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是下午了,这个时候靳世昊应该退朝了吧?
惜瑶坐在桌边望着门外,心里想着自己并不擅长做点心,这还是以前小梅教她做的,以前也做得少,惜年也笑话过她,说她做得不好吃,不知道靳世昊吃不吃得惯她的点心。
惜瑶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着,一等就半个时辰过去了,可靳世昊还没来。
平时这个时候靳世昊应该退朝了啊?难道又是有急事耽搁了?
一直侍侯着她的莫离瞧着惜瑶的模样,便猜测到了几分,想来她这个一向静漠的主子做的这些点心都是给皇上准备的。
瞧着惜瑶的模样,莫离不禁有些想笑,又故意问道:“主子,要不奴婢去向彭公公打听打听,问问皇上到哪里了?”
惜瑶没注意到莫离的故意试探,心事重重地道:“不用了,皇上必是有事情要处理,反正点心放久了不碍事。”
听到这里,莫离已确定惜瑶果真是在等皇上了。莫离笑了笑,道:“原来主子当真是在等皇上呢。”
惜瑶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嗔怪了她几句。与莫离说说笑笑的,又等了一个时辰,再一个时辰,越等惜瑶的心里越不镇定,靳世昊昨天明明说了今日要过来的。
夕阳西沉,云霞漫天,惜瑶已饿了,莫离备下了晚膳,劝了惜瑶几句,让惜瑶先用膳,惜瑶不觉走出瑶华宫向养心殿的那条路望了望,并无人影,之后回到瑶华宫里用了晚膳。
因惜瑶怀孕,何淑担心惜瑶有失,特意派了一批信得过的人照顾惜瑶的饮食起居,尤其是惜瑶所吃所用,皆不可大意,后宫里盯着惜瑶肚子的人多的是,何淑不敢大意。
许是有些心事,惜瑶晚膳仅吃了一小碗,便放下碗筷了,桌上的点心也没让莫离撤下去,她自己也没有动。天渐渐黑了,仍是没有靳世昊来的迹象。
今天晚上的月亮也很圆,月色幽迷,庭院里的月光铺泻下来,宛如一院子的水波。
惜瑶在屋子里转了转,终于耐不住又回到那摆着点心的桌子边继续坐在边上等,等啊等……
这时莫离从外面进来,面色有些凝重,见惜瑶仍然坐在桌边等靳世昊,她犹豫了一会儿,方道:“主子,今天晚上皇上不会来了,您先歇着吧。”
惜瑶有点惊讶地看向她,问道:“皇上传话来了?”
莫离摇了摇头,迟疑道:“臣妾向其他宫的丫头打听了一下……皇上……皇上在花淑妃那里……”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惜瑶最后的一丝丝期待,惜瑶整个人明显呆了一呆,足足隔了好半响,她才反应过来,脸色已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淡漠。
她竟然会因为靳世昊在花玉林那里而感觉到一丝难过。
以往在穆王府或太子东宫时,靳世昊即便是天天在花玉林那里,她也不会有丝毫在意关心。
而今……
惜瑶面色极为平静,从桌边起身,朝着寝殿缓缓走去,淡淡道:“知道了。”
“那这些点心……”
惜瑶回头望了一眼那桌面上的四样点心,想着厨房里还有做了很多,既然靳世昊不来,她似也没有什么吊胃口,于是她道:“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这些点心你们都拿去吃吧,不准剩。”
既然是主子下了命令,莫离也不好说什么,只有将桌面上的点心撤了,又将厨房里的那些全部赏给了瑶华宫里的其他丫头太监。
惜瑶努力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早早地去床上睡了。
许是今日做了许多点心累了,躺了一会儿便睡着了,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似听到莫离在与一个人说话,又好像听到了靳世昊的声音,不知睡了多久,可能是晚上没吃多少饭,她觉得有些饿了,不觉就从睡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张俊美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惜瑶迷糊的揉了揉眼睛,那张脸并没有消失。
“皇上?”惜瑶茫然地瞧着坐在他床前的男子,又望了眼烛台上已燃了一半的蜡烛。
夜已深了,靳世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风惜瑶从床边坐起身来,茫然地瞧着靳世昊,不觉伸出手来想去捏一捏他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幻觉。
可手还未碰到他,就有另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伸了来,捉住了风惜瑶的手。
“朕让你准备的粟子糕呢?”靳世昊握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冷淡淡的质问。
惜瑶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昨天靳世昊的话,没有想到靳世昊现在才来,而且已这么晚了,何况……惜瑶心里不知是何感想,但……惜瑶低下头来,没有去看靳世昊的眼睛,道:“臣妾不知皇上要来,粟子糕……忘记做了。”
“朕饿了。”靳世昊道。
声音点着几分霸道,似乎在命令惜瑶给她准备吃的。
惜瑶大胆地抬头与他对视,然后道:“臣妾也饿了。”
靳世昊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风惜瑶会这样回答。然后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于忍不住,惜瑶首先“噗嗤”一笑,问道:“皇上想吃什么?”
靳世昊道:“粟子糕。”
惜瑶遗憾道:“没了。”
最后莫离去备了些宵夜,靳世昊与惜瑶两人一起吃了些宵夜,惜瑶确实是饿了,吃了好些东西,而靳世昊只略略动了几筷就搁下筷子,静静地瞧着惜瑶吃,他以前没有发现,风惜瑶竟然这样能吃?
吃饱了后,靳世昊与惜瑶两人到庭院里散了散步,今晚的月色很美,幽丽的月影之下,庭院里的树影显得更加清幽,晚风习习,吹得树枝一晃一晃的,衬着月光如雪,更显得夜色的迷离美丽。
两人沿着抄手游廊走着,每走几步就有柱子的影子投在地面上,惜瑶走得很慢,走了几步忽然问道:“皇上不是应该在花淑妃那里吗?”
靳世昊偏过头来看了看惜瑶的脸,月华如霜,落在她原本就雪白的肌肤上更显得她白净,她此时已除去了钗环,满头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裳,外面随意披了着织绵披风,脱去华丽的宫装,这样素净的模样,像极了当初在陈府时瞧见她的模样。
听她问起,靳世昊不答反问:“你在打听朕的去处?”
惜瑶有些尴尬,道:“皇上说了今日过来,臣妾见皇上久久未来,便随便问了一下宫人。”
靳世昊道:“花淑妃是当朝相府之女,朕连日冷落她,已让宰相花政忠不满,朕必须去安抚她。”
惜瑶听后,知皇宫关系与前朝盘根错节,紧紧相依,想着他是一国之主,自然有也许多必须要考虑到的地方。不过靳世昊竟会向她解释,倒让惜瑶有些惊讶了。
两个人从游廊里走到院子里,庭院深处有许多树木,两人刚走到一株杏树下时,一只鸟突然从阴暗的树影里窜出,如此安静的夜这动静来得太过突然,倒是将惜瑶骇了一跳,她本能地退了几步,而后一双手扶住了她,将她拥入一个温柔地怀抱里,一个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别怕,只是一只鸟。”
语气里带了一丝温柔。
惜瑶缓过神来,这才发现靳世昊拥着她,而她抬起头来,靳世昊也正好看着她四目相对,在这凄迷的月光之下,一种情素在缓缓升起。
惜瑶的心跳突然加速,而靳世昊似僵了一僵,方慢慢地松开扶她的手。两人继续慢慢地在庭院里踱步。
“皇上明天还会来吗?”惜瑶问,声音里明显带着期待。
靳世昊转目瞧着她,回答得干净利落:“明日备好粟子糕。”
惜瑶一听,脸上不觉浮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次日靳世昊如约来了,而惜瑶的粟子糕也备好了,靳世昊尝着惜瑶新手做的点心,也不说好吃,但也没说不好吃,竟也吃了两碟。
以往靳世昊不会在惜瑶这里过夜,现在因惜瑶怀有身孕,身子不便,靳世昊亦没有在这里过夜,但除了去过花玉林处几次外,也未召幸其他嫔妃,而每一日都会亲自来瑶华宫。
陈贵人落水致滑胎之事当然不会不了了之,五日后,这件事情便查清了。
据说陈贵人落水时恰好有一个宫女经过那里,看得一清二楚,那宫女出来为惜瑶做证是陈贵人自己落水的,与惜瑶无关。皇上对于陈贵人利用仪王之事诬陷你,差点害惜瑶昏迷流产之事很是愤怒,本想欲将陈贵人打入冷宫,但念在陈贵人刚刚遭遇失子之痛,便网开一面,将陈贵人降为选侍,迁出云若宫。
陈思雪一直以来都与花玉林、秦柳燕是同一阵营的。陈思雪利用仪王之事激怒皇上、嫁祸惜瑶,相信花玉林等人并不是不知道。但这些惜瑶未因此事受损,而陈思雪却被皇上降为先侍,搬到接近冷宫的一角落,花玉林也不敢继续相帮。
毕竟皇上因此事动怒了。
花玉林不会傻到因为一个小小的陈思雪而惹得皇上不快。
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陈思雪如果是自食其果,但愿她就此悔过,不要再生事端。惜瑶亦不会为她为难,毕竟,陈思雪之父陈靖于惜瑶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