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又响起来,“来了、来了,王屾嘴里说着,系着鞋去开门,是刘萍。他系上扣子问,“你姐呢?”
“上班去了,”刘萍大大方方的进来把饭盒放在桌上,满脸媚笑的盯着他“姐夫,又喝多了吧?”
王屾笑笑,“我喝多了,是你喝多了吧,你怎没去上班?”
“我不去了,姐夫,你另给我找个地方吧。”
“为啥?”王屾明知故问。
“那是个啥地方呀,还县宾馆呢,昨晚、昨晚我差点……”
她没有说下去,小脸上有了红晕。
“你等等,”王屾说着进了洗手间,知道她说啥,免得她尴尬。所以,有意避之。等他洗完脸刷完牙出来后,屋里已经被刘萍收拾的井井有条。
王屾赞许的看着她,“不错呀,戴斌这小子有福。”
刘萍的小脸刷的一下子又红了,“姐夫可别乱说,还没影的事呢,人家怎能看上我这个乡下丫头。”
“呵呵,还不好意思,乡下丫头怎么啦,比城里的女孩好多了,放心吧,包在姐夫身上。”
“真的,姐夫,你真的这么看?”刘萍高兴了,媚眼里满是喜悦。
王屾冲她点点头,“对了,前几天还对我吹胡子瞪眼的,今天是怎么啦,一下子这么热情?”
“谁对你热情啦,要不是姐姐原谅你,别想我对你好,”刘萍小嘴巴一撅,给了他个白眼,却更显得娇媚。
“你姐原谅我了?”
刘萍点点头,“也就是我姐,要是我,可不会这么快原谅你,有你好受的。”
“呵呵,这一点,你比你姐差多了。”
“什么!”刘萍凤眼圆睁,又冲他一撇嘴,“快吃吧,都凉了,”说着给他把饭舀好,又把筷子递给他。
王屾接过来,吃着饭问,“刚才你说啥,不想在县宾馆干了?”
“是呀,姐夫,你不知道县宾馆有多乱,差点闹出人命,还强灌我酒,要不是老板护着我,你就见不到你妹妹了。”
“是吗,谁敢对县长的小姨子不恭,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这就给崔杰打电话。”
刘萍忙拦着,“姐夫,不管他的事,他也够苦的了,那些人我认识,都是你们县里的大官,平时还装得人模狗样的,喝了酒就现原形了,猪狗不如。”她生气的骂着,又说:“姐夫,你除外。”
“王屾看着她笑了笑,“当官的也是人嘛,酒后失德也不为过。”
“你为那些人说话?”刘萍惊奇地看着他。
“呵呵,”王屾笑着,喝下最后一口饭,站起身来叮嘱她,“家里怎说都行,可别出去说。”
“我才懒得说他们呢,恶心,”刘萍撇着嘴收拾着。
“这就好,”他看了一下表,“我还有个会,走了,临走带上门,”说着,拿起包匆匆就走。
“那我的事呢?”刘萍急问。
王屾想了下,“这样,先歇两天,我再给你安排。”
刘萍很不情愿的点点头,“你去上班吧,我给你洗洗衣服。”
王屾点一下头,拿起包匆匆走了。
等他赶到会议室,所有的人都在等他,他歉意的一笑,坐下来,“开始吧,”他拿出本子和笔。
等汇报完了工作,王屾安排了一下,最后他说:“要是没啥事的话就到此吧。”
其他人起身往外走,龚凡生和黄安然相互看了一下,却没走的意思。
王屾合上本子,“黄县长还有啥事?”
黄安然看着他笑笑,“其实、其实也没啥,就是、就是……”
王屾笑笑,“黄县长有啥话可以直说。”
“是这样,王县长,就是伊一的案子,刚才市纪委的来催了,对案子的进展很不满意,是黄县长接的电话,”龚凡生说。
“哦,司法机关不是介入了吗,市里不知道?”
“他们能不知道吗,市纪委的意思是把案子撤回来,纪委处理就行了,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怕影响应县的形象,他们也是一片好心,”黄安然又解释,看来他很拥护市委的主张。
“一片好心?”王屾笑笑,“恐怕不止于此吧,你看案子还能撤回来吗?”
“是啊,也许他们不了解情况,不过他们说是高书记的意思,”黄安然说。
王屾看着他想了会儿,“这样,老龚,你亲自去市纪委汇报一下,我给高书记打个电话。”
龚凡生有些不情愿,嘟囔着,“我都快退的人了,这屎盆子还得我端呀。”
王屾没想到他会当面顶撞自己,一时不知如何让回答。但是神情一下子变了,不管怎说,应县还是他的衙门,还是他说了算,当面拒绝,还有挑衅的口气,这还是头一回遇到。看着他,王屾的表情急剧的变化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龚凡生并不胆怯,迎着他的目光,一点退缩的意思也没有,甚至嘴角还有一丝冷笑。
黄安然不时的给他递眼色,那意思是想告诉他,别太过了,免得坏了计划。
龚凡生毕竟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只斜看了黄安然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缓和了表情,冲着王屾一笑,“王县长,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最近有些重感,这脑袋啊,一直痛个不停,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咳嗽刚好了些,光吐些黄痰,”说着,他捂着嘴故意咳嗽了几声,又长喘着气,“身体真的不行了,干不了了。”
王屾也笑笑,“是这样啊,看你的身体,平常挺好的。这样吧,那你好好休息吧。”他又转向黄安然,“黄县长,你是主管司法的,还是你去办吧。”
黄安然点着头,“好,王县长,还是我去一趟吧,让老龚在家休息,”说着,他站起来就要走。
龚凡生也跟着站起来,还很抱歉的冲王屾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看着他们的背影,王屾冷笑了一下,心里想着,这就开始了,老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乔娜走了进来,还想身后望了望,“王县长,市组织部来电话,要你务必去一趟。”
“没说啥事吗?”王屾站起来问。
“没具体说,只说说让你今天上午务必去一趟。”
“我知道了,”王屾说着走出了会议室,乔安跟了出来,看着他的背影,怒了努嘴,欲言又止,看他拐下了楼梯,也叹了口气,慢慢的往楼下走。她知道,从刚才市组织部干部处李文功的话语里,她真的为王屾担心,很可能,应县又变天了,这才刚稳定了几天呀,这么正直的领导恐怕又被排挤了。因为刚才看到黄安然和龚凡生的窃笑,她感觉到了暴风雨要来的前奏。好像看王屾还蒙到鼓里一样,难道他真不知道市里要换下他,都传得满城风雨了,他还泰然处之,真是琢磨不透了。
王屾回到办公室,刘芳跟进来想跟他汇报啥,他挥挥手,刘芳小心的退了出来,把门关严了。
乔娜走过来,刘芳冲她摆摆手。两人来到刘芳的办公室,刘芳小声的说:“看王县长的心情很不好,难道是真的?”
“还说不定,不过,无风不起浪。”
“这也太不公了,不知市里是怎想的,要是把王县长这么好的领导弄下来,应县是完蛋了。”
乔娜也叹了口气,奔来她是想来劝慰一下王屾的,又觉得这时候还是啥也别说得好,说也无益,上面的事,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县委办公室主任能说上话的,何况如今的县委复杂得很。不服温馨这个活阎王不行了,他要闹腾,谁也干不了,他上面的势力还大得很呢。
不说两人愤愤不平。再说王屾,他已经很明白了,这次市组织部找他谈话,很可能市里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去留。他苦笑了一下,又环视着这间装饰豪华的办公室。本来,他想把这间奢侈的装修剥去的,他就喜欢普通的刷白的墙壁,也不喜欢铺啥红地毯,水磨石地面他踩上去感觉踏实。看来,没这个机会了,想恢复这间办公室的原貌是不可能了,说不定再换的当家人会把它重新装修。
是啊,哪里有像他的,在别人待过的办公室里还嫌豪华。
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不是当官的材料,就是个忧心的命。现在的为官者,哪个出来不是前呼后应,官威十足,官架子大于天,汇报个工作还得排号,还得预约。哪像自己,劳累奔波,却是这样的下场。
罢罢罢,也是预料之中的,没啥舍不得的。他拉开抽屉,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手机响了,是刘畅打过来的,外面的风声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吗,她担心的要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到王屾的喂声,她压低了声音,“外面的有些传言你知道了吗?”
王屾呵呵笑了两声,“几句传言看把你紧张的,放心吧,天塌下来有地接着,你怕啥,顶多我不就是不当这个代县长了吗。”
“这不是主要的,还有些传言……”
“传言什么,我受贿还是贪污?好了,放心吧,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刘萍的工作,今早上还盯问我,我想了想,这时候给她安排,好像不合时宜。”
“你就别管她了,先顾好你自己吧,要不你去找找殷秀琴吧,她也许能帮你。”
“你不是嫌弃我跟她交往吗?”
“哎呀,别紧抓着不放,都啥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别不拿着当回事儿,还是赶紧点,都火烧眉毛了。”
“知道了,看你比我还急,放心吧啊,我这就去趟市里。”
“那你快去吧,软和点,说些好话。要是可能的话,我给殷秀琴打个电话,直接去找她也行,我想她人还不算太坏,总得给点面子。”
“你还是省省吧,别去找那难看,我应付得了,放心,最多把这个县委书记的位子让出来。”
“行行,和他们说清楚,咱不去争这个县委书记的位子,只要能保住现在就行。”
“我知道,挂了,”王屾说着,不等她回话就把手机关了。
其实,他对这些话很反感,让他低三下四的去求人,他心边上就没想过。
他呼了下刘芳,刘芳很快进来了,“通知一下舒达,让他准备好车,我去趟市里。”
“是,”刘芳应着就向外走。
“还有。”走到门口的刘芳站住了。王屾冲她笑了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刘芳赶紧说。
“这样,我走后,把我的私人东西整理一下。”
“王县长,您这是?”刘芳睁大了眼睛。
“哦,别误会,没啥事,你先出去吧。”
刘芳满怀心事的出去了。王屾穿上外套,拿起了自己的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那个心情,心酸得很。
路过黄安然的办公室,却听到了他和龚凡生的说笑声。他停了下还是下楼了。屋里的人好像发现了的他,笑声戈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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