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了,是因为行驶在悬崖的边上,看不到底,一团团的云雾遮挡了视线。
车轮就紧贴着崖壁前行,魏风看见小石子落了下去,没有回音,这要是翻了车掉下去,只怕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
难怪刚才阚泽威胁要把不听话的丢下悬崖,原来要经过这样一处险路。
魏风掐掐大腿,很疼,不是做梦,没地方逃,也不敢逃,只能收回眼光,就当做马车正行驶在平坦的大路上。
车子不再颠簸,魏风开始仔细打量车内的三人,两个小子没什么特别的,相貌普通,体型一般,但肌肉很突出,平时没少锻炼身体。
姓罗的女孩子,长得倒是蛮漂亮的,眉如弯月,眼似杏核,琼鼻檀口,皮肤白净,比田妮可是强太多了。
想起田妮,魏风很不爽,人不可貌相,这对母女看似老实,实则心肠恶毒,也许根本就没什么侄子魏风,不过把自己骗来当成顶包的。
看着三人打扮不俗,衣服上金线比自己的粗,很像有钱人家里的孩子,怎么也愿意当强盗?
“罗小姐,不好意思啊,我是被丢进来的,身不由己。”魏风做了个扔东西的手势。
“算了,幸好我练过功,不然一下就被你砸死了。”女孩摆了摆手,手指纤细,腕如莲藕,怎么看都不像习武之人。
“那个,我们已经同流合污了,请问芳名?”魏风问。
“我叫罗凌月,你不是本地人吧?”
“唉,不说了,一把辛酸泪啊!”魏风叹气。
“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打人的家伙捂着眼睛问。
“魏风!”
“你是魏雪舞家的,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个儿子?”罗凌月惊讶道。
看来田家庄里,姓魏的就只有魏雪舞,另一个小子开口道:“她当然没儿子,听我娘说,她把远方的侄子接来了。”
“好吧,就算我是她的侄子!”魏风点头道。
“你姑姑对你可真好啊!我怎么就没摊上这样的姑姑。”打人的家伙,口气充满了艳羡。
“哪里好了?”魏风不解,做强盗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吗?
“是够好的,这个记名弟子的名额,找关系也至少一万银子,我是个女孩子,更贵,我爹花了一万五,多花了整整五千。”罗凌月肉疼的伸出五根修长手指。
“这还花费少的,据说朱雀门价格比这翻一倍不止。”另一个小子说道。
没天理了,当强盗也要花钱,还划分了门派,难道抢了钱还有丰厚的分成?魏风脑子很乱,在强盗这个字眼里走不出来。
见魏风一脸茫然,罗凌月又问:“你家住在哪里?”
“山沟里,只有十几户,我这是第一次出来闯荡。”魏风撒谎从不脸红。
“难怪什么都不知道,你小子,算是交了大运。”罗凌月道。
“向您虚心请教。”魏风赔上了笑脸,罗凌月却让他捂住眼睛,看着乌眼青难受。
打人的叫做徐猛,看热闹的叫朱俊,加上罗凌月,三人都是田家庄有钱的大户,为什么叫田家庄?其余绝大多数人都姓田。
田妮的父亲田不为,曾经担任过庄主,算是有钱有势,后来突然不知所踪,只留下了孤儿寡母,家道中落,颇为可怜。
“咱们要去的青云门是干什么的?”魏风问,罗凌月哼了一声,懒得搭理白痴的模样。
“魏风,我来告诉你吧!”朱俊道:“咱们越国的修行门派,分为盟、宗、门三层,青云门归烈风宗管理,烈风宗又归五行盟管理,咱们青云门道武双修,实力不弱,掌门乔冉是三级武者,还有两名金丹期长老。”
越国修行门派,道武双修,武者掌门,金丹期长老,魏风彻底被震惊了,第一反应,这绝对不是什么强盗。
“修,修行干什么?”魏风愣呵呵的问。
“切,连这个都不知道,强身健体是其一,终极目标当然是踏上大道,与天地同寿。你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会让你姑姑的心血付之东流!”罗凌月实在受不了这个弱智。
魏风终于懂了,他根本就不在古代,而是被仙女一脚踢进了异界,这是个修士武者称雄的神奇之地。
加入青云门,就等于踏上了修行之路,十分珍贵,一个名额就要花费万两银子,还要托关系。
魏风有些惭愧,刚才还在心里骂魏雪舞和田妮母女算计自己,没想到人家却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不只是吃了两顿饭和一套衣服那么简单,还有个大大的人情。
应该是为了那个真魏风,这样一想,魏风心里好受了不少。反过来想想,真魏风找过来,母女俩还不是哭死?心里又不舒服了,真希望是做梦。
“加入青云门后,平时可以回家看看吗?”魏风问道,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把那个倒霉的小子换来。
“你以为是菜市场啊,十年不许离开,也不许亲人探望。”罗凌月眼圈一红,想家了。
马车运行得很平稳,应该还在悬崖边上,魏风没有勇气告诉驾驶马车的阚泽,自己真是个冒牌货。惹恼了对方,真可能被扔下悬崖,自己还是个没户籍的,死了也白死。
只能将错就错,否则后果不可想象。
几个人一路聊着天,渐渐地混熟了,而记名弟子地位的卑微,也凸显出来。
天黑了,肚子饿的咕噜噜叫,马车里彼此看不见人,阚泽却自顾自的驾驶着马车,当他们不存在。
“臭小子,给你。”黑暗中,一只雪白的手伸了过来。
魏风接过,是一根干巴巴的肉条,连忙感谢道:“罗小姐,太谢谢你了。”
“没什么,看起来你走得很匆忙,什么都没准备。”罗凌月淡淡道。
主要是因为,穷。魏风暗自叹息,又问:“咱们要有几天的路程啊?”
“不多,三天吧!”
三天?魏风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这都走了一个白天,也没见阚泽停车让这些人方便,还不得让尿给憋死啊!
身边传来咀嚼的声音,大家都在吃东西,魏风小口的咬着肉条,心里算计着三天不上厕所的可能性。
马车突然停了,隔着帘子,传来了阚泽冷冷的声音。
“都不许发出任何动静。”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喘,突然,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压迫感,从上方降落下来。
魏风头疼难忍,呼吸困难,额头血管都鼓了起来,突突乱跳,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名溺水者,下一刻就会被淹死。
啊!身边传来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