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会跟着桂婶回去吗？”洛小白吃完糖葫芦，倒抽一口气问道，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怕又会刺激到苏羽。
“……”苏羽拿着只剩一颗糖葫芦的竹签的手倏然一顿，低头半响，才道出一句：“我也不知。”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洛小白抬头看着那半轮倒挂银勾的缺月，似乎随意的说道。
“为何？”苏羽问得直接。
“想去见见你的妹妹。”洛小白淡柔的一笑，白净的面庞似要化入月光之中，“我刚刚才想起来，上次桃花节的时候，我叫醒你，你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五妹。”
“你们的感情很好吧。”洛小白坐着环抱膝盖，转身回来望着苏羽道，“我没有兄弟姐妹，连老白都不是亲生的，其实有时候也会觉得有那么点遗憾。”
苏羽望着洛小白晶亮的眼，轻轻点头，“嗯。”
“那就回去看看吧。就算不是人也好，是妖是鬼也好，能再见一面不是很好吗？再说……”洛小白呲牙一笑，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道，“妖怪鬼神什么的，你也没少见了。”
“嗯。”苏羽目光在洛小白脸上停留片刻，低头吃了最后一粒糖葫芦，低低的嗯了一声。
“其实我也有个相见但见不到的人。”洛小白转回身，低着头，一只手在脚边拨弄着浮云。
“是谁？”苏羽问道。
“我也不知道。”洛小白看着自己手边的云，浮浮沉沉萦绕在自己的指缝间，摇了摇头，“兴许只是一个梦。”
“是个梦里面的人么？”苏羽问得有些叹息，他只见过调皮捣蛋，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狐狸，却不想这样的洛小白心中竟也藏着许多心事。
“嗯。”洛小白点头，“是个女子，长长的半束黑发，拽地的白裙，双手总是抱着，靠在一根石柱边，看着远方。我从有记忆开始总是做这个梦，所以有些想见见梦里的人。”
“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苏羽问道。
“不知道。”洛小白手指在云头画着圈，“一直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一个侧影而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在意的很。”
“或许你和她前世有些缘分吧。”苏羽想不出别的话，只能这样说，也不知能不能安慰这只小狐狸。
“唉……我干嘛说这个？”洛小白一手扫了云头，拍拍双手，伸了个懒腰，平躺下去，“其实我有大宝二宝和小宝，还有老白，就够了。”
苏羽看她慵慵懒懒躺得舒服，也并肩躺下，想起件事，就问道：“听说小宝只和你差了一岁，怎么他看着就像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大小。”
“这个啊，被长老们逼得呗，别人学十年的东西，他一年就要学会，担子太重就长不大了。”洛小白头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说风凉话。
“这……”苏羽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其实和你说实话也没什么要紧，这是小宝练的秘法的缘故，你别看他这样，他可是我们狐族的少主，以后的狐王。他练得秘法就是这样，要经过千年大劫之后才能长开了，所以他起码还要保持这个样子五百年。”洛小白说道。
“少主？那他是狐王的子嗣？”
“要那么说也行，小宝的父亲是上一任狐王，也就是现任狐王的兄长，我小时候倒是见过几次，啧啧，那脾气和现在的狐王比起来，算是好上天去了，可惜两百年前因为什么塔的事没了……”洛小白解释着，“你别看我家老白这个德行，其实和狐王也是嫡亲的兄弟，我家老白叫洛白，狐王叫洛青，上届狐王好像叫洛玄。”
“原来是这样。”苏羽点点头，“那你说的大宝二宝又是谁？”
“一听就知道是小宝的哥哥啊。”洛小白抽出手敲敲苏羽的额头，“又呆了吧，就说让你少看点那些迂腐的书，早晚要读成书呆子的。”
“那为何小宝是少主，而不是立他的哥哥。”
“小宝天资好呗，据那些啰里吧嗦的长老们说，小宝是近三千年天资最好的，而且当少主有什么好的，白给，我都不要。”洛小白说着露出些嫌弃的神情。
“这是为什么，当了少主，不就是以后的狐王吗？”苏羽不解。
“狐王那么好当的么？像我今年五百年天劫，是躲在秦府躲过去的，可小宝就不能这样，做了少主，就要有少主的威严，硬生生的挨天雷，挺过去了也不知道要躺床上修养多少年。不是我吓唬你，我以前亲眼见过修为不够又没找到避身的地方的妖精，一个天雷下去，哗就魂飞魄散，落得干净了。”
洛小白眸中思绪万千：“如果我说了算，肯定不叫小宝当这个少主。”
“既然天资难得，小宝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苏羽说道。
“这我也知道。”洛小白拍拍额头，“我们干嘛老说这些烦人的事呢，对了前几日，我听说书先生说九天玄女大战黑熊精的故事，白馒头你会说么？”
苏羽诚实的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唉……每天看那么多书，也不挑个好玩有趣的看。”洛小白又叹了口气，然后就望着月色乘着习习凉风，哼起了从醉仙楼卖唱小曲的那儿听得曲子，断断续续，享受着这片刻闲趣。
二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天边残月西沉，天角露白。
下去之前，洛小白又说了一遍，“我陪你一起去河州。”
苏羽点点头，扬手想去牵洛小白的手，但马上又收了回来，换了一句平平淡淡，却又不知藏了多少心事的谢谢。
洛小白挥挥手，又蹦蹦跳跳的回自己的偏院补觉，看她一边跳一边嘀咕着“中午起来，是喝鸡汤好呢，还是吃红烧的好……”
苏羽眉宇间淡淡的疲倦就少了几分，一丝笑意不知不觉间就从眼角一直溢到嘴角。
睡到上了午牌的时候，苏羽起来穿戴整齐，去见了桂婶，说待自己先向上头缴了假条，安排好一干事务，就随她一起去河州。陪着桂婶来的一行人又惊又喜，洛小白更是笑得得意，惟有秦婉柔面色难测的看了看洛小白，怀着心事，帮苏羽打点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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