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1)

二狗走进前堂,王长青正坐在太师椅上等他。

他叫了声“爹”,低着头,不敢看王长青。王长青气不打一处来,“霍”地站起,两步上前,狠狠给了二狗一个嘴巴子,“孽障,给我跪下!”

二狗既没还手也不吭声,膝盖一屈,两腿一弯,跪在了地上。

“今天,你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给我发誓,发誓再也不见那个小娘子!”

二狗这才微微抬起头来,眼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爹……”

“发誓!”王长青气得眉毛都飞起来,原来就很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二狗摇摇头,“爹……”

“不发是不是?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王长青转来转去找棍棒,从大花瓶里拿了根鸡毛掸子,掀起二狗的裤腿就是一棒抽下去,瞬时起了一道红痕,这王长青是下了狠劲打,看的旁边立着的下人都出一阵冷汗,趁着王长青打人的当儿去了里屋禀了翠花。

翠花睡不着,在房间里绞着手绢焦急地走来走去等二狗回来,好不容易被兰儿安慰着躺下,兰儿刚合上门出来,便见人急匆匆过来,她拦住来人去路,“夫人睡下了,有事吗?”

那下人是个结巴,一见是兰儿,说话更不利索了,“兰……兰……老老老……少少……爷……打……打……”

正说着,兰儿身后的房门忽地被人从里面打开,翠花来披着外衣走出来,“是狗儿回来了对不对?……”

兰儿回身,搀住翠花,那下人不说话了,只管起劲点头。

翠花小跑到前堂,王长青正可劲儿打二狗,鸡毛掸子都给打折了,他几根抓一起继续打,二狗□□着小腿,条条青痕触目惊心。

“我的儿啊!”翠花见状,跑过去狠狠推开王长青,“王长青,你疯了!你要打死狗儿吗!你干脆打死我算了!”

翠花护着二狗,王长青没辙,丢了那鸡毛掸子,坐在椅子上大喘着气一言不发。

“狗儿,来。”翠花搀着二狗的手要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二狗犟在地上,低低叫了一声“娘”,积蓄在胸腔里的泪意忽然涌出,在眼眶里打转,他两手撑在地上,头重重磕在地上,就是一记响头,“孩儿不孝!”

翠花眼泪出来了,站在一旁的兰儿看的也是眼眶一阵泪意,翠花揩着眼泪,扶起二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娘给你上药……”

二狗在翠花的搀扶下,忍着痛艰难地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兰儿拿来药,和翠花一起为二狗上药。

此情此景,王长青心里既后悔又犯堵啊,白天和翠花闹别扭,翠花还没原谅他,现下可好,还让她撞见打宝贝儿子,就刚才她推的他的那股子狠劲和说话的语气,只恐怕她更加不可原谅他了。

王长青愁得直抓头皮,抬头一看那个结巴小人站在旁边,横了眉以眼神警告,一扬手,作势打他,吓得那个下人脖子一缩,一动不敢动。王长青到底没有动这个手,他坐了一会儿,两手交互相搓了半天,终于打定主意,小心翼翼走过去蹲在翠花边上,瞥了眼兰儿,兰儿马上识趣地退到一边去。

“夫人,你看我这不是生气嘛,谁叫这孽障……”一句话未说完,被翠花一个眼神瞪得塞回来,翠花幽幽道,“孽障?那我就是孽障他亲娘!”

王长青自知说错了话,马上改口,手在翠花后背上安抚,“……夫人您消消气,消消气……”

翠花叹了口气,“我怎么能不生气……这事闹得这样,你啊!唉!你看狗儿这腿,非把他打折了你才高兴,你这动不动就打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狗儿再有错,也是我们的孩子,甭消说我惯着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惯着他我惯着谁去,如果狗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想活了!”说完又开始默眼泪了。

“娘,孩儿知道错了,以后不再惹娘生气了,娘,您别再为俺掉眼泪了。”二狗抓起袖子,为翠花揩眼泪花,王长青也在旁边连哄带骗说了好多好话翠花才消停。

王长青见好就收,不敢让二狗当着列祖列宗面发誓了。

第二日孟南霜去工作,还没走到镇上便听人说王二狗昨儿晚上差点让他爹打折了腿,急的孟南霜假都来不及请就匆匆赶往镇上王家开的药铺去了。

时间还早,王长青不在,二狗也不在,管店的那个伙计见是小娘子,没好脸色给她,孟南霜问不出什么来,便还是回了布铺去。今天是阿贵师傅考她的日子。

那几本书孟南霜是看熟了的,所以阿贵师傅问她的时候,孟南霜没有含糊地全部背了下来,她心里想着二狗的事,中间有几段背的不太顺溜,可偏巧张大少爷也到了铺子里,看到她在背书,不觉好奇,走过来看,孟南霜分了神,结果不顺溜变成忘光了。

不过还好,除开那一段,其他孟南霜倒是还全记得,再加上阿贵师傅也不存心为难她,算是勉强过关。

背完以后,孟南霜把书还给阿贵师傅,阿贵师傅问道,“孟姑娘,你今天有心事。”

孟南霜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原来阿贵师傅竟也看出来了,她没有隐瞒犹疑,点点头。

“哦?是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说话的是张大少爷,孟南霜转头去看,他正倚着墙壁,漫不经心看着她。

孟南霜道,“原来是张少爷啊,好像偷听别人讲话不算件光彩的事情哦。”她朝阿贵师傅微微笑了笑,“师傅,我去干活了。”

阿贵师傅点点头,“去吧。”

被冷落的张少爷望着孟南霜的背影,慢慢勾起一抹邪魅轻笑,“有趣。”

阿贵师傅看在眼里,垂下眼皮,“少爷,我们也进去吧。”

孟南霜压根无心在工作上,拿着支毛笔托着腮想心事,她想到昨儿晚上二狗匆匆跑去找她,那会儿她心里还怨着他,自然态度上也不能称作好,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她就打发人家走了,她想到月光下他那双暗夜一样漆黑明亮的眼睛,想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态,想到他喃喃的“小娘子”,想到他忽然回头那一记低沉沙哑的男声,心里忽然生了如许的莫名的心疼。

二狗……

昨天他一定藏了很多话对她说的,但是面对那么冷淡的她,全部憋会进了肚里。

昨天,他的眼神里,他望着她的眼神,她分明看见他在透过她望着小娘子,而不是她,孟南霜。

第一次,有一点妒意,也是第一次,她忽然意识到,王二狗喜欢的,想娶的,不是孟南霜,而是小娘子;也是第一次,她多么想告诉他,她的名字,她叫孟南霜,孟子的孟,东南西北的南,霜降的霜。她并非他日思夜想的小娘子,这样的她,他还愿意娶她吗?

她并非喜欢二狗,只是不想这么继续欺骗他了。

孟南霜心里很纠结,这次听说他的腿差点被他爹打折,又焦急又担心。

王家她是不去的,去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这事是王家的事情,她的态度已经摆放的那么明确,她只想二狗好好解决这件事,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哇,看见一只大花猫啦!”黄东子不知何时出来的,见孟南霜心不在焉的样子,凑过去扮鬼脸吓她。

孟南霜果然被吓了一跳,扔下毛笔,四顾下看,“哪有什么大花猫,哥你骗我。”

黄东子用手抹了一把孟南霜的额头,“谁说没有,这只就是,写字都写到脸上去了,妹啊,读书太用功可不好啊。”

“你又来挖苦我了。”孟南霜拍开黄东子的手,手照脸上胡乱一下抹,“你怎么出来了,里面的事可都忙完了?”

“哪有那么快,阿贵师傅让我找你……”话还没说完,被进来的六儿截了去,“我说东子啊,你可别和寡妇挨太近,到时被缠上了叫你甩都甩不开。”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的黄东子火一下上来,他本来就看不惯六儿,以前都给忍着,这回上他面儿来说事,再忍就是窝囊!

黄东子上前扯住六儿的领子,黄东子比六儿高大许多,人也结实,扯起他来和提个耗子似的,六儿两腿悬空乱蹬着。

“我警告你,你要再敢说一句我妹的坏话,我撕烂你的嘴!”

六儿是个怕事的,练练讨饶,下回不敢了,孟南霜怕惹出事来黄东子沾一身腥,忙上前劝解,黄东子才放下他。

黄东子低呵一声,“滚!”六儿屁滚尿流滚到远远边上去了。

黄东子回到柜台,“妹,我跟你说,这种人你不用怕他,给他点教训让他管住自己的嘴没什么不好的。”

孟南霜摇摇头,“他或许就是利用这点,让你给人抓着把柄,哥,万事不能冲动,这六儿我是老早就想打他一顿了,嘴太抽,但是……”她想起耕重要的事来,“你说阿贵师傅找我”

黄东子一拍脑门,“哎呀!我都忘了,阿贵师傅说今天你去后面学活计,他和少爷讲好了。”

孟南霜欣喜不已,“真的少爷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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