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内的天牢布置的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在我看来,朱温等一众人被李克用养的白白胖胖,丝毫看不出他们现在居然是被囚在缺粮的凉州城的天牢内的样子,也算是对得起他们的身份了。
搬了张太师椅,我舒舒服服的一边品着茶一边漫不经心的坐在监牢的正中央的过道前。李家三父子嘴角抽搐的看着我用烙型的碳炉烤着两只拔了皮的野山鸡。
炭火滋滋的烤着,味道相当的诱人。
我不说话,只是拿起毛笔对着监牢内的人头确认着人数。朱家上下二十六人,除去已死的朱友贞和张氏,至亲之人,也不过已剩下十来人而已。现如今,添上原西安城内顽守的几个老将,满打满算,一共一百二十三人。
我看着朱温默默的坐在天牢最里面一间的“单人房”内一声不吭,递过烤的金黄的山鸡腿,道:“没什么要说的吗?!”
“想知道什么!?”
“全部。”
“……。”
朱温沉默下来,撇过头,盯着牢笼的角落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再过不久那里会长出一朵花来。
“你没得选择!所有最后的退路都已经没有了。高季兴已死,算是我替你出了一口气!帮我,还是帮蔡蹇?……,你是一个聪明人!我可以等!三个时辰,到时候没有答复,你旁边牢里的人,我半个时辰杀一个!”
话中,充满了萧杀的气味,我没得选择。蔡蹇已经在围攻洛阳的路上,虽然唐敬梓已经持我的虎符前往冀州调兵,但远水解不了近火,胜负,只在那一刹那间。
“梅葚——,你不能这么做!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难道你忘了是谁将你从一个乡野商贾之女提拔到了五品郡府的吗?!”一个尖利的身影冲上前来,瘦弱如鸡爪一般的十指紧紧的抓上木栏,摇晃着,脏污的脸上露出惨白的眼球,在暗牢之中显得更像一个女鬼。
我挑眉,看向李克用。
“是陈如珠。朱友文的妻子。”李存勖在一旁淡淡的解释。
“这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以前的时候还挺漂亮的。”我愕然,记忆中那副漂亮的脸蛋和眼前这个形如枯槁的女子有着天壤之别。
“谁知道呢!?都说坐月子的女人不宜情绪波动太大,都怪她自己太爱折腾了!”李廷鸾浅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身后的不远处,一个微胖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红色棉被裹着,似是已沉沉睡去。眸光流动,让我想起来我那素未谋面的孩子。
“真好呢!又多了一个!看样子,朱温倒是可以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了!”言下之意,倘若朱温不配合,这个名义上是朱友文,实际是朱温亲子的小小婴儿也会随着众人的死去而相继而去。
话一出口,换来陈如珠的一脸惨白。
指责我忘恩负义?!哼!我这身子原本可只是长安街上首富的女儿,若没有朱温觊觎着梅家的家产,我还不至于放着好端端的米虫日子不过,和男人一样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谁对不起谁,两个当事人心中比谁都明白,还需要你一个女人在这里叽歪?
“葚儿——”刚一坐下,身后便传来一阵幽幽的男声,声音相当好听,带着沙哑,是我最受不了的男中音。
朱友硅的待遇也不差,和朱温一样,享受着“华丽“的单人房。我抬头讶异的看了一眼李克用,见他挑了一下那只独眼龙上的蚕眉,我暗笑。这厮到看不出来,念着曾一起为我作战的功劳,特意分配了一间单居室给他。
只可惜,少公子已经不是少公子!曾经的lv男子终究还是沦为了阶下囚。
“好久不见!“我淡淡一笑,指着他双手上的镣铐,道:“你终究还是选择了那条路!”
“想知道原因么?!”男子沙哑道。
“不想。这样我会很有负担的!你该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任何人以为我好的理由来搪塞我。”哪怕,是为了得到天下,得到……我!
果然,情债欠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怪只怪曾经年少轻狂,总是对爱情充满了幻想,为了符合穿越小说的合理情节,每一次遇见长相出众的男人,总会误认为那便是我命中注定的王子!
哪知,到头来确是一场空。
“独眼龙!我累了。”疲惫的朝李克用耸耸肩,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再不想理会任何人。
“等时间到了叫我!”人,我要一个一个杀。留着有异心的,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等一下,我送你!”李廷鸾追上来。
洛阳。
繁华的长生殿,奢靡而空寂。想当初,朱温在建造这座可以媲美长安大明宫的皇城时,更多的,是完全按照着自己的梦想而设计的吧?只是对于现在而言,这座宫殿太过寂寞了——没有了皇帝的皇城,不过是一座没有生命的死城。
十来个长的粉雕玉灼十六七岁少年排排坐在乾宁殿内对着手中的青皮书摇头晃脑,仔细望去,十个到有九个神不守舍。
作为我为这些孩子钦点的太傅柳璨,看着眼前的寥寥萧瑟的气氛,心中也是无限悲凉。国之不国,这些担负着国家将来命运的皇子皇孙们,真的能够将国家治理好么?!
“舜无立锥之地,已有天下;禹无十户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地不过百里,上不绝三光之明。下不伤百姓之心者,有王术也。故父子道,天性也。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则事无遗策,功留万世。”(摘自《上书谏吴王》)
难道,这天下当真是要换人了吗?做忠臣的,拼死直谏也要换的天下的安宁,可若是君王无道,做臣子的再有满腔抱负,又怎能实现心中理想?乱世,谁都有机会出人头地,但谁都有可能因为过分出头儿丢了性命。
攥紧了双拳,柳璨不甘的皱起眉头。忠臣啊!不是怕死,只是惜命而已啊!
“谁?!”
忽然,年纪最小的蔡王李祐一下子跳了起来,双眼惊恐的看着窗外。
寒冬时节,腊梅花开的正艳。
一簇簇如婀娜多姿的舞女在刀尖上跳舞。雪花降落到桠枝上,飞起,打着旋儿飘进窗口,蒙了眼。
十来个蒙面如死神一般的黑衣人从天而降,踏着院外皑皑的白雪,高扬的钢刀上滑落鲜艳的液体,落在雪上,散开,又是一朵腊梅。
感谢tianwawa999、wutongshuc亲亲一下子送影那么多钻石!这是对我的鼓励,也让我很有压力,亲能这样喜欢我的这文,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码文!
谢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