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狸看着嗥月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却看见嗥月身后那个金翎的小子仿佛看见鬼似的向左侧的沙丘跑去,不由心中一突。
他连忙回头去看,瞬间脸色突变!
“嗥月!趴下!”向狸飞快地将哞哞塞回兽形机甲的驾驶舱中,然后便飞身扑向迎面而来的嗥月,将她死死压在沙子里!
“砰!”
粒子炮发射的声音,轻微而悠长,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水花溅起!
能够将人瞬间蒸发的灼热温度,在两人身后蔓延开来!
高空中,羽堂堂脸色发黑,猛地拉开小货船的舱门跳了下去。
在发现陆铭也跟着自己跳下来之后,她忍不住高声喝道:“你难道没有教过他们,光是剪断能量舱的输送管是不够的?釜底抽薪,懂不懂?打败了敌人,还用把能量管留给他们吗?!”
陆铭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却无法反驳什么。
说到底,向狸他们还是在学院里过惯了安逸日子,根本没有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战场,才会抱有这种天真的胜负之心!
如果是在擂台上,哪怕是在星网虚空最残酷的无差别竞技场里,向狸刚刚的做法都已经可以被判定为胜出了!
但,这是赛场,却更是战场!
从哥达拼尽全力砸碎驾驶舱门逃出生天的那一刻起,这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战场!
然而,向狸却大意了,就算是他自己也大意了!
他怪不了堂堂,因为若是堂堂,根本就不会给哥达任何翻盘的机会!
就算是他自己,刚刚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了那个奄奄一息的混血小女孩身上,更何况是本就关心族人的堂堂?
然而,等他们发现之时,却已经晚了!
陆铭眼睁睁看着那道炽烈的白光,距离向狸和嗥月越来越近,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拉伸得无限长,可却依然阻止不了那道白光的前进!
“向狸!嗥月!”他睚眦欲裂,发出一声怒吼!
羽堂堂将剩余的精神力尽数外放,试图在两人身上加上一层护罩,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精神力送到他们身边!
“该死!”一定是昨晚为了救治嬷嬷,耗费了太多精神力!
她心里恨不能将那什么哥达碎尸万段!如果向狸和嗥月死在了这里,她要如何面对陆铭?
他们早就到了!只因为她的坚持,陆铭才没有立刻对嗥月施以援手!
尽管现在的状况,并非两人袖手旁观之过,可这个一根筋的傻小子却绝不会这么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一面两人高的装甲盾牌横空飞来!
擦着嗥月的尾巴和向狸的脚后跟,深深地斜插进两人身后的沙地里!
“轰!”
随即,一声巨响,粒子炮的光芒重重地与盾牌撞击在了一起!
羽堂堂甚至能听到盾牌被一寸一寸融化的声音!
她飞快地俯身,在疾驰中随手捞起一把细沙,手掌中同时凝出一团清水,一颗还滴着水的“沙包”瞬间脱手而出!
准确无误地击打在盾牌的另一面!
盾牌应声倒地,砸在了向狸的背上!
粒子炮的白光却因失去了阻挡,微微向上划过一个弧度,擦着盾牌的表面射向远处的沙丘!
“你去救人!我去擒住哥达!”羽堂堂脸色一白,却毫不犹豫地命令道。
陆铭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脚下却直奔哥达而去!
羽堂堂不由啧了一下嘴,身体委顿,便向盾牌下的两人折返过去!
她一脚踢翻了数吨重的盾牌,飞快地将昏迷过去的向狸拉到一旁,左手捏着他的手腕,右手则抓起嗥月的狼爪。
数秒之后,她便将嗥月放开,转而将向狸背部的作战服撕开,手指灵活而沉稳地在他的脊椎骨上一一按过,又仔细检查了他背部被灼伤的伤口,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陆铭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反倒吓了她一大跳。
羽堂堂摇了摇头,这才问道:“哥达呢?”
“我去的时候,红香已经将他擒住。向狸真的不要紧?”陆铭看着他那血肉模糊的一整片背部,忍不住追问道。
“严重灼伤,好在脊椎没断。使用治疗仪的话,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痊愈,不过,我个人的建议是给他用药,让他自行康复。”羽堂堂说完又指了指嗥月,然后皱起了眉头,撇嘴道,“这丫头有点儿麻烦。”
“嗥月怎么了?伤得很重?”
“那倒不是。”羽堂堂摇头道,“她完全兽化了。以我对她实力的了解,这丫头应该还不能自由控制兽化程度吧?她恐怕得保持狼形,好一段时间了……你记得让她最好在额头上醒目的位置写上自己的名字,防止别人将她当做普通的野狼给捕杀了……”
陆铭默了默,让嗥月在脑门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到处晃悠?那还不如干脆让她别出门呢!
“既然他们俩没事,那我们就离开吧!向紫嫣去追那个逃走的金翎队员,过不久就会回来,我们两个现在都不适合让她看见。”陆铭拉起羽堂堂的手,往回走去。
羽堂堂没有反对,却十分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打算等那个慢腾腾的方石赶来,将人亲手交给他再走?反正你都已经在祁连毕朱面前露过脸了,也不差他一个吧?”
陆铭摇了摇头,“我没有让红香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石的盾牌到了,他最多不过两三分钟就必定赶到。”
如果堂堂还是全盛状态,他自然不会在意与其他人碰面,可刚才,这个倔强的丫头分明脸都白了,虽然他不清楚那颗“沙包”到底耗费了她多少力气,也不清楚她先前还经历了什么,但显然,现在绝对不是与昔日同伴相见的最佳时机。
羽堂堂扁了扁嘴,没有再说什么,却感到陆铭将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不由眼神微闪,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石盾”号终于迈着艰难的步履一步一步地翻过了沙丘,露出了机甲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