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倒是不错,就是那断崖太高太危险。”这是苏念的真心话,在这般景色宜人下,清风拂过脸颊,烦躁的心便会安定下来。
“断崖是苏夫人入土后才断掉的,苏夫人自己挑选的埋骨之地,自然风景优美,合她心意,修身养性。”裴子墨目光淡淡,直视前方,其实苏碧桐看中的也就是这处溪河,宁静悠然。
“自己挑的?”苏念微微诧异,这也太诡异了……已故之人如何挑选?而且那断崖,为何会出现。“怎么可能。”
“苏夫人知道自己何时死,所以早就挑好了墓地。”裴子墨神色微敛,眸里闪过一抹不自然。
“我娘知道自己何时何日死?”苏念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个娘太牛了……
“应该算,她知道。”裴子墨神色淡淡,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什么意思?”苏念不解,裴子墨这话云里雾里的。
裴子墨眸色深沉,墨玉般的瞳孔情绪不明,薄唇半抿,“别人告知她,也算是她知道。”
苏念眸中暗芒掠过,清幽的杏目泛着盈光,裴子墨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薄雾,苏念越来越看不透,对他除了那些众所周知的几乎一无所知,而他对苏念几乎了如指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忽地,脑中一抹灵光闪过,苏念微微蹙眉,一双杏目凝重地看着裴子墨,“是你告诉我娘的,是不是?”
裴子墨一双黑眸深邃清远,平淡无波,俊脸如斯了无情绪。“不是。”
苏念闻言秀眉紧蹙,看向裴子墨的目光愈发凝重,开口语气都带着沉重。“裴子墨,到底是不是你。”
裴子墨薄唇紧抿,闭口不谈。苏念愈加怀疑是裴子墨,可裴子墨又是从何而得知,这人的生老病死,怕是连阎王爷都未必掐得清楚。“裴子墨……”
裴子墨淡淡看着苏念,眸底如一汪深潭不见底,琢磨不透。“事情已过去七年之久,何必再去探究。”
苏念微微蹙眉,若是裴子墨不愿说,怕是威逼利诱都套不出话,倒不如以后再作打算。“裴子墨,墨寒不是说你抽不开身吗?”
“嗯,这样在你意料之外地出现,你该是会比较惊喜。”裴子墨顿了顿,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还是你一直期待着我来?”
“鬼期待你来。”苏念微微皱眉,这裴子墨这么自恋以前怎么没人发现。
裴子墨笑了笑,看着苏念道:“今日出国安寺时,听闻相府二位小姐纷纷与男子私通,贞操贞洁全无,你知道么?”
“知道。”苏念目光涟涟,神色与平常无异,仿佛裴子墨所言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一般,“苏婉那人本就该是这般下场,我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她一而再再而三,那就怪不得我了。”
“更何况,”想到这苏念就不禁恼怒,苏婉这等歹毒心思,“若是我毫无防备,今日传言那不守贞操的女子便是我。”
裴子墨也担忧,若是他不在,若是苏念并非如此聪慧,今日一切便会发生在她身上。他又该如何是好。“那苏月……”
苏念嗤笑一声,“苏月在我初回相府当日便毁我容貌,我又并非善辈,此仇不报时候未到罢了。今日把她俩一起解决了,倒是省了事。”
“恐怕你也不是特别满意今日效果吧?”裴子墨道。
“嗯,苏婉绝不可能嫁给那个匹夫。”苏念冷冷地道,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匹夫怎么会变成原本苏婉找来辱没她的人。
“苏婉,绝对是南楚皇室。”裴子墨忽然淡淡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
裴子墨淡淡看着苏碧桐墓碑上的墓志铭,目光由深转浅,“自那日苏婉在凉亭暴露南楚皇室秘术我便着手命人查过,此秘术非皇室嫡亲血脉不传。”
“嫡亲血脉?”苏念眉头一皱,看来这苏婉来头不小。
“嗯,嫡亲血脉。”裴子墨薄唇半抿,“而南楚皇室十几年前确实走失过一位公主。”
“你的意思是,苏婉便是那南楚皇室走丢的公主?”苏念眉头皱得更紧,陷入沉思。
“不仅如此,还是皇后嫡出的小女儿。”裴子墨也微微蹙眉,若是楚皇发现苏婉在东曜失了贞洁,会不会勃然大怒,迁怒于东曜皇室。虽说东曜国力强于南楚,可战乱牵连的是黎民百姓,苦的也是黎民百姓。
“暂时先不考虑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苏念淡淡道。
言落,苏念将包袱里的祭祀用品取出来,摆在苏碧桐墓碑前,她苏念从不跪人,今日朝亡母之墓跪下,以敬孝道。
轻轻朝苏碧桐之墓磕了三个头,静静注视着这被人修戎得很好的墓地。墓碑上刻着简简单单地几句墓志铭,格式竟与现代墓志铭格式相差无几?!
“慈母苏碧桐之墓……”苏念轻轻念出生母墓碑上的一行字,不由得惊愕万分。转而看向裴子墨,“裴子墨,这个墓碑是我立的?”
“嗯。”裴子墨微微颔首,淡淡道。
七岁女童懂什么,居然能立碑刻字……苏念忽而眼神犀利地看向裴子墨,“七年前,我们就认识,对不对?”
裴子墨没有正面回应苏念,只是淡淡道:“你随我来。”
苏念将信将疑地跟着裴子墨往那片竹林里去,只见裴子墨移形换步地走过几个方位,好似怕苏念跟不上,拉住苏念一只手,加快速度。苏念还沉浸在这小小竹林中的高深阵法,没注意裴子墨又拉住了她的手。
这竹林里有什么,竟动用比桃花阵还高深的阵法。
转眼间,四周竹林变换,位置相移,竹林中心赫然出现一座凉亭,一口古井。裴子墨淡淡然看着这一切,悠然自得地走过去,走到凉亭与古井间距处,不知从哪弄出来一把小铲子,开始动手撬那些泥土。
苏念皱眉,轻轻缓缓走过去,看着裴子墨的动作,“你在干什么。”
裴子墨充耳不闻,继续做自己的。
半刻后,泥土撬得越来越多,那一小块地方渐渐露出瓦罐的一角。很平常的酿酒瓦罐,罐口用桃红色布绸封口,红色方块纸上硕然写着“桃花酿”三个大字。
苏念不奇怪这曾在电视剧里见过的酒名,也不奇怪这奇怪的装饰搭配,而是奇怪这酒名所写的字体,竟是宋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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