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然第一天正式去工作,兴奋得就好像要去春游的小学生,过了半夜还没睡着,天未亮人就醒了。
她仰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贺弘逸,就因为她今天中午要和黎子曜一起吃饭,他昨晚闹了整晚的别扭,最后讨价还价,非要抱着她才肯入睡。
反正就算他们两个人睡觉时一人睡一边,第二天早上不是你抱着我、就是我抱着你的醒来,所以方思然在警告他不许动手动脚之后,也就同意了他的条件。
昨晚她没怎么睡实,感觉到不论自己怎么动,贺弘逸都会很快粘上来,或将她拥入怀中,或从身后揽住她的腰。
她在脑中想像二人当时的画面,满满的温馨气氛,有他在身边,让她觉得好有安全感。
缓缓垂下眼睑,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心中暗暗祈祷:老公,就让我们永远这样在一起好不好?
吃过早餐,方思然在自己的衣帽间换好衣服,回到卧室找贺弘逸,他刚刚换上衬衫,正在系袖扣。
她笑嘻嘻走过去,主动提出要帮他打领带。
打了一个超级完美的三一结,方思然一边将领带结稍做调整,一边笑着说道:“看,这样不是很好嘛,我们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餐,然后一起出门。”
“我还要和你一起吃午餐。”贺弘逸的手始终环在她的腰上,一分一秒也舍不得松开。
“又来了,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我今天中午要和子曜哥哥吃午餐。”方思然瞪了他一眼,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的手就好像用强力胶粘在她身上一样。叹了一口气,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说道:“如果贺大少爷你明天还有心情约我一起吃午饭的话,我一定奉陪到底。”
“明天我当然愿意,但今天我也想。”贺弘逸真的希望自己的死缠烂打可以让她改变主意,哪个当老公的愿意看到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情敌去吃饭?
如果这事放在陆子靖身上,恐怕他早派人过去把那个男人绑去非洲了。
一想到这儿,贺弘逸不禁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我是多么宽容大度的一个男人啊,不像陆子靖那么小家子气。
“你今天只有一起吃晚餐的份儿了。”方思然说得斩钉截铁,她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去照镜子,“领带打好了,你看看怎么样?这是我在网上学的,之前拿表哥试了一次,这次比上次打得还要好。”
“给你表哥?打领带?”贺弘逸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收紧臂弯,把她往自己面前带了一下,“以后不许给别的男人打领带,你表哥也不行!”
“我只是想练练手……”方思然脸颊微红,这距离也太近了,她都感觉到他的呼吸了。
“我衣柜里的领带随便你拿去练手,要不要我再给你买假人模特?”贺弘逸真恨不得在她身上打个“老公专用”的标签,任何想接近她的男人都扔去填海。
“算了,屋子里放个假人太瘆人了。”方思然连连摇头,要是因为他的乱吃醋把自己吓昏可就太不值了,“我以后在夜一脖子上试。”
“夜一有脖子吗?”说话间,贺弘逸向趴在一边玩咀嚼玩具的夜一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方思然也扭头看向夜一,还理直气壮地点头说道:“当然!”
可当她看到夜一之后,表情立即显得很心虚。
“哦?”贺弘逸扬了扬眉头,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它有的还真是不明显。”
“讨厌!”方思然毫不客气地向他挥出一记拳头,但在落在他胸膛之前减轻了力度,“夜一本来是有脖子的,就是因为你把它喂肥了,它的脖子才不见了。”
“是吗?”贺弘逸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的表情好可爱呢。
“就是!”方思然被他笑得脸一红,气乎乎地移开视线,“这都怪你!”
“好,都怪我。”贺弘逸难得认了错,还主动请罚,“你想不想惩罚我?”
“惩罚你?”方思然斜睨了他一眼,嘴角难掩一丝贼兮兮的笑意,她已经在考虑怎么惩罚他了。
“嗯,不过你下手也别太重。”贺弘逸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松开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咬我一口就算了吧。”
切~鬼才要咬你!这算哪门子惩罚,明明就是想占我便宜!方思然瞪了他一眼,趁着这个机会摆脱他的束缚,自顾自地向门口走去。
“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饶了你这一样。”她装出一副很大方的模样,打开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回头催促道:“我们快走吧,你是大总裁不怕迟到,我可不行。”
贺弘逸笑了笑,拿起自己的西服外套,甩开两条大长腿出了房间,很快就追上她。
“晚上我们出去吃吧?”他自然而然地拥住她的腰,还故意附在她耳边刻意强调:“二人约会。”
“好!”方思然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她已经答应和他交往了,约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不过我们要先回家,我要喂了夜一才能出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先回来喂它。”贺弘逸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有什么好处,现在倒是多了一个,就是不必固守早九晚五的上班时间,想走就走。
“那你不许喂罐头!”方思然伤心地看了一眼跟着跑出来的夜一,没脖子的夜一,减肥之路任重道远啊。
“知道了。”贺弘逸笑了笑,他倒认为没有必要这么严格控制夜一的饮食,它这样圆滚滚的样子多可爱啊。
到了慈善协会,方思然坐着电梯前往此次捐款活动筹备小组所在楼层。
与同事打过招呼,她坐到自己的工作间,按着昨天开会的决定开始了自己所负责的工作,完全没有皇亲国戚的娇气。
她今天上午的工作主要是协调捐助单位以及确定捐助意向和捐助金额,打了数十通电话,等到临近中午休息时间,她接到黎子曜电话的时候,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生病了吗?”黎子曜听出她声音有异,不自觉地猜想这会不会和贺弘逸有关。
那位贺大少爷的占有欲有多强,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会是因为自己一时逞强,在他面前表露出一丝得意,他就把怒气发泄到了方思然的身上吧?
难道他将她赶出房间,在外面冻了一个晚上?所以她才感冒了?
“没……”方思然正想解释,却被一连串的咳嗽打断了自己的话。
“我在楼下的停车场等你,你先下来再说吧。”黎子曜一阵心痛,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我马上下去。”方思然挂断电话,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没留意到一个人走到自己身旁。
“怎么?你约了人吗?”贺纪玉琴把手上的柠檬茶放到儿媳的工作台上,虽然面带微笑心中却闪过遗憾,自己下楼本来是想和她一起吃午饭的,不想她却要出去。
“妈,你怎么过来啦?”方思然连忙起身,看着徐徐上升着热气的柠檬茶,心里暖暖的,“我约了子曜哥哥一起吃午餐。”
“哦,原来是约了黎律师……”贺纪玉琴更加的失望了,她还以为儿媳约的是自家儿子呢,真不知道贺弘逸这个时间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和老婆多联系联系感情,“那你把柠檬茶喝了再去,这一上午累坏了吧?午餐点餐的时候就别点辛辣的食物了。”
“嗯,我知道了。”方思然端起柠檬茶,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喉咙果然舒服了很多。
“这盒喉糖你收好,感觉喉咙不舒服的时候就拿出一块含着。工作虽然很重要,但也要注意休息,要是累坏了,弘逸还不得找我算帐啊。”贺纪玉琴对儿媳认真的工作态度非常满意,见她已经喝完了柠檬茶,不等她开口,自己就主动说道:“好啦,柠檬茶喝完了,你快下去吧,别让黎律师等久了。”
“那我先走了。”方思然拿着包包走到婆婆面前,四下张望,见同事大多已经走了,剩下两、三个同事也没人留意这边,她突然伸开双臂,笑嘻嘻的给了贺纪玉琴一个大大的拥抱,“妈,谢谢你的柠檬茶。”
“知道了。”贺纪玉琴笑着拍了拍儿媳的后背,这孩子总是让自己感动呢,“好了,你快去吧,别饿坏了。”
与婆婆道了别,方思然坐着电梯下了楼,一出大门,就看到黎子曜的车停在门口,而他站在副驾驶的门前。
她喉咙不舒服,嘴里又含着喉糖,就懒得说话,只是向他挥了挥手,算作打过招呼了。
黎子曜为她打开车门,等她上了车,他才坐到驾驶位。
人还没做稳,他就担心的问道:“我听你喉咙不舒服,要不我先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就是上午说话说多了。”方思然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这点小事用不着去医院,不过,她确实已经很久没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说了这么多的话呢。
“今天上午很忙吗?”黎子曜昨天没来得及问她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还好,就是打了很多的电话,说了很多很多内容类同的话。”方思然吐了吐舌头,随即甜甜的笑着说道:“不过刚刚喝了婆婆给送来的柠檬茶,还吃了她给我的喉糖,感觉已经好多了。”
“贺纪玉琴女士似乎对你很好呢。”黎子曜若无其事地打听着她的家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要想赢过贺弘逸,想要方思然抢回来,那他就要对她在贺家的一切了如指掌才行。
“嗯,婆婆对我很好。”方思然用力地点了点头,可黎子曜对婆婆的称呼,她感觉有点怪怪的。想了想,她觉得还是纠正一下比较好,“子曜哥哥,你也别这么见外,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我们又没有谈公事,你叫我婆婆伯母就好,这样也显得亲近些。”
“好的。”黎子曜也察觉到自己的称呼和语气都有点不妥,但他并没有与贺家人接近关系的意思。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和贺家的关系断得一干二净,当然,前提是方思然必须离婚跟自己走。
等她与贺弘逸离了婚,他会带着她飞回美国,给她最幸福的生活。
只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让她跟自己走还有一定的难度,黎子曜知道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不只贺弘逸,还有一个宗政烨。
在所有问题得以解决之前,他必须保护她,不能让她所谓的老公或舅舅再欺负她。
“思然,你在贺家过得好吗?”黎子曜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她就算过得不好也不会和他说实话。
“嗯?子曜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有人欺负我啊?这个你大可放心,在贺家不比在舅舅家,大家都对我很好。”方思然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毕竟上一次在公园她哭得眼睛都肿了,黎子曜又不是瞎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不问,那是他的体贴。
“那就好。”黎子曜轻轻应了一声,对于她的答案,他并没有当真。
“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不讨人喜欢,否则舅舅一家人怎么都不喜欢我?直到遇到公公和婆婆,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人像过世爸爸妈妈那样疼我。”方思然前一秒的语气还很开心,可后一秒她的眼神就暗了暗,“我觉得……舅舅他们厌恶我,或许并不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你的错!”黎子曜立即表示赞同,他很高兴她和自己说这番话,她以前可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对舅舅家的不满,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更信赖……或依赖他了?
见她陷入沉思,他故作神秘地继续说道:“那我也向你坦白一件事吧,其实除了玉泽,我和宗政家的人都合不来。甚至于我曾经一度怀疑玉泽是收养的孩子,否则他的性格和宗政家的其他人怎么差那么多呢……我刚刚说的话你可不许告诉他。”
“呵呵,那就当成是我们的小秘密好了。”方思然做了个封口保密的手势,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猜表哥应该是随他母亲了,我看过大舅妈的照片,很慈祥的一个人。”
“万幸。”黎子曜笑了笑,这两个字可是发自他的肺腑之言,如果宗政玉泽和宗政家的其他人一样,他们肯定不会成为好朋友,那他就不会认识方思然了。
“呵呵。”方思然捂着嘴笑得很开心,却不一小心把嘴里所剩无几的喉糖整个咽了下去。
黎子曜没有发现她的尴尬,关心的问道:“你下午要做什么?还要打电话吗?不能安排别人替你一下吗?你去做一些不用说话的工作。”
“下午我去送邀请函。”方思然悄悄捶了捶胸口,好像没有噎到,“今天上午我确定了七个单位,下午就要把请柬送过去。”
“你自己开车去?”黎子曜有些遗憾,如果他下午不用见当事人,那他就可以给她当司机了。
“是啊,弘逸特意让他秘书把我的车加满油开过来了。”方思然拍了拍自己的包包,那里面有钟霁文送来的车钥匙。
“他好像很关心你呢。”说话间,黎子曜用视线的余光,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想要看出一点端倪。
“还……还好……”方思然脑中浮现出自己昨晚和贺弘逸同床共枕的情形,脸一红,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可是她的害羞却让黎子曜误会了,他以为她回答的很勉强。
“你知道我和你表哥一样关心你,如果你受了委屈,或过得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们。”黎子曜心里其实更希望她只对自己讲,但他也知道,自己在她心里份量,还比不过宗政玉泽。
“嗯。”方思然胡乱地点了点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贺弘逸、贺弘逸、贺弘逸!
黎子曜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也知道子曜哥哥我最擅长什么,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有一天你们离婚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和弘逸是不会离婚的。”方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她还想和贺弘逸幸福的过一辈子呢。
“感情的事都很难说,婚姻也一样。人生短暂,没必要把宝贵的生命浪费在一个有名无实或貌合神离的婚姻上。”黎子曜就这番话是想表明自己的看法和立场,也免得自己以后追她的时候,她会有心理负担,“每个人都有选择真爱的权力,离婚和再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嗯,我知道。”方思然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他话,一门心思考虑自己的事。
是啊,人生短暂,浪费生命是可耻的,那她要不要和贺弘逸快一点的有名有实呢?
这种事……就算是女方主动一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吧?
黎子曜的话还没说完,他正要继续说下去,不想方思然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子曜哥哥,你说的餐厅还有多远啊?”方思然难为情地按着自己的肚子,惨兮兮地看向他,“我好饿。”
“再忍一忍,很快就到了。”黎子曜踩下了油门,加快了车速,他刚刚为了和她聊天,故意将车开得慢了一点。
“那好吧。”方思然嘟着嘴,从包包里翻出喉糖,“那我再吃一块喉糖充充饥吧。”
把喉糖塞进嘴里,她再次看向窗外。
玻璃窗上浮现出贺弘逸的模样,方思然把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幻觉上。
等今晚约会回家后,我要不要穿一件性感的睡裙,给他一个暗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