哲王府的哲希阁。
那暗卫自然跟不进去,只能在哲王府哲希阁外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等着冷月出来。
冷月进去后,便和里面的暗卫交起手来,一边打着一边高喊:“苏子言,你给我滚出来,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我去太子府你怎么没动静?我看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暗卫听出是冷月的声音,下手变轻,但是依然配合着演戏。
冷月叫骂了一会儿,哲希阁二楼西暖阁的窗户被推开,苏子言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依然温润如玉,眸子紧盯着冷月,“你不是不肯为侧妃吗?我堂堂一个哲王怎能只娶你一个女子,被父皇骂了一顿我算是明白了,还有,太子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的,啸狼,送客!”,苏子言冷哼一声,“啪”地把窗子关上了。
啸狼得令,从暗处现了身,其他暗卫见啸狼出来,便都各自退了下去。“请走!”,啸狼手臂一伸,指着哲王府大门,简略地蹦出两个字。
冷月不甘心,依旧狠狠地瞪着那扇窗子,高声吼道:“我冷月所求,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们做不到,只能说明你们不配!我定然会要你好看,走着瞧!”
说完,冷月出手拍向啸狼的胸口,啸狼出掌相迎,敌不过冷月,被震地退后几步,冷月不再停留,飞身离去。太子的暗卫将一切都看在眼中,随后悄悄离去。
但是他没看到的是,啸狼捂住胸口的手里,有一张字条。啸狼见冷月离去,转身进了哲希阁。
冷月回到太子府后,又蹑手蹑脚地溜进了自己屋内,脱去夜行衣,往床上一躺!
而随后回来的暗卫,则去了太子书房,将冷月所做的一切一字不差地说给太子听,太子听罢后,放下正在写字的笔,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暗卫,“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那暗卫似是没料到太子竟然问的是这句,但转瞬回神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好,你下去吧,对了,管丞相在做什么?”
“回殿下,管丞相与您用过晚饭后,便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散散步,后又回屋内弹了会儿琴,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这时怕是已经睡下了”,那个暗卫立即汇报。
“下去吧”,太子挥了挥手,那暗卫后退着离开,太子复又处理起公文来。
半晌,他放下笔,熄了灯,出了书房,向自己房间走去。到门口时又停住,转而走向冷月的厢房,就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随后才回屋睡下。
屋内的冷月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太子站在门外的那刻,她便发出叹气声,在床上翻来覆去。太子走后,她立即躺好,沉沉睡去,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