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舒达透过反光镜不时偷看王屾,看他神色凝重,就猜到一定发生了生么事。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他一直不相信,也提心吊胆怕发生。看来真的发生了,他不敢说话,尽量的把车开稳,光怕打扰了他。见他的目光转向自己忙避开,聚精会神地看着车前方。
“舒达,我们在一起有七年了吧?”王屾笑了笑问。
“是啊,王哥,七年多了,记得我上班的第一天,还是你接待的我呢,”舒达忙笑说。
王屾点点头,“七年多了,恍惚一瞬间,太快了。”
“王哥,是不是……”
他没有说下去。
“是啊,我被免职了。也许,这是最后坐你的车了。”
“不能吧,王哥,怎么会这样,您那么辛辛苦苦的,也太不公了,”舒达愤愤不平。
“哪来那么多公平,这个社会本来就有太多的不公,谁也扭转不了……”
有哭的就有笑的。
应县的宾馆里,黄安然等人正在举杯庆祝。
坐在主宾位置上的是相志邦,他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不时的打嗝。一旁的黄安然小心的陪在身边。都知道黄安然平日里是不喝酒的。不是不喝,是分场合,看跟谁喝。温馨在位时,酒桌上让他喝多少就喝多少,还主动替温馨喝。这几个月王屾主持工作,碰在一块,也喝,却只和王屾喝。至于职位比他低的,就是你连喝十二杯,也休想让他喝一点。都知道他这个脾气,所以一般人和他喝也只是礼节性的举举杯子表示一下。
而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应县的第一把交椅终于坐上了,比预想的要好,还弄了个市长助理的空头衔。这可是个新鲜官衔,不管有没有权,有这层关系,以后见市长也容易。全市十几个县区独他一个,这也是对应县改革开放这面红旗特殊奖赏,副市级待遇。这一下子都落到他怀里,心情能不好吗。
看来还是上面的权硬,就一个电话,一切搞定。没有白送啊,再送些也值。黄安然心里那个舒服。以前傲,还时刻提醒自己低调些。现在不用了,愿抬多高就抬多高。连温馨这个老东西也说巴结自己的话了,哈哈,应县,这块肥肉已经含在嘴里了,吞进肚里了,看谁还能抢去,谁还和我争。
他放开了,连转了两圈,和温馨连喝两杯,对手下这帮人也热情有加,对相志邦更是小心伺候。他可是仕途上的推进剂,有他的助推,不能说扶摇直上,最起码不会拖后腿。
高兴了,喝多少都不醉,左一个温馨,右一个相志邦,他觉得很受用。都有点忘乎所以了。
黄欣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着。
“怕啥呀,让他进来呀,这段时间,这小子还算个硬骨头,被王屾整苦了,赏他杯酒也是理所当然的。”
“谁呀?”温馨问。
“光头,他回来了。”
“光头是谁呀?”相志邦也问。
“您认识,弯弯的月亮夜总会老板。”
“哦,是这小子,在哪儿呢?”
“刚被放出来,就在下面。”
“快请上来,怎也得安慰安慰他,这小子功劳不小,”温馨大声说着,又吩咐服务员加个座位。
很快的,黄欣把伊一领了进来。
伊一弓着腰,一路小跑,就像奴才去拜见主子一样。进门来,惨白的面皮上满是惊喜,话未出,泪先流。
黄安然亲自过来迎着他,“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伊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是放声大哭。
温馨也过来劝慰着,“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见人就下跪。”
“你们就是我再造父母,哪有不跪的道理,”伊一哭说着,还趴下磕头,拉都拉不起来。
齐东平也过来劝说了几句“兄弟,受苦了,别怪老哥,老哥也没办法,现在好了,这应县又是咱的了,黄书记上任第一件事就让程浩把大众洗浴城给封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回到你的手里。”
听到这些,伊一惊喜万分,感激涕零,又趴下磕了几个头才起来。黄安然提议共同举杯为伊一接风洗尘,所有人连喝三杯,伊一就着泪水把酒喝下去,诉说着这些日子受的苦,“阎斌那小子太能治人了,三天三夜愣没让我喝一口水,坐在那儿动一下还不行,还让跪凳子腿,你看看我的手啊,都伸不直了,这是用用电击的。”他伸出鸡爪子似的手让众人看着。
温馨恼怒的,“这就是法西斯吗,刑讯*供,老齐啊,你可不能纵容。”
“是啊,齐县长,你还兼着公安局长,要好好的整顿整顿了,”黄安然愤怒地说。
“放心,黄书记,在局党委会上,我已经宣布免了阎斌的职务,把他下放到乡镇派出所了。”
虽说,相志邦喝得不少。但是,众人的话使他担心,这次很不寻常的调整是迫于省里的压力,市里也很无奈。怎也不能说是一次公正的调整,对于王屾罢免,市里很多领导保留了意见,就连高书记也犹豫不定。看他们这些人的架势,得了势已经蠢蠢欲动了,不是个好兆头啊。他打断了众人的话,“我还得提醒你们一下,高书记有话在先,稳定是大局,绝不能再出啥乱子,更不能过分难为王屾。虽说,他犯了错误,过于激进,影响了招商工作,但不能全盘否定他的功绩,这些日子来,他还是干出了很多成绩的,威信也好。”
“放心吧,相部长,我已经记下你的话了,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他不仁咱不能不义,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毕竟是多年的同事吗,除了免去他违规提拔的刘畅的局长外不会再有别的事了。至于他以后的工作,县党委会上再商议,一定会把商议结果报市组织部的。”
“呵呵,这就好、这就好,还是安定为主,否则他闹到了,把篓子捅到上面,市里也不好交代,省领导也难堪。反正他削职为民了,能放他一马就放他一马吧。至于怎么安排他是你们县里分内的事,组织部不想干涉。”
他一番话,众人颔首称是,温馨笑说:“老相啊,不亏是搞政工的,穷寇莫追,老道啊,”他挑大拇指赞道。
“呵呵,过奖了,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
众人大笑。
伊一双手捧着杯子站起来,“相部长,我敬您一杯。”
相志邦笑看着他,手碰着杯子却没端起来。黄安然训着他,“你算个啥东西,一点礼数也不懂,有这样敬酒的。”
伊一领会,赶紧过去,一扬脖把自己的一杯酒倒进肚里,又端起相志邦的杯子把酒倒进自己杯里,几乎是把空酒杯递给相志邦,“相部长,我先干为敬,”说着又把酒倒进肚里。
相志邦这才象征性的把酒杯往嘴边放了放算是给了他个面子。
温馨好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对黄安然说:“喝的也差不多了,还是算了吧,该歇息歇息了。”
黄安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转向相志邦,“相部长,那咱就歇息一下?”
“行,随你们,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了,我还等着回去呢。”
“已经出来了,好不容易今天有这个机会,”又转向门口的服务员,“去把你们老板喊来。”
服务员应声而出。
不一会儿,崔杰匆匆进来了。
“都准备好了吗?”黄安然斜了他一眼问。
崔杰很为难的样子,“黄书记,咱宾馆已经取消这种、这种服务,一时半会儿不好找的。”
黄安然一下子变了脸色,“不好找,好找的话要你干嘛,干不了就写辞职报告,伊一,你去办一下。”
伊一赶忙站起来点头哈腰的应着,拉着崔杰就出去了。崔杰有些反感他,甩开他的手。
伊一摸了摸光头,冷笑着,“崔老弟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吃咱这晚饭的可不能自砸了饭碗,快去吧。”
“上哪儿去找呀,应县可不是以前的应县了。”
伊一摸着光头,看着进进出出的女服务员,计上心来,把崔杰拉一旁,“你死心眼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看她们就不错嘛,挑几个好的不接解决了吗?”
“你说什么!”崔杰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他。
伊一满脸*笑。
崔杰忙摇头,“不行不行,他们可都是正经的女孩子,咱不能干那伤天害理的事。”
啥正经女孩子呀,以为我不知道,干这行的有几个正经的,只是你不会调教。”
崔杰一脸苦相,“这可是正经的县宾馆,不是你那夜总会。”
伊一对他嗤之以鼻,“还县宾馆呢,有啥两样,还不都是为领导服务的,你以为那些小市民,泥腿子和小公务员能进我的夜总会吗,我看你怎像从火星来的。”
“你,”被他耻笑一番,崔杰有些恼怒。
“快点吧,我的崔经理,领导还等着呢,你是不是真不想干了?”
崔杰被*无法,怎也不愿丢了饭碗,只好硬着头皮把所有服务员找来,拐弯抹角的把话说明白了,一次一千元。
所有服务员面面相觑,一时竟没答应的。
“我的姑奶奶们,求求你们了,帮个忙好不好,这可都是县里的领导啊,咱惹不起,想吃这碗饭的咱就得干,又不是让你们去干那个,只是陪着领导跳个舞,只要把领导陪高兴了就行了,”他撒了个谎。
晚秋眉头紧锁,“崔经理,我看没你说的那样简单,没看到活阎王也来了吗,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还有黄安然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一样的货色。”
崔杰忙把手放在嘴边示意她小声点,“人家如今是县委书记了,咱吃饭得靠他,再说,以前不是没干过,有啥大不了的。”
听他这么说,被揭了老底的晚秋脸如红布。崔杰知道话多了忙避开她,这时伊一闯了进来,“领导们都恼了,你们就在这儿磨吧,过不了这一关,你们都得滚蛋。”忽看到一旁的晚秋,他立刻亲热地凑上去,“你也不会从良了吧?”
晚秋厌恶的闪开他,“躲远点。”
“行,我的小姑奶奶,你可让我梦牵魂绕,想到咱们销魂的日子,嘿嘿……”
“流氓!”晚秋骂着扭头就走。其他女孩子也跟着走。
“呵,被王屾那龟孙子宠的长脾气了,”伊一一下子拦住他们,脸露凶相,“想走,你们是不想活了。”
“你想干什么?”晚秋叱问他。
“干什么,”伊一打量着她,“老子蹲了几个月的看守所,好久没沾女人了,嘿嘿。”
这时,阿鹏和孙毅从另一间屋里出来,阿鹏的腿还一点一点的,就像铁拐李。可他走得不慢,并没被孙毅拉下半步。两个人凶神恶煞般的挡在前面把所有姐妹都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