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对众人道,“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我们刚才的来路,恐怕已经回不去了。路上做的记号算是作废了。”
苏笺脸色难看,心里的不安又一次浮现,忍不住走到记忆中岔道口所在的地方,仔细观察土墙,“难道这迷宫的墙会自己动?有没有可能把墙再挪回原位?”
林消也走过来打量土墙,推着眼镜冷静地道,“不排除人为的可能性,也许这里其实有什么机关会导致道路变动。”
陸之抬手召出一只大黑熊,“能不能挪动试试看就知道了,都退开。”
苏笺和林消往一旁退了几步,大黑熊来到土墙前,两只前爪贴上土墙,身体与墙面呈一个斜角,用全身的力气推了上去。
苏笺眼睛也不敢眨,盯着土墙看了好半天,土墙纹丝不动。
陸之随手将大黑熊收回来,摊了摊手,“看来是不行。这样的话,显然我们只能往前走了。”
苏笺低着头认真地思考着,一边想一边道,“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有三个,一是这个迷宫就像被设了定时器一样,每隔一段时间会自行变动,如果是这样,那或许有什么规律可循。二是林消说的机关,也许在我们走过这里后,有其他人也到了这里,出于某种原因,启动了机关使得这条路产生了变化。三的话……”苏笺咬了咬下唇,“可能听起来比较荒唐,或许这个迷宫,真的是自己「动」了。”
陸之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其实如果第一个猜测就是对的,我们只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就能验证这一点,但如果不是,这将会是纯粹的浪费时间。而如果是机关,我想我们接下来可以在下次遇到岔道口的时候仔细找找,既然一个岔道口有,那其它岔道口也有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秋雨沐神色有些纠结地道,“如果都不是的话……”
叶尘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那这个迷宫,很有可能真的是「活」的。”
林消眉头微蹙,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土墙,摇了摇头,“完全找不到两面墙接口的痕迹,不管是墙面还是藤蔓都看不出来。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像是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一样。”
苏笺脸色也不大好看,“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路……可我们总不能都记错了吧?”
陸之清了清嗓子,“不管真相如何,这条路我们是必须走了,大家提高警惕,前面的路恐怕不会像之前那样安逸了。”
陸之说罢,让老鼠跑在前面开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苏笺又看了眼那面土墙,强压着内心的不安,跟在陸之身后。
这次这条走道比他们刚进入场景那条还长,一望竟望不到尽头,苏笺潜意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直神经兮兮地往回看,很快他就发现,他已经连来时那个转角都看不清了。
前后都看不到尽头,苏笺心头猛地一跳。
这条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了。
苏笺被脑子里冒出的想法一惊,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与陸之并肩,低声在他耳边道,“走了这么久还不到头,会不会又鬼打墙了?”
陸之侧头瞥了他一眼,抿唇微微摇了摇头,“不像是,不过要是再走几分钟还不到头,那恐怕和鬼打墙也差不多了。”
苏笺看着眼前始终看不到尽头的长廊,心底的不安更加浓烈。
一行人又走了数分钟,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对,逐渐放慢了脚步,最后干脆停下了脚步,往前看,看不到尽头,往后看,看不到来路。
“这条路……未免也太长了吧。”秋雨沐神情有些紧张,“大白天的也能鬼打墙吗?”
陸之脸色凝重,“应该不是鬼打墙,我感觉不到阴气。”
苏笺眉头拧成一团,又往身后看了眼,下意识握了握拳头,“这里既然是魔法世界,那多半是什么魔法在作祟,可是我们又不懂魔法,这要怎么破解?”
林消推了推眼镜,绕着他们走了一遭,仔细看了看两边的土墙,若有所思地道,“我们可以做几个实验试试。”
陸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林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和措辞,“我是这么想的,我们现在的情况,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真的在一条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走道上。二是,我们受到了某些干扰,视觉上的或精神上的,让我们以为我们在前进,实际上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并没有离开。”
陸之摸了摸下巴,回头看了眼苏笺,“第一个可能,其实我们只要试着往回走,看看还能不能回到刚才那个转角,就能知道这条路到底有没有问题了。也不用我们自己走,我让灵去跑一趟就行了。”
林消点点头,“先确认这条路是不是真的有蹊跷。”
秋雨沐在一旁茫然地挠挠头,“那第二个要怎么实验啊?”
苏笺也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半天,“视觉或者精神上的干扰……那闭着眼睛走呢?或者……如果我们其实一直在原点,那要是在墙上做记号……记号会不会跟着我们走?”
陸之沉思了片刻,“假设我们只是被干扰了判断能力,那你说的这种情况应该会发生,我担心的是万一我们现在是陷入了幻觉,或者被催眠了,那外在环境的变化就无法作为判断标准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尘忽然开口道,“当你无法用逻辑思维做出准确的判断时,相信你的直觉。”
苏笺闻言一愣,忍不住看向神态平静的叶尘,对方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在他脑海中一震,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直觉……苏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努力地静下心。黑暗让苏笺的注意力得以集中,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困扰着他的不安也暂时得到了缓解。
苏笺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这片黑暗中,他好像感应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苏笺不由更加专注地去感受,将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那奇怪的地方,苏笺忽然感觉到一阵冰冷的风吹过脸颊。
苏笺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土墙下方,正扬着脸,像是在仰头看土墙上面。
苏笺一时没反应过来,保持着姿势傻傻看着土墙没动弹,他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然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发现什么了吗?”
苏笺回过神来,没顾得上回应陸之的问话,再一次闭上眼睛,伸出手,向冷风吹来的方向伸去。
陸之站在苏笺身后,看着他的手伸向土墙,然后——
指尖消失了。
陸之一怔,脸上难得出现慌神的表情,伸手就想把人拉回来,一探手才想起来这家伙根本没激活位面之门,急得声音也不由放大,“苏笺!”
苏笺把手往回一缩,整只手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陸之眼前。陸之神色一松,但下一刻就皱着眉头对转过头来一脸无辜的苏笺道,“平时开着你那破钥匙的功能。”
苏笺面露犹豫,“啊?可是万一……”
陸之捏了捏鼻梁,“你不是说现在冷却只要十五分钟了?开着吧。先不说这个,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这里,通往……外面?”
苏笺面带喜色,一边激活位面之门一边迫不及待道,“这里有个「洞」,我刚才伸手试了一下,可以穿进去到另一头,这里很可能是离开的出口!”
陸之扭头去看刚才苏笺手消失的位置,眉头依然皱着,“就这个位置?”
苏笺仰头才能感受到风的位置,自然不低。苏笺也意识到问题,脸上的笑意淡去,有些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对,就这一处,而且洞还不大……整个人是肯定过不去的。”
其余几人听完他们这番对话,也围到土墙下,林消推着眼镜没说话,叶尘盯着土墙沉思,秋雨沐看看土墙又看看苏笺,有些欲言又止。
苏笺发现秋雨沐老是看自己,很是疑惑,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秋雨沐张了张嘴,下意识看了陸之一眼,硬着头皮道,“队长,你要不要试试,把这个洞弄大点?”
苏笺愣住,迟疑地看向土墙,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秋雨沐会这么问自己,苏笺心里多少有数是怎么回事。
前一轮场景,自己第一次断片醒来时他们已经找到了魏博士,虽然其余人因为顾虑他人格分裂症的病情,没有直接跟他说明事情的经过,苏笺却有自己的猜想。
大概是副人格的功劳吧?这么快就在那么大的丛林里找到一个人,苏笺并不觉得是靠运气。
系统也说了,自己现在这鬼魂似的状态,是卡在位面夹缝里的缘故,再加上他的成长型道具位面之门,苏笺往这个方向一联想,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什么空间方面的能力。
而如今他们被困在这无尽的长廊上,自己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下,竟然真就找到了一个可疑的「洞」。这么顺着想一想,苏笺可以大致推断出来,他们被困的这条无尽长廊,应该是一个异空间,或许是个幻境,而自己恰巧有空间方面的能力,于是能发现这个异空间与外界的「通道」。
可是要他把「通道」弄得大一点?
苏笺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回头看了陸之一眼,忍不住想提议让副人格出来,可刚想开口,陸之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对他摇了摇头,“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