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第二天卓宇丘和黎昕等人过来看穆木,只见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不动,身影被阳光淡淡地折射在床边。
“穆木。”
她回头,看见卓宇丘茫然地立着。看过室外的阳光灼烈,再回头看忽觉得房间光线一暗,闪闪烁烁。而他眼眸里的愧疚立在原地,不安地,深深望着她。
“怎么样?”黎昕放下水果,愁着脸走了过来。
穆木看着他们忧心的面孔,微微一笑:“我没事了。”也许,已经不用她多说,他们都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她那个已逝的孩子。
“不要想太多。”骆零说道。
经过一整晚的思想斗争,她的心已经被掏空了。而面对卓宇丘时,心头那一点火也静静释然。这一次的事情,她或许应该谢谢卓灼,如果不是她,她的决定不会这么快。再痛的心,也有静下来的一刻,被暗流带走的也不过是那些空言、消随的眼泪。
这个世界很快也就会让她感到无痛无悲无喜。只是,不想在最后一刻,给他们留下一个不开心的,不快乐的穆木。
黎昕和骆零在耳边一直围绕着,卓宇丘和冷宫站在一处不发表任何言语。穆木望了望卓宇丘,见他全目的光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便朝他问了一句:“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穆木。”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哑然不语。眼神除了歉疚还是歉疚,临到嘴边的话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压低声音说道:“对不起。这句是我的,后面一句是代卓灼的。对不起。”
穆木一笑:“说出来,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卓宇丘豁然一笑,用眼表示谢意。相信,他已经明白了穆木的意思。
冷宫在一旁瞅了好久,忽然好似下定了决心,低声问:“那个孩子真的是你和简栎······”黎昕和骆零狠狠瞪了过去,冷宫不乐意但还是闭上了嘴巴,陷入想知道却不能问的矛盾中。
晕晕沉沉的光线颤颤巍巍地打散了清晰的焦点,穆木笑着静立不动,心中却只有冰冷锁定着她。
“本来是可以请你们喝喜酒的,不过,现在······泡汤了。”
“不会,只要你愿意,这杯酒永远为你预定着。”一个肯定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门口,看见简栎从门口走了进来,那眼神中的认真与深情轻轻地落在了每一个人的眼中。
他慢慢靠近,“穆木,明天我在体育馆会有一场演唱会,我会向所有人宣布,你的存在。”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不管你会不会出现,明天它会证明,我对你感情。”说完,便离去。
大家都没有想到简栎会突然出现,然后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最后突然离开,都不期然怔了下来。
“明天你会去吗?”黎昕试探着问道。
穆木的视线从他们每个人身上绕了一圈,只见那黑溜溜的眸光中盛着脉脉的光辉,映照着温文尔雅的波动。她觉得不甚好笑:“我的名字再响亮,再好听,也不会出现在简家的户口本上。”
这已经是最简单的答案了!
可是看到穆木说的如此平静,没有恨意,没有怨艾,骆零本来还疑惑着的问题,一下子被巨石压到了海底。从拒绝卓宇丘那晚起,她就已经有那个决定了吧!
骆零走近了几步,笑着拍拍穆木的肩膀:“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她的猜测是否准确,只希望这算得上是一个祝福。
“希望我没有成功的事情,简栎可以做到。穆木,我真心祝福你。”
穆木欲言又止地看着卓宇丘,一字一句从灼热到了平静,然后不再动摇。他们的话渐渐偏离无关紧要,但是埋在她心底的告别一一入座。每看他们一眼,每听他们一句,眼睛莫名其妙的会疼,哽在心间的温度也就越来越冰冷。
“不过明天我们或许没有时间看你们这场好戏了。”冷宫惋惜地说。
“为什么?”其实他们去不去都无所谓,这场好戏本就虚设,只是习惯了脱口而问。
“因为明天是‘首席king’的比赛时间。”
首席king?那个让三个公司为之疯狂的比赛。她都已经完全忘了这些事情了。
“不够比赛一完,我们一定会赶过去的,就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黎昕说道。
卓宇丘一直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这时笑了一下说:“你和骆零可以不用去。”
“可是······”骆零想反对。但是想到穆木此时的需要,又把话憋了回去。
穆木感应到他们的关心,心里很感动。但是,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你谁都不要去,安心帮卓总拿个number1回来,我会更开心。”如果明知道自己不会去,却让骆零牺牲掉陪着卓宇丘比赛的机会,那不是很可恶。
“穆木······”
“卓总。”什么都还没说,就已被她截断。“我,累了。下次再聊吧。”
他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和他们准备离开。
最后,在他们要走时,她迟疑了一下:“卓总。你的比赛题材选好了没有。”
卓宇丘回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她道:“每个女人都想要做公主,但是每个公主总是因为漂亮性感的衣服,动作有所顾忌。为了配合脸型存在的刘海,总是在某些时刻让人烦心。浓艳的妆容虽然美丽,可卸妆时不免也是煞费苦心。能不能是公主,却能性感大方,也能如运动员般无所顾忌,大汗淋漓。能刘海修饰,却不用担心风吹乱。能妆容艳丽,也能卸如快递。”
卓宇丘顺着她的提示,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些画面。心下忽然想起与supernova比赛那日,她惊艳的一面。原来,有些东西一旦存在了,真的就很难忘记。
穆木带着另一种心情看着他们离去,一个红衣,一个西装,一个白衫,一个蓝服,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最后的告别,竟是定格在这充满悲伤的医院的走廊里。而她空落下来的不舍随着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浓,逐渐汇成了一片汪洋。
一刻,仅仅一刻,眼眶忽然全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