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季福来和季德才一前一后正骑着自行车往县府赶,那个巧劲儿,却在街上碰上了王屾,看他正蹲在一个卖下货的摊点上和卖肉的老头儿说笑着什么。
两人赶紧下车,走上前去,
“王市长,买下货吗?”王屾回头看是两个人,稍微一愣,继而笑着指指自己的肚子,
“馋虫上来了,买点猪头肉打打牙祭。”季德才俯身悄声说:“二元馆子的下货才香呢,这儿的不大干净。”买下货的老头虽一把年纪,耳朵却不聋,声音那么低还是被他听到了,马上很不高兴,
“俺卖了一辈子的肴肉,是祖传秘方呢,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俺马家下货。”两人也不说话,赶紧拉着王屾就走,王屾不好意思,扔下十块钱。
卖下货的老头儿还挺倔,站起身来,
“你们两个别使坏子,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天天看你们进进出出呢,还少吃我的肴肉来吗,这些下货你拿着,”又把钱塞给王屾,
“吃了再给钱,不好吃就别送钱。”王屾笑着:“大爷,你听错了,不是说您的下货不好吃,肴肉我收着,钱还得付,多少钱您说。”卖下货的老头这才换了笑脸,
“一共二十一,收你二十。”王屾忙把钱给他了,向两个人使个眼色就走,因为有不少人停下来往这边看,还指指指点点,想必是认出他们来了。
他们又去二元馆子买了点,就回到了县府。季德才提了来给老韩头说:“这些是瘸腿李的,等明天炖了大伙吃,这一包是二元馆子的。”老韩头应着,
“其实,瘸腿李的味道不错,村里来了人都去他家买,干了很多年了,都说比二元馆子的还好吃,还是我建议王市长去买的,要不我切两样你们都尝尝?”季德才一撇嘴,
“就是不卫生,看他满身的油污,想起来就没胃口,”说完出去了。
“你卫生,吃惯了高档的,都这样还不改,”老韩头嘟囔着。本来,王屾说出去买点下货和他喝点,因为酒厂刚生产出第一坛酒,李敏带了几斤来让他们尝尝,这可是缸头酒,劲儿大着呢。
王屾出去后,他偷着尝了点儿,还真香,也有劲儿,一辈子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呢,觉得入口绵软,喝到嘴里滑滑的感觉。
这下好,被两个人搅了,心情很不好。心里暗骂,怎还有脸来,一把年纪了弄那个,简直给祖宗丢人。
李敏进来了,看他不高兴,小声问,
“韩大爷,怎啦?”
“看见他们生气,还有脸来。”李敏笑了,
“韩大爷,知错能改就好吗。”
“哼,狗改不了吃屎,现在你们弄好了,他们来吃现成的了。”
“韩大爷,小声点,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我可不愿意伺候他们,跟大爷似的。”王屾的屋里,两人尝着酒,不时地赞叹,
“好啊、好啊,都赶上茅台了,要不咱就叫它营区茅台吧。”季福来笑说。
“那人家贵州茅台厂就找上门来了,侵害了人家商标权呢。”
“商标还有权呢,”季德才问。
“那是,商标就是人家的无形财产呢,用人家商标得给人家钱呢,”王屾笑说。
季德才嘿嘿笑着,
“您学问高,您就编个呗。”
“我想了,咱这儿有瑶池崮,还有元宝山,咱就以这两个地点命名,一个叫瑶池崮,一个叫天宝山大曲,你们看怎样?”
“好啊,这是咱这儿的特色,还能把这儿的景点儿介绍出去。”
“季书记说得对,咱想一块了,”季德才说。季福来摸着头嘿嘿笑着,
“王市长,今儿我和季县长来,一是道歉,出了那事儿,让你跟着也丢人,这张老脸都没法见你了,你多包涵点,我和老季也说好了,以后再不会出那事儿。再就是,黄杰也跟我们谈了,既然检查完了,在家也闷得上,县里这么忙,俺们也不能闲着,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王屾笑笑,
“其实呀,我早有这个意思,就怕你们拉不下脸来。这段时间累得很,也该休息休息了,你们回来,这幅担子自然还得你们挑起来。”季福来忙摆手,
“不、不、不,王市长,您误会了,误会了,我们绝没那个意思。”
“是啊,王市长,我们绝不是那个意思,县里还是以您为主,我们就是看是否能帮点忙,”季德才也忙说。
“呵呵,两位也误会了,我是说呀,你们回来,咱一块儿干,看到了吧,”他指着桌上的三瓶酒,
“这是李敏特地给你们留出来的,你们今晚要是不来,明天呀,我也打算亲自给你们送去,顺便请你们回来,县里这么多工作,我是忙的晕头转向,你们闲着在家喝大茶可不行。”一番话说得两人眉开眼笑。
“你们回来,党政工作还是以你们为主,我得靠在经济这块上,再就是呢,你们缺少经济管理能力,得学呀,否则会落伍的。”两个人忙点头。
“这样,酒厂这块,季书记,以你为主。”季书记满口答应。王屾又看着季德才,
“季县长,学校这块儿,你就上上心吧。”
“行啊,说真的,王市长,我都偷偷的去学校工地好几趟,看着惭愧啊,我这个父母官不合格,该受处分,这些年了,心里也想着,就是没办法实施,”说着,很难过的样子。
季福来也说:“是啊,我们不称职,年年伸手跟国家要钱,一年的工作也都忙在这事上,再就是催交公粮,老百姓都恨呀,骂我们是国民党,是日本鬼子。这些话儿不是听不到,有啥法,谁让咱穷,上面派的事儿得完成是不是。”
“别说了,都准备好了,两位大人,咱边吃边谈,”李敏推门进来笑说。
很长时间没闻到肉香了,坐下后,王屾也不管别人,夹起块猪头肉放在嘴里嚼着,
“香,味道好,”他笑说着,又招呼还在忙碌的老韩头说:“韩大爷、来,先别忙了,坐下坐下,想尝一下咱县产的酒。”见他这么说,季福来也招呼他。
老韩头用围裙擦了一下手,就要在下手坐下,王屾忙招呼他在自己旁边坐,老韩头有点犹豫,李敏半推半扶的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下手,倒着酒笑说:“这头一杯呢,先给韩大爷,他可是咱们的总后勤,”说着倒满酒杯,站起身来,恭敬的递上去,老韩头忙起身接了。
接着又给三人斟满了酒。
“你也喝点多吧,”王屾说。李敏摆摆手,
“喝不了,劲太大,”说着,自倒了一杯白开水。季德才挨着她,没话找话说:“可以掺上一点酒吗,也是那个意思,这段时间辛苦了。”
“那就掺上点?”李敏看着他笑,又笑看着王屾。
“掺点吧,自己酿的酒自己得喝点,”王屾笑说。李敏就自倒上了一点,酒掺在热水里,散发得快,屋里立时弥漫着酒香。
“先吃点,垫垫肚子,品品这肉香,”王屾招呼着,李敏平时很少吃肉,怕长肉,现在,没这个忌口了,夹起块肉毫不犹豫的吃在嘴里嚼着。
屋里气氛很热烈,吃着肉,品着酒,季福来不时竖大拇指笑说:“咱的酒赛过茅台,比茅台都好,得给魏书记送两瓶尝尝,咱这穷山沟子里也出美酒了。”李敏就打趣他,
“我说季书记,你这个酒厂厂长还没上任呢,就想着送礼啊。”
“啊!”季福来一愣,继而打着哈哈,
“这还得你说了算,你是总厂长吗,”他反应得倒很快。一屋的人都笑起来。
李敏出去了,很快拿了两本小册子进来递给季福来和季德才,
“两位领导,这是咱厂的规章制度,回去好好的看看,看熟了再上任,免得以后犯了啥错误被我免了丢人。两人看着,赶忙答应着。这酒劲儿确实大,两杯还没下肚,季福来和季德才已带酒样,坐不稳的样子,话也多起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只骂西门帅,最后连习振忠也骂上了,又都说王屾的好,季德才口不择言,说给王屾当孙子都愿意,真是醉了。李敏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宋山来了,用车把两人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