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南岸,一条光亮的匹练横卧在江水之上,如天上的星河垂落。蜿蜿蜒蜒,绵延数百里。江岸之上更有数十座炉窑,燃烧着熊熊烈火,将半边天都烧成了红色,宛如火烧云降临!
江岸之上,是一望无尽的营帐,点点火光从营帐中透射而出,隔着重重江雾,远处的灯火便如遥远的星辰般隐隐约约不甚清晰。
坐落在营帐之间的篝火,宛若天际的大星,将重重水雾烧得,离得老远就能看到升腾而起的热气。
一杆杆写着“隋”的大旗,迎着江风猎猎作响。一队队军士不间断的巡逻,哪怕是一只苍蝇都无法囫囵的飞进去。
在最为豪华的一座营帐内,一个戎装女子正端坐在一巨大桌案前,手里拿着一纸书信,看得仔细,不知是信中什么内容,引得秀眉微蹙,娇嫩的粉唇也微微撅起,似乎在和心爱的郎君怄气一般!
令人奇怪的是,她并未坐在桌案的正前方,而是坐在侧边,扭转着娇躯看着大帐中的一众人。
贺若弼上前一步,“秀宁助理,敢问晋王殿下可好?”
自常歌行偷偷溜进建康城,将军中一切事物交给了李秀宁这个所谓的晋王助理打理,众将士哪里肯听这样一个小女子之言。可李秀宁把常歌行临走之前留下的字条当成了金科玉律,每每有将士不听军令,她都要将字条拿出来当众宣读,包括结尾处那几声阴阳怪气的笑。
当然,宣读之后的结果就是——有人挨军棍。包括与大军会合不久的当世名将杨素,也没能免了这一顿军棍。
韩擒虎为人最是憨直,这段时日屁股就没消过肿。一边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一边揉着大了半边的屁股,成了韩擒虎最为独特的画风。
贺若弼为人倒是精明,虽然未曾遭受那军棍之苦。可如今看到那张薄薄的纸,却也总觉得两股战战、冷风习习。
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的就是如今的李秀宁,伐陈军中大名鼎鼎的秀宁助理。
或许是扭转身子时间太长,身子有些乏了的缘故,李秀宁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子,将书信放在桌案上。
“晋王殿下好的很!数日不见字迹也娟秀了很多,想来是快活的很!”
韩擒虎一手揉着肿胀的屁股,一手捂着被浓重胡须笼罩的嘴巴,生怕自己又说错话,惹恼了那位姑奶奶,使得自己的屁股又大上几分。他使劲儿嗅了嗅,总觉得这大帐内的空气有了那么一丝丝异样,总觉得有一股子酸味。
就连韩擒虎如此粗犷之人都感觉到了李秀宁的异样,更何况那些精明的将领,小女儿的心思他们虽然不能全懂,却也能猜上那么几分。
看着隐隐作笑的几人,李秀宁知道自己失态了。失态了怎么办?好吧!
她将手探进衣袖,一个精致的小小包裹便拿在手中。众将士看到那小小的包裹,却似看到了毒蛇猛兽般。
尤其是韩擒虎,更是双手将屁股护了一个周全。屏气凝神,死死的闭住嘴巴。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次他一定要忍住,不能说话,坚决不能说话。
“秀宁助理,本将偶感腹部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本将忽然想起,伴随我多年的战马还没喂草料,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就先告辞了!”
“本将身子发寒,想来是得了风寒,就先告退了!”
“本将。。。。。。”
“本将。。。。。。”
“本将。。。。。。”
。。。。。。
众人各自说着自己的理由,恨不得赶快离开中军大帐,毕竟被一个小女子打屁股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到了后来,众人竟然有了争先恐后的迹象。想想也能理解,这理由是越说越少,越说越离谱,到后来就连最离谱的理由都不好想出来了。大隋军帐内,因为屁股的原因,却引起了一场头脑风暴,相信传扬出去定是脍炙人口的佳话。
什么回去要打老鼠,灭蟑螂,拍蝇子,除蚊子之类的蹩脚理由应有尽有,李秀宁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倒是没有和众将较真,她今天本来也没有打人的计划。
只是让“四害”遭了罪,军人说出的话,板上的钉,回去肯定少不了折腾一番,找不出一只苍蝇、蚊子的尸首,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到最后只剩下了嘴唇哆嗦不已,却说不出一句话的的韩擒虎。韩大将军眼神慌乱,心里苦水连天,不带这么玩的,平时大家不都是闭口不言嘛,今天这是怎么了嘛,到底是怎么了!宝宝心里苦啊,你们这群没良心的都给我回来,又要老韩给你们背黑锅!
“秀宁。。。。。。助理,本将偶感腹部不适。。。。。。”
还没等韩擒虎将话说完,李秀宁便打断了他的话语,“韩伯伯,您等想个有点儿诚意的理由吗?”
韩擒虎脸上浓密的胡须中已经有小溪潺潺流过,顺着嘴角流到舌尖,苦啊!实在是苦!宝宝心里苦啊!
李秀宁学着常歌行的样子,用食指敲打着桌案。若用此木料做成一把五弦琴,肯定能奏出绝美的曲子。“嘟!嘟!嘟!”的空灵声音,在大帐内回荡,也不断刺激着韩擒虎的耳膜。
“本将屁股疼,要回去疗伤!”
李秀宁收起食指,用大拇指在食指肚上刮蹭了几下,似乎在回忆这这方桌案的触感。
“这个理由倒是有诚意。。。。。。”
韩擒虎听到这里面露喜色,谁说咱老韩有勇无谋来着,咱还是有些急智的。
“但,太粗俗,我不喜欢。”
韩擒虎脸色立即垮了下去,由晴空万里变得阴云密布,“你如此对待晋王殿下的爱将,他回来是不会放过你的!”
韩擒虎悲喜交加之下,早就忘记了慎言。扯着大嗓门,就要和李秀宁理论一番,可是,女人是用来讲道理的吗?
李秀宁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韩伯父,看来咱们还是要重温一下晋王殿下留下来的训示啊!”
说着,就小心翼翼的打开小包裹,里面露出一方不大的纸条,正是常歌行临行之前所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