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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离开东曜,启程出发(1 / 1)

苏念抬起头,看着面容略带严肃的林祖母,心下疑惑越来越多,苏念感觉无论身处何处,都带着不断的阴谋与秘密,层层叠叠,扑朔迷离。[燃^文^书库][www].[774][buy].[com]“皇后还能暴露什么。”

林祖母顿了顿,目光有些涟漪,看着苏念,这丫头往日里那般聪慧,今日她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怎么还不明白。“我东曜皇后,乃是南楚之人。”

“南楚?邻国南楚人?”苏念免不了心惊,她没想到皇后也会是南楚的人,那东曜皇室,那老皇帝的政权不是岌岌可危吗。

沉下心思一想,苏念也明白了,黎花粉如果不晒干,并不能储存多久,而且东曜有的大多数都是干药材,能够将大量新鲜黎花粉运往东曜,那此人不仅要在东曜有权势,还要在南楚有一定能力。

黎花粉虽能作为药材,但是新鲜黎花粉在南楚可是违禁品,没有官府审批是不允许购买的。如若能将那么新鲜的黎花粉带入东曜,而且还能带进皇宫……在东曜是要有一定的权势。

皇后不仅是南楚人,而且在南楚还有着一定权势能力。

苏念紧皱着眉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一迷刚解,一迷又来,迷雾重重,不知道解开所有谜团是哪年哪月。“我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居然会是南楚的人,南楚之人居然成了我东曜的皇后。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开始也不知道皇后乃南楚之人,后来发现她眸子带着轻微的琥珀色,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所以几乎是没有人知晓她是南楚人。”林祖母微微皱眉,几经严肃道。

“可夜天栩是浓眉黑眸啊。”苏念话语一出,立即惊醒,“夜天栩也许并不是她儿子!我听说南楚人无论男女与他人通婚,若是同为南楚人,剑眉琥珀眸,那孩子必定是像母亲要多一些,如若一方为南楚人,另一方为他国子民,孩子就会完全像母亲。夜天栩是很像皇后,尤其是那双凤眸,可眸眼中却是黑色,云辰四国,唯有南楚子民拥有琥珀色眸子。夜天栩绝不是南楚血脉。”

林祖母赞同地点点头,皇后也是厉害,若是抱孩子大抵都以为她会回本家抱,不过她竟然没有……忽地,林祖母恍然大悟,“她不能回南楚弄个孩子啊,那样,孩子眸子必然是琥珀色,身份岂不是愈发暴露得快?”

苏念点点头,皇后应该算是南楚人中少有的眸色不明显的了,可她并不觉得皇后是那种为了隐藏身份而置自己的孩子不顾而抱来他人的孩子养在宫中的人。

倘若知道了原因,那么她手中是不是也算握有皇后的把柄了呢?

青玉见苏念眼神飘离,伸出手在苏念眼前晃了晃,“小姐?小姐?想什么呢。”

苏念眨眨眼,淡淡一笑,看着林祖母和青玉道:“没什么,明日还得起早,林祖母先去休息吧。青玉过来陪我收拾会儿包袱。”

林祖母点点头,自己也不想耽搁苏念的时间了。看着青玉跳着跑过去床边,也就笑了笑转身走出去。青玉跑到床边,摊开大方布就开始忙活,苏念也缓步走来,低声而起。“你这般忙活,可是要将碧桐居所有都装罗了去?”

青玉抬眸,“不是小姐你让我整理一下包袱吗?大致的我早已准备好,就不知小姐还望带何物,小姐说罢,我给你带上,明日启程便来不及了。”

苏念目光涟涟,烛光衬得她眸底微暖,白皙的脸庞染上一抹暖色,“青玉,方才那般说辞不过是让林祖母尽早回房休息罢了。”

“这样啊,小姐,你直接让林祖母回去休息不就行了,绕这么多弯子干什么,多麻烦。”青玉将那些胡乱塞进方布的物什又抖了出来,撇嘴道。

苏念闻言不禁微微蹙眉,青玉虽已二七有余,离及笄终是差了一大段时日,这对人对事还是不足以独当一面。方才听到她对今日皇宫之事的片面说辞,觉着虽脑子还是很直,却要比初回相府时的不谙世事要强的太多。

此番去寻青河图,路途遥远,险恶万分,一不小心泥足深陷便是万劫不复。一路上定是困难重重,若是青玉还是这样少一个心眼的话,吃亏事小,丢命事大。

苏念执起青玉的手,带动着青玉坐在床沿上,语气凝重,似乎酝酿已久。“青玉,你坐下,我有些话对你说。”

“小姐,你有话直说,不要像对林老夫人和皇后那样说得弯弯曲曲得我一窍不通。还有……小姐,你这表情严肃得我慎得慌……”青玉眼神闪烁,心口似乎有只小鹿一般乱撞不停,“砰砰砰”跳的极快。

“青玉,不要说我严肃,也不要怪我接下来的话太过直白,你虽年纪还小,可有些事若是不明白,吃亏的便总会是你,你明白吗?”苏念还是冷着神色,不狠下心说个通透,青玉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这个世界实际上有多残酷。

既然不忍心让她去面对这个世界忍受这个世界的残酷,便要在她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前狠下心对她残忍。

青玉也知道苏念这样说必定有她的想法,来到京都这些时日,从初回相府那日的姨娘刁难,到后来的国安寺谋害,再到今日宫里晚宴借琴杀人,过目不忘的种种,都是青玉这十几年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也见识到人心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恐怖。

苏念见青玉沉思片刻便重重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悬起一块石头般压抑,沉声道来。“青玉,明日我们便要启程赶往南楚。因为是找青河图,有时候行动可能会分开,可你久居云木崖那世外桃源之处,云木崖都是友善相处的师兄妹,相处除了练功便是打闹,又有清风老头那几个人将你放在手心里疼爱至今,将你养得生性纯良,不谙世事,品质如莲。我不放心你。”

“自我创建青衣阁,你本着为我分担的心刻苦练武,武功与内力都有了不可小觑的进步。可跟我回京都这些时日,你虽不谙世事但不是世事不懂,想必你也知道自己何处不足了吧。”

“寻青河图之路远漫漫无期,世事无常,你心纯良,辨人不清,判事不精,寻图路漫漫其修远兮,需上下求索而得之。免不了有分头行动乃至单独行动之时,你如此心善,思想通透而简单,我怎能放心你前去。说白了,且不说你会不会拖后腿,为了你自己的安危,为了你早日有能力去独当一面,凡事留个心眼,欲行而先思,欲为而后动。我话以至此,领悟多少看你了。”苏念目光浅浅地看着青玉,那目光承载了太多期待,若是青玉还不明白,苏念也许会崩溃。

青玉早已愣住,苏念从未如此直言不讳地对她说这么多话,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性子有一日会成为苏念的负担,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复杂而沉淀。

“小姐,以前在云木崖时便有人嫉妒我没有弟子名分却得清风掌门与众多道长庇护,屡屡刁难于我,我本只会隐忍退让,自从你来到云木崖,都是你将我护在身后。每次我都想,为何小姐不过比我大半岁尔尔,言辞便能字字珠玑,思路便能条条清晰。还有小姐初建青衣阁时,那时候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我也是对小姐的毅力佩服至极。”

青玉淡笑着,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与苏念相处的这几年时光,“直到随小姐回京都,回相府认亲,青玉便好像明白了。起初隐隐听闻掌门与大师兄谈论起小姐的身世,青玉只觉得小姐可怜,可当我真正与小姐回到相府,生活在小姐曾经的处境中,才明白,小姐曾经的生活多么水深火热,即便是到如今也不曾消停。明日启程踏上寻青河图的路程,为了不拖小姐后腿,青玉绝不会轻信他人,凡事不预则立。”

看着青玉如此淡笑的模样,苏念深觉罪恶,她从未见过青玉如此成熟的样子,她竟是要将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变得如此这般,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青玉闻言撇去眉间微露的沉闷,巧笑着搂住苏念的胳膊,“好了,小姐,青玉知道这是小姐给青玉的警醒,以免日后出什么差错,小姐莫要自责。”

苏念微微抬眸,月光般璀璨的眸子看向青玉,倒影着那张依旧天真无邪的脸,点了点头。青玉见状手上力道愈发加大,将苏念的胳膊摇晃得更厉害,“小姐,快歇下吧,年轻人不要总是熬夜,更何况明日还得起早启程。”

“好。”

*

月光漫过竹雅清新的屋顶,片刻的黑暗将迎来更璀璨的黎明。初夏的清晨有着蓄日的暖风,还有着丝丝透过云层云缝的初阳。

不知不觉便已竖日卯时,天还未大亮,只是有着点点清明。

苏念与青玉早已妆洗清楚,正欲出门,只见林祖母早已立于小湖边。一身简单深色衣衫,简洁的发髻,慈爱地笑着眼望苏念她们二人行来。“起来了,路上小心。”

林祖母话不多说,苏念也不啰嗦,只是微微颔首,轻应一句,“嗯。”

见苏念正要往院门处走去,林祖母伸手轻轻拦住,“昨日你与苏兆成在院门前那些事从始至终我都听了,我之所以经常对着那竹林发愣,便是那竹林后的相府围墙早在你娘在世时已开凿了一扇门,所以人们总说你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自有了那扇门便没从其它门出去过。昨晚我给清理好了,你便往那走吧,以后不必从相府大门,不受他们的气。”

“嗯。”苏念颔首的声音还是轻轻淡淡,“我先去院门处吩咐青荷有些事。”

两人相识一笑便擦肩而过,苏念与青玉并肩而行,感觉到青玉要回头,苏念狠下心,用力掐住青玉的肩膀,阻止她回头。瞥见青玉小心翼翼擦掉眼角那抹泪时,苏念心一软,却还是故作淡然道:“不要回头,越是不舍越不能回头,越回头越不舍。你要成长的第一步,便是要学会面对每一次也许短暂也许永远的分离。”

青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昂头挺胸,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流出眼泪。

苏念心疼,可是没有办法,人总要学会自己长大。

青竹幽幽,小湖波光粼粼,碧桐居风景向来是怡人,此时却是有些压抑。苏念走到院门处,对着其中一名影卫轻唤道:“青荷。”

青荷悠悠走来,双手抱拳,半垂眸道,“小姐,属下在。”

“若是林祖母有何需求你便派人去办,有何物缺便也派人去采购,她不会麻烦人,更不会主动要求你,现如今与苏兆成水火不容,她不可能出府,有什么需要,我相信你懂得视情况而定。最好夜间多派些人来巡夜,免得出差错。”苏念淡淡吩咐道,微蹙的秀眉还是出卖了她的担忧。

青荷见状也知道苏念不放心,毕竟林祖母年老体弱,又是苏念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怎能安然离去。青荷笑了笑,尽量安慰着苏念放心,“小姐大可放心启程,青荷定当不辱使命,否则怎能对得起小姐这么多……”

谁料青荷话音未落,便听闻一道极其闷骚的声音响起,“哎哟哟哟,说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我好感动动哦~~”

虽然不用想都知道如此闷骚会是谁,可苏念几人还是转眸望去,果然是那一身青衣着身,下袍角线开得极大,随便走走都能露出那白皙小腿一身骚包气质与昨日气势凌人截然不同的青松。

“青松,你又哪根筋搭错了。”青荷每次见到青松不正经的样子都不舒服,不禁冷声道。

青松却自恃妩媚地伸手挑了一缕发丝把玩在手,不屑道:“你明知道我钟意小姐许久,小姐让你照顾那个老夫人,却不吩咐我。明显就是你对小姐讨好多余,让我在小姐心里没了地位,我不舒服,不服气!”

“……”青荷无言以对,她宁愿青松每时每刻都犹如有事发生时那般认真严谨。而不是……如此……这般……美丽妖娆的骚包状态。

苏念轻轻浅浅的目光瞥到青松那若隐若现的白皙小腿,心里暗叹,这次总算没有把衣袍的衩给开到大腿上了,若是在这相府还那么有恃无恐地露大腿,苏念不会怀疑青松是泰国穿越来人,妖,而是肯定他是被砸坏了脑袋的太监。“青松,我觉得在相府这种需要给我长面子的地方,你还这般打扮,在我心里,你当真不该有何地位。”

青玉与青荷闻言纷纷嗤笑出声,青松脸色一红,跺了跺脚,“人家伤心了,难过了,不理你们了。”

看着青松气的转身就走,苏念淡淡一笑,继而朝青荷道:“我肯将林祖母托付于你便是相信你的,不必发什么誓,只需做到便可。”

“是,小姐!”青荷正声应下。

林祖母对小姐如此重要,那么对她青荷便也重要。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和保护林祖母直至小姐寻得青河图平安归来,林祖母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在东曜等待小姐归来。

苏念对青玉挑挑眉,青玉会意地跟着苏念往竹林里去。

青荷目送二人进入竹林,也回到院门前的站岗位置,刚停下脚,就听到青松闷骚而委屈的声音传来,“其实,我最嫉妒的是青玉那丫头片子。”

“……”青荷转眸看向青松,嘴角勾起假得不能再假的笑,“活该你嫉妒,一个大老爷们成天无所事事打扮成这样,谁愿意把你带在身边?就是现在,我和青奴都不愿与你一同在此守门。对不对,青奴。”

回答青荷的是一阵沉默。

“……”

好吧,青奴不喜多言,就当他默认了。

…“你瞧,人家青奴可不认同,我哪里无所事事了?啊?执行任务的时候遇上事是谁给你出招的?”青松翘起兰花指,好似在骂一个白眼狼一般。

“就你那满肚子坏水,别在那得瑟。”青荷一脸不以为然。

“哎!你个没良心的!”青松妖娆地嘟嘟嘴,抚着自己的秀发,无比傲娇地看着青荷,似乎很不满青荷这种在他眼里就是“白眼狼”的恶劣行为。

“我哪里没良心了?你每次为了卖弄风骚为了露出你自诩迷人的白皙大腿,把这好好的青衣袍子自袍角开个衩,有事出任务的时候是谁为了让你不丢人给你缝好的?”

“那是你为了证明自己贤惠,心灵手巧,有贤妻之风范,别往我身上扯责任。说到底,你还是个没良心的!”

“到底谁没良心!”

“你!”

“……”

“小姐,你听……”青玉听着院门处青荷与青松二人传来的吵闹声,不禁看向苏念。

苏念停下脚步,她只当林祖母和青玉这两个一老一少一对活宝,怎么就忘了青衣阁里那一男一女一对活宝呢。“你听听吧,青奴身为四大影卫之首不是白来的。”

青玉闻言侧耳一听,果然听到……

“你你你你你!”

“是你!”

一男一女激烈的斗嘴声被一道冰冷刺骨而突兀的声音打断,“小姐没让你们来丢人。”

空气中,只有风刮过的声音,仿佛刚才的争吵与那一瞬冰冷的声音,都只是幻觉,四周安静得诡谲。

“噗,小姐,你别说,这青奴还真是够冷的,一句话就让青荷他们噤了声。”青玉听到动静,不禁嗤笑道。

苏念嘴角轻扬,“青奴武功高,青松不会挑拨青荷一样去和青奴对打,青奴从不多言,一开口便是慎人冷意,青荷是不敢造次的。”

青玉闻言撇撇嘴,这是自然,是她的话,她也怕。不对,她没怕过谁,最怕的就是青奴了。因为……“青奴总是板着一张脸,万年不变的表情,就像……面瘫?冰山脸?反正就是面无表情。如此也就算了,开口还总是冷冷的,如同例行公事一般,那次我不就是问他伤口严不严重,他就一个字,轻。你说我是不是闲的慌去关心他伤势。”

“什么?青奴什么时候受过伤?”苏念微微蹙眉。

青玉连忙捂住嘴,瞪着眼摇摇头。

“说。”苏念声音骤然变冷。

青玉犹豫了一会儿,不禁伸手拍拍自己的脑袋,我让你嘴贱,“那个……青奴不让说的……”看苏念目光又冷了冷,青玉只好接着道,“我说了小姐可别出卖我……青奴那次去给小姐采灵芝……你也知道那地方容易滑脚,一滑脚他就容易擦伤……一擦伤……”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苏念淡淡打断青玉,蹙着眉头。

那是三年前,那次清风老头喝酒差点把自己喝死,传出去必然天下人耻笑,需要天山峰崖壁上的灵芝才能救醒。可正巧那时苏念内力被练功时的分心而紊乱,不得动用轻功,苏念只好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拜托其他弟子前去。可大师兄不在,其他人都不敢去,只有青奴正巧拿着青衣阁地契回来,听闻此事默不作声便去了天山峰。

难怪那日他将灵芝放到她枕边便将近半月不见,原来是受了伤。即便只是擦伤,那雪峰的万年寒气入体,没个一年半载根本下不了床。青奴也算是好运,体内内力醇厚,又随身带着那把烈火剑可以以热抵寒,只是擦伤,寒气奈何不了他多久。

“走吧,别耽搁了时辰。”苏念回忆完,对着青玉淡淡道。

竹林清幽,青竹傲然挺立高耸如松,竹林里几乎都只是零碎阳光,犹如王母娘娘打碎的镜子,而苏念与青玉便从那上面轻巧走过。

穿过竹林,苏念来到第一次听裴子墨吹箫的地方,眼前的围墙却多了一扇杉木门框的小木门。

苏念几步上前,看着那油漆刚干不久的门框,又看看那摩擦过度的石墙,心里有了猜想。这门原本应是隐于墙中,犹如暗室的门一般可缩进墙内,再看这地上未能清理得干净的石屑,应该是林祖母将那门大小的可移动石墙砸碎了。然后再装上这门框,木门。

苏念想着,难道林祖母是昨晚一夜不睡才做完的?难怪一清早便站在门口,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也许正是因为黑夜里,所以这石墙碎屑才没有清理得很干净。

一个老人家为了她这般操劳,苏念心里一股暖流淌过,却不知是何滋味。

“小姐,这木门好别致啊!”青玉惊呼一声,急切想要得到自家小姐的回应,怎料苏念并无回应,寂静无声。“小姐?小姐?”

苏念回过神,伸手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两匹白马。青玉见状解释道,“这是青奴怕我们用轻功太劳累,骑马去怀王府比较省力气。”

苏念点点头,“走吧。”

*

京都怀王府。

气势宏伟的府邸坐落在几阶阶梯高度的石座上,一扇比寻常府邸要大上几倍的朱红府门,一分为三的石梯,中间以汉白玉为栏杆。徒步而上,是漆红的柱子,朱红大门。

房顶所用的名贵琉璃瓦呈明黄色,除了皇宫,敢用这颜色的恐怕天下只怀王府一家敢用。

站在这座气势宏伟的府邸前,多少女子想要踏入这座府邸哪怕只是进去瞄一眼都被拒之门外,多少人妄图得到这座府邸未来的女主人的资格都无奈梦碎心中。

不禁又想起那句世人形容裴子墨的话,“男子望止步,女子梦中人”。

苏念微微蹙眉,抬头看看天,天已大亮,再不启程,兴许天黑都找不到客栈歇脚。走上那几阶阶梯,目光浅浅,盯着那精致银制门环,“青玉,敲门。”

青玉点点头,轻轻握住门环,扣了扣门,又退立一旁,目光紧锁着那扇门。

很快,门便被从里面打开,还是上次的那个福伯,“苏小姐?快,里边请。”

苏念点点头,与青玉一同跟着福伯进到怀王府府内。

怀王府内一切都没变,只是两旁的花草换了种类,荷塘里的荷花也渐露花苞,即将盛放的状态。

一路曲折,辗转穿过几条道,一抬眸,三个字便再次映入眼帘。——玉黔殿。

福伯微微屈身,作揖有礼道:“苏小姐,老奴就此告退,还望苏小姐自己进去找世子。”

苏念点点头,正欲抬脚,青玉却拉住苏念的袖子,言辞闪烁,眼神飘忽不定地说:“小姐,你进去吧,我……就不去了。”正当苏念疑惑,青玉微微以手背遮住嘴,以免福伯看到,“那次把你弄丢……裴世子一路上没少给我冷脸色看……”

苏念嗤笑一声,“不用怕,没事的。”

见青玉还是使劲摇头,苏念无奈点点头,“那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胆小鬼。”

青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眸目送苏念走进玉黔殿,回眸便对上福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青玉刚想开口问,福伯便笑着转身离开了。青玉不禁挠挠头,“这怪老头,笑什么……难道他听到了?不可能啊……”

苏念抬步踏进玉黔殿,室内空无一人,她不禁轻轻蹙眉,她昨夜明明让青奴来告知裴子墨今日启程了,怎么不见人影?难道还在睡?

摇摇头,怎么可能,裴子墨不是这般贪睡之人。

“你一个人在那里摇头晃脑做什么。”裴子墨从内室踏出,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念。实在可爱得紧。

苏念微微蹙眉,面上勉勉强强扯出一抹笑,“额……你昨晚没收到青奴送来的信?”

“收到了。”

苏念张了张唇,不知说什么,又听到裴子墨下半句,“那又如何。”

“……”

裴子墨顿了顿,勾唇一笑,“这什么表情,我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你那个暗卫不错,能闯过怀王府重重机关和暗卫,将信送到福伯手中,身手矫捷,武功内力和定力都比墨寒强。”只可惜是个男人留在你身边。

后半句裴子墨并没有说出口,眼里划过一抹不明情绪。

“我的人,那是自然。”苏念嘴角一勾。扬起一抹自信而骄傲的笑容,晃了裴子墨的眼。

裴子墨眼里眸色一沉,“你的人?”

苏念见状不知为何感觉周围笼罩了浓浓的危机感,借此转移话题,“青玉还在外面等着呢,还不走要等到什么时候。”

裴子墨眼里划过一抹玩味,“就是那个把你弄丢的丫头?”

苏念额冒三根黑线,“什么叫把我弄丢?”

不过,显然话题被转移了。还得感谢青玉方才那句颤颤巍巍的话给她的灵感。

“在寡妇村村口,你怎么丢的。”

“……”

“要不你还是留在东曜吧,万一路途中,你又一时兴起被人绑架,还装晕玩玩,省得我去找你,还白受气。”裴子墨眉角微挑,“留在东曜也不放心,万一在东曜你任人绑架,还顺便任人宰割……”

“够了!裴子墨,那次是意外,如果我早知道他们绑架的不是我,我怎么会傻傻的装晕去探寻幕后主使是谁。”苏念打断裴子墨的话,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映射在她绝美的脸庞上,似乎镶嵌了一层别样光辉。

“意外?意思是说我错了?我不该去找你?”裴子墨眼神幽暗,如待捕中的猎鹰一般阴鸷的眼神,似乎片刻间便能将苏念拆骨入腹。

苏念被这眼神一惊,又想起那时裴子墨好心寻她,为她包扎伤口,一切一切都只是为她好,并无恶意,刚才也确实过激了些,软下口气道:“裴子墨,我们别逞口舌之争了,早日启程吧,就当那次事情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以身试险了。”

裴子墨满意的看了一眼苏念,却还是故作阴沉道。“确定?”

“千万个确定。”

“如此便好。”

青玉一抬头便看到一袭锦衣、墨发飞扬,以蓝色锦缎束发垂至身后如瀑布般流长的裴子墨踏出玉黔殿,身后则跟着白衣如雪的苏念。

“裴……裴世子……”

听到青玉细如蚊呐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号,裴子墨瞥了一眼畏畏缩缩的青玉,淡淡应道:“嗯。”

苏念看了看二人,明明被绑架的人是她,怎么裴子墨很青玉计较起来了。走到青玉身旁,执起青玉的手,苏念笑笑道:“走吧,启程赶往南楚,天黑前应该能在某处小镇找到落脚客栈。”

青玉却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裴子墨,只见裴子墨悠悠道,“我以为你会带着你那个暗卫去,没想到是青玉。”

青玉不知所云地看向苏念,听到苏念开口便也明了。“青奴是男子,到底是诸多不便。而且我比较习惯青玉跟在身边,毕竟我与她几乎是相依为命七年有余,比亲姐妹还亲。”

聪明如裴子墨又怎么会听不出苏念言外之意,罢了,一个小丫头罢了,怪她做甚。“嗯,那你以后便如影随形地跟着你家小姐,好好随行,好好照顾她。”

青玉见裴子墨是对自己说话,连忙点头:“那是自然,青玉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就是小姐了,一定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

苏念闻言点点青玉的额头,“傻丫头。”

见苏念勾起唇角,裴子墨也不自觉扬起一抹笑,“走吧,趁现在还早,启程吧。”

三个人悠悠走向怀王府大门,踏出那朱红的比寻常府邸大了几倍的府门,苏念便看到那辆华贵的马车。

。降香黄檀的做的车身,降香黄檀,俗称:海南黄花梨木。种植于海南气候较暖地区,十年产一树,花纹秀丽,不雕而琢,将近一千两黄金可得一块手帕大小的黄花梨木。做成这样的一辆可容纳将近七八人加上矮桌的马车,起码也是天价——数十万两黄金。

再看那马车棚顶,绸蓝色西夏进贡的上等繁花缎面,车外层裹着上等衣坊的锦布素华映月缎面布绸。窗边、车棚四周边缀着金色点粉华贵流苏。

驭车而行的是皇宫中御用的汗血宝马,听说是九年前裴子墨赢得那场才子赛的奖赏。

苏念见状,掩下目光中的点点波澜,淡淡看向一旁的裴子墨,淡淡问道:“裴子墨,怎么不坐你那水沉木马车。”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陪你去云游四国?”

听到裴子墨飘来轻轻淡淡的声音,苏念眉头一皱,“这辆马车更加招摇过市,虽然比不上你那辆一看便知是你怀王世子裴子墨的马车要稍微……低调一点……”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烁的光芒好似那清晨阳光撒入的晨辉。“看着不好看的马车,坐着也不舒服,招摇过市都被人欺负。”

“富贵病。”

裴子墨神色淡淡,“这是品味。”

苏念忽地想起什么,看着那华贵而又价值连城的马车,侧目而视,淡淡道,“裴子墨,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裴子墨闻言也来了兴致,悠悠说道:“什么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苏念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轻声道。

“……”

马车另一侧走出一面容肃立、身形矫健的持剑黑衣男子,一双利眸严肃而正色,手中利剑锋利无比,一身黑衣萧瑟而阴暗。正是怀王府墨影卫统领——墨寒。

墨寒缓缓走到裴子墨身前,垂首恭敬作揖道,“世子爷,马车已备好,车内一切准备就绪,马车也已检查多遍没有问题。请世子爷、苏小姐放心乘坐。”

这次总算没记错,没把苏小姐叫成苏姑娘了,否则世子爷非剁了他不可。

裴子墨微微颔首,几人悠悠走到马车前,裴子墨伸手轻轻撩开瑾蓝色车帘,“上车。”

苏念条件反射一般点点头,缓缓一跃而起,钻进马车。裴子墨随后而上。

“青玉姑娘……我们只是随从,如上次一般坐在车辕便可,你……”墨寒看着青玉,有心担心她不同意。

青玉爽快地点点头,憨憨一笑说道:“没问题,不用顾虑我,我也就是个粗人,而且,嘿嘿嘿,腾出空间让裴世子与小姐多独处独处也好。”

“青玉姑娘你……”墨寒不解地看着青玉,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想着些什么东西。

青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

随后一跃而起,坐上车辕,朝墨寒招手道:“墨统领,上来吧,启程了,时不待我!”

墨寒愣了愣,这青玉还真是个爽朗女子。脚尖微点,一跃而起,越过青玉,坐在青玉身侧。看了看车帘,低声道:“世子爷,一切准备就绪,墨寒请示世子爷,可否现在启程?”

“嗯。”清冷如玉的声音从车内穿透车帘传来。

“是,墨寒明白。”墨寒应下一声,从腰侧取出马鞭,奋力一甩,马鞭甩在汗血宝马的马背上,几匹马立马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往前奔去。

马车内,雪绒地毯铺在马车板上,却不热。这就是北漠冬暖夏凉的天雪蚕吐出的丝所织成加以加工造成的雪绒地毯的神奇之处。

裴子墨与苏念各坐马车一边,背靠车壁,中间隔有一张楠木矮桌,桌上摆着一套精致青花瓷茶具。即便盖着茶壶盖,那幽幽茶香还是清清飘来,钻入鼻腔,满鼻清香沁人心脾。

裴子墨如白玉一般的手握着微圆的茶壶壶身沏了杯茶,递到唇边却没有喝下。“你刚刚那句话不错。”

“什么话?”

裴子墨眸中闪过一抹清浅笑意,“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苏念不仅额冒三根黑线,“你不知道这是贬义?”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

“……”

裴子墨笑了笑,轻酌一口清茶,…“昨日你在晚宴上的表现不错。”

“你是指什么。对诗还是琴艺。”苏念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裴子墨这东一句西一句的话,莫名其妙。

“都有。”

苏念微微蹙眉,“我没想到离琴会自己认输。”

裴子墨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莫名情绪,淡淡道,“如果他不想输,他绝不会输。”

“什么意思。”

“他让着你。”

“我知道,诗句虽是我先出,可是到后面他对的越来越难,我差点无法应对。如若他不是故意让着我,再过不久我便会输。可是这是为什么……”

“不知。”裴子墨淡淡吐出这两个字,又接着喝了两口茶,袅袅升起的茶雾遮住那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霾。

“……”

“你还记得之前我说过那个天下才子都梦寐以求的切磋塞吗。”裴子墨忽而又说起这个。

苏念默了一会,淡淡道,“记得。”

裴子墨又沏了杯茶,递给苏念,淡淡道,“如若我是第一,你猜第二是谁。”苏念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微微蹙眉道:“离琴?”

裴子墨微微颔首,淡淡道:“离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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