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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苏笺操作系统光屏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收起光屏，从床上坐起来，下床来到门口将门拉开。门外，陸之笑眯眯地站在那，左手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一碟点心和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马克杯。
苏笺冲陸之挑了挑眉，侧身让对方进屋。
待苏笺关好门转过身，就发现陸之一点也没和他客气，手中的托盘被他搁在了床头柜上，而他自己则脱了拖鞋盘腿坐到了卧室里唯一那张床上。
苏笺嘴角抽了抽，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到了对方身边。
“有事吗？”苏笺接过陸之递过来的杯子，杯子里的热饮散发着浓浓的巧克力香味，他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甜甜的。
“没事就不能来吗？”陸之故作不解地偏了偏头，随即笑眯眯道，“一个人吃宵夜多无聊，正好我看你房间灯还亮着，就顺便帮你准备了一份。”
苏笺撇了撇嘴，“那赶紧吃完回你房间去吧。”
陸之轻笑了一声，伸手拿起一块点心，直接递到了苏笺嘴边，“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啊？是不是刚才在做什么坏事被我打断了？”
苏笺后仰了一点躲开那块几乎快贴上自己嘴唇的点心，哭笑不得地道，“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来我房间做什么的？”
陸之不依不饶地又将点心往前凑到苏笺嘴边，“你准备让我举着这块点心多久？”
苏笺还想继续躲开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抬眼看了陸之一眼，然后无奈地张嘴将嘴边的点心咬到了嘴里。
陸之满意地收回了手，一脸认真地看着鼓着腮帮子慢慢咀嚼食物的苏笺道，“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准备今晚睡在你这里。”
苏笺差点把嘴里的点心直接喷出来。
陸之看到苏笺的表情，顿时绷不住笑出了声，苏笺一脸复杂地看着对方，好半天才把嘴里的点心嚼碎咽下去，然后将马克杯举到嘴边挡住下半张脸，对着杯中的热饮轻轻吹气。
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
苏笺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的人静得有点不正常，一抬头，就发现对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苏笺愣了愣，随即突然意识到对方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的脸上，而是在……脖子上？
“……对不起。”
一句很轻很轻的道歉打破了沉默。
苏笺的神情有些疑惑，陸之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然后伸出手，缓缓地用指尖轻触了一下苏笺的颈项。
苏笺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跟你又……你道什么歉啊！”苏笺伸手抓住了那只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手的主人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陸之突然道。
苏笺目光闪烁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时候，你的脖子上……”陸之没把话说完，但苏笺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两人初见的时候，苏笺的脖子上是有淤痕的，他记得陸之当时并没有问自己什么，自己也没有主动提起。他没想到，对方原来一直都记得。
而不久前在镜中世界里，自己差一点以相同的方式，死在日镜手中。
苏笺没有接话，陸之没在意，他低下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轻轻捏了捏苏笺的手，叹息道，“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后怕。我当时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不是弥莱·安修出手救了你，我……”
陸之自嘲地笑了笑，兀自沉默了半晌，深吸了口气，收起脸上的表情，目光坚定地直视苏笺，“不会再这样了。”
苏笺怔怔地看着对方。
这不能算是一句承诺，但苏笺却觉得这句话比承诺更重。
苏笺不由自主勾起了唇角，他倾身将手中的马克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就着这个姿势，拥住了眼前这个人。
被重视，被在乎，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点陌生，但意外地让人充满喜悦。
陸之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上。
苏笺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恍惚地觉得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陸之在他心中一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他总是让自己觉得他无所不能，苏笺知道这样想有些可笑。
陸之身上一直有一层神秘色彩，他很少说自己的事情，苏笺自然不可能逼他说，但此时此刻，他突然很想知道他的事情。
这个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你什么时候给我说说你的事？”苏笺闷闷地在对方耳边喃喃道。
陸之闷笑了声，搭在苏笺腰上的手收紧了些，“你想知道什么？”
苏笺顿了顿，认真地想了想，“你愿意告诉我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陸之静了片刻，“有些事情我自己到死也没弄清楚，上一辈的人对我的身世讳莫如深，我对我生父的记忆非常模糊，只隐约记得我在很小的时候被他送到本家，然后他就走了，再也没回来看过我。我成年离开本家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查清事情真相，但查到的讯息大多真假参半。”
陸之说得很平淡，仿佛在说与他毫无关系的另一个人的故事，苏笺却觉得自己听出了沉重的情绪。
苏笺不知道怎么安慰怀中这个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的人，他的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托盘，神情柔和了下来，目光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等我变强，不会太久，等我们有实力摆脱这些身不由己的破事。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他们会一起变得更强，直到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他们所在乎的人。
……
“所以，我今晚能睡在你这里吗？”
“滚！”
“船长，船上的物资最多只能撑一周了。”
站在甲板上的年轻男子没有回头去看身后说话的人，他面朝大海，遥望着远方，半晌，才缓缓道，“知道了。”
“船长……”船长身后那名穿着船员制服的青年欲言又止地看着船长的背影，“我们——”
“回船舱去吧，要下雨了。”年轻的船长随意地挥了下手。
船员只得默默咽下想说的话，转身离开了。
年轻的船长在甲板上站了很久，直到天上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雨，才抬手扶了扶头上戴着的船长帽，深深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他们在海上失去方向的第十一天了。
船上的卫星导航和通讯设备全面瘫痪，燃油也快用完了，等船上的物资也耗尽，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亡了。
年轻的船长的父亲曾经也是个船长，他几乎可以说是从小在海上长大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随父亲去过许多地方，在海上待的时间比起陆地还长，海洋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可眼前这片海域，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卫星导航瘫痪后，他们通过太阳的位置和北极星判断着方向，一路向北航行，理论上怎么也该抵达陆地了，但实际情况却是他们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哪怕是一个岛屿了。
年轻的船长目光闪烁地看着逐渐开始起雾的海面，垂下眼睑，转身走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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