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唇红齿白,模样挺俊,一身粗布衣染着风尘。
个子比他高,脸比他白,眼睛比他大,狗蛋突然有了危机。
忠犬护卫询问道:“你是何人?”
少年冷冷的盯住海炔,护卫们不约而同的闻到了不寻常的东西,有那么一咪咪近似夺妻之恨的味道弥漫整个大殿。
海炔唇边依旧挂着那抹慵懒的笑,只是那片深蓝骤然变的幽暗。
盯着陌生少年,城主大人又看看自家的媳妇,他的眉头抬了抬,这一幕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记忆里有吗?没有吧?
周遭气压猛然凝固,众人抿住呼吸,好大的杀气。
就在忠犬护卫要下令围攻之际,少年的目光又移到城主大人身上,隐隐透着一丝不确定,迟疑:“白琥。”
他似是随意的移动脚步向左,停在三步远,好像在求证着什么,微微半阖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眸底的白雾。
而同一时间,就在少年脚底下的密室里,万兽图开始轻微震动,仿佛要从墙上震飞出去,图中城门脚下的玄蜂瞳仁中黑芒闪过,就像是要被强行剥离,发出忌惮畏惧的嘶吼,不过少顷,恢复平静。
海炔也在那一瞬间抬眼看他,二人目光对上,意味不明。
诡异的气场在一声咳嗽里烟消云散,城主大人放下茶盏,抿着被热水烫过的嘴唇,一脸淡定,烫死了。
好在城主大人很怂的一幕只有海炔和少年看到。
白虎?看起来顶多是只白兔,大家齐刷刷的瞪大眼睛,话说府里刚来一个妩媚活泼,自带淡淡狐臭味的白狐。
白狐白虎,白虎白狐,突然有种想喊在一起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眼眸微眯,城主大人酷炫的坐姿不变:“你想见我?”
少年应答:“是。”
形状漂亮的两片红唇一碰,城主大人身体微向前倾:“为我而来?”
“是。”少年面不改色。
周围吸气声四起,很好,可以拖出去了。
海炔右手撑着额角,慵懒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非常淡定:“红雀城离这里有三千里地。”
在场的人都咽了口唾沫,对啊,一个孩子孤身一人从那么远地方来,中途经过流风坡,那里是出了名的土匪窝,竟然安然无恙,连他们都做不到好吗?想想都是一地的血泪。
难道说……
其实少年根本不是什么杂役,而是阔少爷,沿途护送的家丁奴仆丫鬟都被土匪抢了,他把金银全砸土匪脸上了,土匪被亮瞎眼,他这才平安逃走。
嗯,我真聪明,所有人想。
管家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城主夫人。”
目光丝毫不离城主大人,少年冷笑:“那城主夫人以为我是怎么过来的?”
海炔置若罔闻,无视对方的存在,这是红果果的挑衅。
火药味是越来越浓,殿里的人开始偷看坐在上方的黑衣男子,怎么有种恶霸抢亲的诡异感?
发觉媳妇很不高兴,城主大人也不高兴了,他眉尖微蹙:“说。”
少年淡淡道:“我有手有脚。”
每回过流流风坡都被扒光的一拨人忧郁的吐血,说的好像我们少只手缺条腿一样,还是狗蛋可爱。
已经蹲墙角种蘑菇的狗蛋感受到大家伙的深沉爱意,蘑菇种得更快了。
少年低头拍掉身上的灰尘:“我想和你比试一场。”
对于这个无礼的请求,城主大人并未回答,他拂袖,桌上的杯盏破空而去,势如破竹。
少年站在原地未动,眼看酒杯已经直逼眉心,众人听见隐约有声虎啸,一股杀伐之意如巨涛澎湃而来。
再看去,杯盏已稳稳落入少年手中,他笑:“如何?”
好功夫!
城主大人面色寒冷,突然起身离开,步伐略快,留下还没从少年那一手缓过神来的众人,和脸上阴冷之气笼罩的海炔。
密室里,城主大人站在万兽图前负手而立,黑眸里有虚虚实实的东西浮现,看不清,摸不透。
没有人知道城主为什么把来历不明的少年留在身边,还住进外殿,这展开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有路人正巧看到少年从城主书房出来,衣衫半湿,面色红润。
又有路人正巧看到城主和少年在湖上泛舟。
好多路人很幸苦的开始四处遛达,就为了正巧看到。
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城东的都在传“城主对那只小白虎有意思”,城南那边是“城主要取小白虎做二房”。
城西那边是戏子X院聚集地,他们不说,用唱的“城主和小白虎游山玩水,海龟人比黄花瘦,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等到了城北就成了“城主移情别恋,海龟一心求死”。
全民惊的下巴掉了一地。
在白鸟城人人不安的时候,白瑚和蛇三关上门结为同盟,他们自从被海炔教训后就勤于修炼,就怕什么时候不小心露了尾巴被抓走。
现在那个新来的少年身上有一股异于常人的气息,让他们很不舒服,总觉得他们随时都会被对方咬死。
比起忙着跑腿去老揾家的忠犬护卫,管家很头疼,他被府里下人护卫围着七嘴八舌。
“早上我去城主屋里打扫,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被褥上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说明城主昨夜压根就没碰夫人,事情严重了,往日城主哪次不是带着夫人不停转移阵地吐泡泡,事情太严重了。
管事的老嬷:“管家,你说怎么办才好?”
养马的小朱:“是啊是啊,海龟怎么也比一只小白兔强啊。”
厨房的小何:“城主会不会真的是喜新厌旧了?”
帐房的老刘:“胡说!城主是谁?城主是城主!”
看了会一伙年轻小辈自报智商,管家回去翻开小黄本把城主语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从七百二十二条开始,后面将近两百条都是夫人。
可见城主爱的很深沉。
日上三竿,管家吩咐下人们散了,自个去春园探风,把事情一说,他偷偷去瞄靠在亭子里饮酒的白衣男子,这一看,心里毛毛的。
“夫人,你没事吧?”
“我很好,简直好的不得了。”海炔面带微笑,手中酒杯碎了一地,风一吹,都成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