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元尘一进门便瞧见了云兮,兴冲冲地往这边走,立马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人先是一怔,然后语气有些奇怪地问:“七哥,你怎么在这儿?”
云兮这顿饭吃得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以后出门真的得看看黄历。她说:“九王爷真巧啊。”然后继续吃她的饭,反正这儿没位子接待他,不管了。
元尘见云兮这般冷淡的态度,心底一阵担忧,以为她是在生气自己要纳妃的事,确实是他食言了。所以元尘不负所望地劝动了小七挪了挪屁股,让给他一点位置,这样他正好坐在了云兮对面。
元尘落座后,他瞧着云兮的眼神里藏不住的爱慕之意,元放方才想清楚,那日他说的心上人便是云兮。元放的眸色悄然变暗。
云兮最怕他这样丝毫不加掩饰地喜欢,有时她觉得这样很勇敢,有时又真的很心烦。
对元尘,即使是拒绝的话也没有用,他总是活在自我世界里,自认为自己的喜欢终有一天能打动云兮,却从来没想过爱需要一种感觉,而云兮对他,只是朋友,从来没有生过其他心思。
元尘问:“七哥和惜儿原本就相识吗?”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
不待云兮回答,元放已经先抢一步:“是啊。我们认识许久了。听九弟称呼丫头‘惜儿’,想来你们也相识许久——”
“没有,我们只见过几次面,元放哥哥你可别瞎说,让人误会了怎么办?”云兮打断他的话,她可不想招惹林婉儿。
元放哥哥?什么情况?元尘坐在那里,脑袋一片空白。
本来追求云兮就是件没什么把握的事,又加上林婉儿当上正妃的事,他连唯一的名分都不能给她。现在倒好,连‘情敌’都出现了。还是他七哥。
整个南楚谁不知道晋王的名号,多少女人想嫁给他。万一七哥要和他争云惜的话可怎么办?
“惜儿,你别这样说。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但是我对你的——”元尘越说越激动,马上就要情绪涌动了。
云兮突然伸出手,阻止道:“就此打住,九王爷,您是千金之口,有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又问:“您已是有婚约在身的准新郎官,这会儿不陪着新娘,跑来聚贤楼做什么?”
“找你啊。”元尘心里泛过强烈的失落,“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想来看看你。你又不在府上,我便找到这里来了。”
她现在心情已经够乱了,任何其它的事,她都不想沾边,更不想知道、也不想管。好不容易有个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只想静静享受一段时间而已。她问:“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意思就是要是鸡毛蒜皮的事就别来打扰我。
“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元尘的嘴角微微一撇,望着云兮。
这饭差不多要吃完了,云兮也不好留着元尘同桌就餐。她思虑半响,还是觉得了了元尘对她的念头为好。
不管怎么说,让他心生爱意的是之前的顾云惜,不是她。如今她在顾云惜的身体,意识却已经完全不属于顾云惜,她对元尘来说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现今皇帝又赐婚他和林婉儿,云兮和林婉儿素来不和,要是云兮再和元尘有什么过多的牵扯,恐又惹来许多无端的麻烦。
她没什么心愿,就是希望在这里的生活能够平平淡淡,对元尘,她既有抱歉,也有无奈。
即便会伤害他,这话也是要说清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趁早了结为好。
云兮放下碗筷,对怜儿和小七说:“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回府。”
小七和怜儿都点头应着,小七说:“我吃饱了。”
随即三人起身,云兮对元放和元尘微微欠身,颇有礼节地动作让人感到疏离,她说:“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府了。”
元放微微含笑,点头:“去吧。”
“惜儿——”元尘这就要起身,他还有很多话没跟惜儿说。
“肴居离这里不远,就不劳烦九王爷相送,云兮告退。”
元尘怔怔地望着云兮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元放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少顷才淡淡开口,语气极为随意地问道:“你这荷包是林小姐送的?”
“嗯?”元尘转过身,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绣了一个‘婉’字的荷包。轻叹道:“是。昨天林婉儿当着母后的面儿给我的,非要我随身带着。”
元放浅笑道:“林小姐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他这弟弟好是好,说善良痴情是真,可说优柔寡断也是真。红尘千丈,情丝牵绕,最怕的就是犹疑不断,可这偏偏又是他的致命伤。
说到这儿,元尘又坐了下来,他稳了稳思绪,说:“七哥,你怎么会认识惜儿?”
此时桌子上的餐盘已经收拾干净,换上了新沏的茶水。元放动作轻缓地给自己斟了杯茶,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说:“我与他的义兄常在一起饮酒,认识云惜不过顺理成章。”
他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又说道:“你先前说的那个心上人,便是她?”
“嗯。”元尘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他问:“七哥是不会喜欢惜儿的对吧?”
元放拿着茶杯的手臂微微一顿,随即轻笑:“既是好友的妹妹,本王对她自然视作自家妹妹。”
“那便好。”不管这话有几分可信,但始终让元尘的心里的大石头暂时放了放。
一旁的元放,看似在喝茶,幽暗的眸底却透露着他此时复杂的神思。元尘的话,让他一怔,但就如他所言,他一直都视云兮为妹妹,从未动过其他心思。
但为何当他听见元尘的问题,自己的心猛然间晃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松动。
这世间唯有情爱最叫人难以捉摸。你爱的不爱的,有时候非得等到失去了,这份情感才会明了。
回肴居的路上,云兮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地低头走着。怜儿和小七意识到她周身的气场都不太对,也不敢打扰。
到了肴居的门口,长瑄突然跟上来,他轻唤了一声:“云兮——”
云兮听到声音后,浑身一怔,一样的语气,和她梦里的那个声音分毫不差。她早就知道这个声音是长瑄,但是这是头一次,她这么清楚地听得见他叫她的名字。
不加姓氏,只是唤了名字。
是云兮,不是云惜。她有些别扭地想。
她慢慢的转过身,看见长瑄正站在离她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怜儿见他俩气氛不对,悄悄地拉着小七离开,小七深深地看了一眼云兮,便乖乖离开了。
“你,才回来?”云兮问,她不着痕迹地扫过他的周身,确认无伤才松了心。说来奇怪,这种担忧像是由来已久,自然娴熟,若是她能静下心来想一想,便会察觉自己对长瑄的心思越发不同。
只是面对感情,尤其像云兮这样胆小谨慎的人最容易犯糊涂。
“嗯。”长瑄轻声应着,又说:“昨天,你一直在那里等我?”
“嗯。你说,让我在原地等你啊。”
长瑄微怔,轻声道:“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事出有因,我来不及与你解释,所以——”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云兮扯出一丝笑意,说:“我知道是叶小姐受了伤,你去帮忙了,脱不开身,我理解。”
我与你相识不过一个月,怎么比得上与你相识多年的叶婉?她微微一笑,不想多说,转身朝府里走去。长瑄随即跟了上去。
走到梨园里的院子内,云兮感觉到身后一直尾随的某人,便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生气了?”长瑄盯着她的背,目光落在她的发饰上。
“长瑄大哥说笑了,我怎么会生气。”云兮淡淡地说着,依旧不转身。
但长瑄迈了两步,走到她面前,他喜欢看着她的眼睛说话。
云兮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窜上来的某人。
他总是这样,一双星眸似海,同人说话时,总是似有若无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让人不敢生出游离的心思。
“昨天下午在大街上,我看见叶婉和无心在追击一个神秘人,便想追上去,你不会武功,我怕你有危险,便让你在原地等我。但是没想到,追到城郊的树林时,有人接应神秘人,叶婉和无心受了重伤,我只好带着叶婉回客栈疗伤。当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她的手下已经都死了,只剩她和无心。我不能任由叶婉一个人留在客栈,所以便没有回来找你。”
“我让从玉去找过你,但是他说晚了一步,也没有机会与你解释。”长瑄第一次和别人做解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想让她误会他。
在云兮听来,她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假,她在乎的是长瑄的态度。当他站在她面前。眼神坚定地望着她,跟她解释时,她的心就软了。
她何尝不知道长瑄的性子,居然会为了怕她生气而特意解释,说明她在他心里一定也有一个位置。
再者,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何尝有什么资格同人计较这些。她与长瑄相交,也不过是承了上一辈人的情义,而她又是冒名顶替了别人的身体。有时,她觉得自己仿佛被迫成了小偷,偷走了顾云惜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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