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见此,神色软了几分,收下簪子。
“娘子无须担心。说起来……”青儿四处看了看,随即压低声音,“说起来,九娘子也是个命苦的。九娘子的容貌,那真是让女人看了都心动。只可惜,九娘子没能投胎到女郎的肚子里。泰合顾氏还不是六大世家的时候,虽然比不得现在尊贵,却到底还是个大世家。九娘子若是低嫁,自然就是正妻。凭借着九娘子的容貌,日后定然夫妻和顺。偏偏啊……九娘子倒是给人做妾做继室的可能性更大。谁知道,没过多久,泰合顾氏便成了六大世家之一了。如此,九娘子不是给人做妾就是终身不嫁了。”
“九娘子平日里性子最为温顺,达理又知书。若是九娘子真的成了娘子的主母,定然会善待娘子的。要我说,日后蔡郎君早晚要娶正室的,若这人真是我们九娘子,反倒是好事。只可惜,我们家九娘子那般容貌……”青儿叹了口气,“娘子未必和我家九娘子有这个缘分。”
“青儿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殷楚自然明白青儿的话,却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总之,娘子无须担忧便是了。”青儿笑了笑,“我家九娘子性子最好了,若是娘子和我家九娘子有缘,便无须但心这些。若是无缘,娘子更是不需要担心了。”
青儿看着殷楚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依旧懵懂的样子,笑着缓缓离开。
殷楚一脸疑惑地看着青儿消失的方向,这才缓缓转身。殷楚简单地逛了逛泰合顾氏的园子。泰合顾氏的园子很大,好在一路上还能看到侍婢。
有些疲倦地回到院子里。倒不是说逛顾氏一族的园子累的,而是这一路上,殷楚装作一个没见过世面却又小心翼翼不给自家郎君丢脸的姬妾,着实让殷楚觉得疲惫。
“娘子可是累了?奴为娘子铺床,娘子可是要休息?”苏荷上前扶着殷楚。
“不必了,待会儿就要用膳了。郎君可曾回来过?”殷楚问道。
“郎君派人递话,说是不回来了。娘子若是想用什么,尽管吩咐,不可让娘子委屈了。”苏荷笑着说道。
“随便吃一些符合身份的东西就行了。泰合顾氏没有想象得那般简单,若是身份真的暴露了,那便坏了我的计划了。”殷楚说道,“今日开始打探到了什么?”
“奴今日探得,这府里的四郎君,觊觎着九娘子的容颜。”苏荷压低声音说道。
“哦?我若没记错,他们可是堂兄妹。此事当真?”殷楚一扫刚刚的疲惫。
“奴刚刚和靠近九娘子院子的几个婆子吃酒赌钱。娘子不知,这顾氏一族虽然对奴仆管教甚严,只是到底底蕴不足,难免有疏漏。再者,奴拿了娘子备好的桂花酿,那些婆子哪里见过这般上等的桂花酿。奴又故意输了她们不少钱,她们心里高兴,而醉酒中,经不得奴的激,自然什么都说了。”苏荷缓缓说道。
桂花酿是柳州出了名的酒,虽然珍贵,然而若是真正的柳州蔡氏的族人,自然有这种东西。那些奴仆哪里见过这等酒。
“你做的好。”殷楚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奴听那婆子说,有一次,顾四郎喝醉了,闯到了九娘子的院子里。后来,奴探听到,九娘子的贴身玉佩也是在那段时间丢了的。那玉佩上可是有九娘子的闺名的。”苏荷说道。
“以前没发现,你倒是这般伶俐了。”殷楚笑着说道。
“都是娘子调/教的好。”苏荷说道。
“你好好的做事,待回去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殷楚笑得极为灿烂。
“多谢娘子赏赐。”苏荷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几分。
“好了,传膳吧。”殷楚吩咐道。
似乎是今日一切太过顺利,殷楚的胃口大开,比平日里多吃了不少东西。
然而这一切,待殷楚看到谢七郎的时候,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倒是不知道,堂堂谢家的儿郎,还会被人逼得要自尽。”殷楚面色不善地说。
“我……我……”谢七郎想要说什么,最终将话吞了回去。
“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殷楚觉得,再和谢七郎待在一起,早晚要被他气死。
“若真是将事情闹大了,暴露了身份,岂不是坏了长公主的计划?长公主是代替陛下来的,如此便是坏了陛下的计划。”谢七郎垂着头说道。
殷楚闻言,顿时气也不是,不气也是不是。
“你倒是个忠君的。”殷楚没好气地说,“若是有朝一日,君令和你父令相违背,你又该如何?”
谢七郎闻言一愣,似乎没料到殷楚会这般说。
“我……”谢七郎沉吟良久,最终道,“阿父自然是忠于圣上的。”
殷楚闻言,冷哼一声。
世家和皇室并非没有矛盾,实际上,因为权力的问题,两方的矛盾还不了。只不过,在大的问题上,两方的利益是一致的。
“若是真的出了分歧呢?”殷楚抬头问道。
“若真是阿父做错了,不论陛下如何,臣无怨无悔。”沉默了良久,谢七郎才开口说道。
谢七郎的每一句都很慢,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殷楚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天真啊!”不知过了多久,殷楚才恢复正常。
“谢家虽然是六大世家之首,然而以一族之力,本就无法撼动皇室。更何况,长公主也说了,这只是我阿父一人的心思,而非整个谢氏的心思,如此,才能保住谢家。”谢七郎开口道,“再者,忠君的思想,臣还是省得的。臣也没有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殷楚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谢七郎会这么说。
“若是真到了那种时候,你会如何?”殷楚问道。
“臣不想骗长公主,臣也自然不会站在阿父那边儿,只是,臣不知晓该如何行事。”谢七郎叹了口气。
殷楚闻言在心中冷笑。刚觉得谢七郎这个人也不错,知道忠君,却不是那种只知道忠君的。如今,殷楚算是明白了,他根本就是软弱。软弱到从来不敢起反心,软弱到虽然知道如何才能保全家族,却依旧不敢有反抗的心思。
“对了,借我一个身手好的人。”殷楚决心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了。每每透过种种假象看到了谢七郎这软弱的性子,殷楚就气不打一处出。
“臣能否问问长公主要做什么?如此臣也好安排人手。”谢七郎问道。
殷楚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