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念琉璃的双肩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很显然,做出这个决定她也非常难受。
“不是……为……为什么啊……”
见念琉璃深深地垂着头,呼吸中隐隐带着难掩的‘抽’泣声,林远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看就要高考了,你的成绩也不算差,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辍学呢?”
“我……”
虽然是垂着头的,但是念琉璃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林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感觉非常不自在,有一种被剥光了被林远欣赏的感觉。
此刻,念琉璃很想告诉林远自己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实在是难以启齿,她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刚强。
此时,正好就到了一个红绿灯的岔路口,念琉璃想了想,便说:“林远,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上课吧,我要去忙了!”
如害怕被林远抓住,念琉璃说完这话,埋着头就准备朝着与去学校的方向相反的路口走去。
林远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了,干脆突然沉声吼了一声:“念琉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要一辈子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已经转身背对着林远,突然听到林远用这么凌厉的语气冲着自己咆哮,念琉璃只感觉心中一紧,终于,她忍不住说了,她说:“林远,半年前我爸爸因为欠了工人的工资而跳楼自杀,我妈妈狠心抛弃了我和我的妹妹,独自一人逃到了国外,我们家的房子也被没收……”
“为了躲避那些追债的工人,为了能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和我妹妹不得已躲到了王家营,过老鼠一般的生活……”
念琉璃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就仿佛说的是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但是,林远却能听得出来当时的凶险。
父亲被‘逼’跳楼自杀,母亲则抛弃孩子逃往国外,房子被没收,姐妹两个相依为命……林远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念琉璃的身上竟然还有这么一段遭遇。
听了念琉璃的话,林远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很沉重。
念琉璃继续说,娓娓道来的平静语气:“我和我妹妹念流苏原本是在十三中读书的,我们悄悄搬到王家营落脚后,因为距离读书的地方太远,所以就在前不久转学到明珠中学……”
“流苏的身体一直不好,从小到大她都是娇生惯养的那种,这半年来,光是给她买‘药’、看病就用了很多很多钱,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在下晚自习后还去饭店刷盘子打零工……但是……呜……呜呜……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念琉璃终于是忍不住了,她虽然极力压抑,但终究还是憋不住哭出声来。背对着林远,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压抑了好半天,当她终于忍不住哭腔后,她又说:“但是前几天流苏又病倒了……”
“再有三个月我才满十八岁,我现在恨不得快点长大,因为只有长大了才能去工作,只有工作了才能赚钱,只有赚钱了才能给流苏治病……”
“可是……可是流苏等不起……她病得很重……”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干更多的零工,赚更多的钱给妹妹看病……”
“虽然舍不得……虽然不愿意放弃高考……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时间念书……呜呜……呜……”
念琉璃的情绪再次失控了,她是真的委屈,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女’孩子竟然要承担这么多,她怎么能不委屈?这时候,她将心里话告诉林远,整个人就完全崩溃了,她痛哭失声的同时,整个人更是直接就蹲在了地上。双手抱膝,可怜得就如同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咪。
路上车流滚滚,车喇叭声震天动地,她的哭声虽然凄厉,但却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笨‘女’人!”
就在念琉璃以为林远会被自己的遭遇吓得逃跑的时候,念琉璃突然听到了林远的说话声,她能够感觉得到,林远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骂了一句“笨‘女’人”后,林远又说:“别哭了,赶紧的,我陪你去看看你妹妹!”
“嗯?”
冷不防听了林远这话,念琉璃不由止住了哭声,她之所以突然情绪失控、失声痛哭,一是因为触及了伤心的往事,二是因为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三则是害怕林远会因为嫌弃她的遭遇而逃跑。
但是,林远非但没逃,反而还说要和她一起去看望她生病的妹妹,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动?
含着泪,将埋在膝盖上的微微仰起,念琉璃此刻看到的,是站在她面前的林远,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林远。
中午的街头,烈日炎炎,林远的影子盖在念琉璃的身上,让念琉璃觉得很清凉。
再没有说一句话,林远突然将手伸向念琉璃。
念琉璃迟疑了一下,然后破涕为笑,将手递给林远。
随后,两人便继续推着那辆自行车朝着前方走去,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空气中似乎有一种非常温馨的情愫在涌动。
过了一会,念琉璃忍不住问林远,说:“林远,你刚才听了我的遭遇后为什么不逃跑呀?”
林远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然后就问她,说:“为什么要逃跑?”
念琉璃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然后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和流苏的生活过得这么艰难,你难道不怕我开口向你借钱?你不嫌弃我是黑心包工头的‘女’儿吗?”
“如果我怕你这个拖油瓶,我就不会傻乎乎地跑来找你了!”
林远同样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再说了,你不是要我教你打架吗?那我就是你的师父,徒弟有难,师父哪能靠边站?”
说话的同时,林远突然抬手搭在念琉璃的肩膀上,如对待铁哥们一般。
念琉璃起初还想挣扎,毕竟男友有别,但是她终究没有这么做,因为林远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后就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怎么看林远都只是把她当成兄弟。
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一家叫做“惠民医院”的‘私’人小医院‘门’口。
在念琉璃的带领下,很快的,林远就到了一间八人同住的病房里,角落的病‘床’上,躺着的少‘女’正是念琉璃的妹妹念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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